巫十二队的二队队长名为二世，‘场’的能力是‘二维世界’，能将三维世界的事物压缩成二维世界的照片。

这是应蝶在加入巫组织之前得到的情报。

她的真实身份是赫国特殊事件处理局的情报人员，此次是局里派她潜入巫十二队以获得这个组织的情报。

嗅觉灵敏的赫国高层早已发现，‘场’这种新兴力量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当他们意外发现居然已经有一部分人能熟练使用这种力量，并且他们都来自同一个组织，那这个巫组织就很值得注意了。

‘场’出现不过一年时间，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熟悉这种力量的？

他们对‘场’了解多少，他们的‘场’弱点是什么，组织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都是应蝶要调查的内容。

因为拥有罕见的‘场’，应蝶很顺利就加入了巫组织，并能直接跟着二队队长出任务学习。

但或许是因为她才刚加入不久，他们并没有告诉她有关任务的任何信息，只让她跟着。

所以应蝶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到华国对皇冠大楼下手。

不过就她所见，二世的能力能完美模拟‘自然场’形成的空楼。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也会以为这又是一起‘自然场’造成的惨剧，而不会怀疑是能力者所为。

所以那位先生派二世过来是为了不引人注意，隐秘行动吗？

这群人究竟想干什么？

还好他们是在华国行动，如果是在赫国，如果他们敢当她面毁掉赫国的大楼，应蝶觉得自己肯定忍不了。

报名潜入前，她可没想到会见到这种疯子。

光看眼前这个戴着头戴式蓝色耳机，穿着宽松“巫”字连帽衫，身材娇小长相一脸无害的年轻人，谁能想到他刚才面不改色做了什么？

不过为了任务，应蝶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询问：“队长，你使用能力的时候为什么要戴耳机？是因为不忍心听到那些哀嚎吗？”

二世冷冷看了她一眼：“新人，不要试探我。”

吓得应蝶后退一步。

二世嗤笑了下对方的胆小，不过想起先生的吩咐，他特意多说了几句：

“‘场’是新世界的入场劵。没有‘场’的人没有存在的意义，还不如早早清理掉。毕竟，世界上因‘场’死去的人越多，‘自然场’的数目会更多，等级也会越高，我们也能吞噬更多高级别的‘场’进一步进化。

应蝶，‘人’对我们来说是猎物。听到猎物的哀嚎，不就是听到了成功的号角么？所以没有什么好不忍心的。

你最好也不要抱有这种想法。”

“我当然没有！我只想尽快变强。”应蝶表面看似没有异常，实际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乍然得知那么多从没听说的关乎世界命运的情报，万一是真的......她得快点把这消息传回赫国让大家早做准备才行！

晋水市这边。

“小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大好，需要来杯热水么？”

早在岁寒生进店的时候，咖啡店的服务员就注意到了这位格外好看又有气质的小姐姐，这会儿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状态不对。

岁寒生握紧了拳头才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看向旁边的服务员：“你看刚才的电视节目了吗？”

服务员点头，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她刚才也在看节目：“最近这段时间关于空城的报道越来越多了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都没听说，从去年开始却忽然一下发现了那么多，或许真有外星人也说不定呢。”

服务员是想开个玩笑，岁寒生的心却更沉了一些。

对方如果记得刚才节目的真实记录，绝不会是这种反应。

还有屏幕里的那对母女也是......

“那你听说过皇冠大楼吗？”

“这名字，是国外的大楼吗？”

“没什么，是我记错了。帮我结账吧。”

等待结账期间，岁寒生用手机搜索了‘皇冠大楼’再度确认，果然没找到任何相关记录。

整座大楼以及在楼里工作的人，不再出现在其他人的主观记忆里，也不存在于客观现实记录中，就像是被从世界上抹去了一样。

而她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她觉醒‘场’了么？

那她的世界的空楼，是不是也是这么产生的？

她的世界也已经遭到审判了吗？

那结果呢？她的世界，她的家人朋友，她的......

‘你知道等审判结束，我能回去么？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当然。我可以向您保证。’

对了，逝星鸣和她保证过的。

岁寒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张，大脑必需清醒。

既然能回去，她要做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她必须弄明白世界评分规则，让这个世界合格，再把验证成功的评分规则带回去，让她的世界通过审判！

她的大脑很快恢复了清醒的思考，但是身体却还是僵在原地。

亲眼目睹这么多人的性命消失在自己面前，还是被这么残忍的方式抹去存在，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场’？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是人为的吗......

如果她能早些时候知道，是不是可以把时间倒退回去让大家及时撤出大楼！

岁寒生掐住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停止无谓的思考，忍住目睹那些‘果泥’的浓烈反胃和不适，站起身。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无人的地方，调用‘审判’，确认分数！

离开咖啡店后，岁寒生找到了附近某处空旷的绿地。

“审判！”

光屏浮起，显示当前的评分依旧为63分。

还好还好。虽然恰巧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分数并没有降。

但或许，正是因为过去的自己看过太多类似的惨剧，所以一座空楼的出现已经影响不到分数了吗？

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神定下的评分规则是什么，她自己的评分判断标准又是什么？

可是找遍了光屏，也没找到任何关于评分的说明或记录。

岁寒生这次不再犹豫，直接抬起手环：“鹰歌，我之前有没有在你这里导入过历史的世界评分？”

手环亮起，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收到，该信息为最高保密级别，请使用‘时间场’验证。提醒，咨询世界评分相关内容时，请保持‘时间场’开启。”

岁寒生发起了自己的‘时间场’。

鹰歌很快查询到了记录：“已查询到近一年评分记录，包括日均值和时点值，数据保存精度为年、月、日、时、分、秒。请问需要什么粒度的数据？”

岁寒生心道，有那么详细的数据就好办了。

那就先看整体趋势。

“鹰歌，你先用日均值来算。将近一年所有空楼、空城、空镇这些空开头的建筑词汇集成一类，算它们的累计发现数目和每日分数的相关性。”

“收到。”

同一时间，岁鸣大学地下的超级计算机运转灯光闪烁。

“经计算，二者并无显著相关性。”

怎么可能没有相关性？

“那计算觉醒‘场’的人数和分数的相关性！”

“收到。经计算，二者并无显著相关性。”

怎么会？

只有被审判的世界会觉醒‘场’，这是已知最重要的区别，她不相信神会做没有意义的事，那‘场’和分数之间怎么可能没有相关性！

如果不是直接相关，中间缺少的连接到底是什么？

‘场’带来了什么，造成了分数下滑？

她原本以为是与空开头的建筑残骸相关，本想顺着这个思路步步拆解，但没想到第一步就和预期不符。

如果不是空开头的建筑残骸那会是什么？

岁寒生咬住唇，如果聚合为一类不显著，那她就拆分。

先看数目最多的空楼！

“鹰歌，建立空楼相关因子，包括空楼首次出现时间，空楼出现总次数，华国出现空楼次数，空楼距离岁鸣大学距离，空楼近一个月、近三个月、近半年、近一年增长趋势，以及......因为空楼死亡的人数，区分死亡人员性别、年龄、国籍。

先这些单因子分析，再多因子标准化后分析它们和分数的相关性。

多用几个模型算法选最优的那个告诉我结果！”

“收到。

经计算，并未发现显著相关因子。”

怎么可能？

那是评分的数据分布有问题吗？是有异常值还是太过平稳缺少变化？

岁寒生赶紧从光屏栏位调取了历史日均分数变化趋势图，虽然起始分数低于预期，但确实近一年的分数是递减的，而且分数下降的没有规律，也不是按时间趋势。

光看这不该归因不出才对。

那就是因子选的不对？

但如果分数和空楼和‘场’都没关系，那降分会是因为什么？

之前总结的文字云图也没看到什么大规模战乱啊？

岁寒生此时脑子一团乱。

还是看看代码冷静一下，或许代码有调整的空间。

她可以手算再验证一下，说不定之前哪里有漏......

思绪纷杂，却在发现并点开某个模型文件时停止了挣扎。

那是鹰歌上存储着的，她之前用过的评分模型代码。

她看到了累计总数超三十万的因子，范围之细，细致到她过去每日所见的人物、天气状况、房间的装饰；范围之广，广泛到涵盖多个维度，什么各国各方势力范围和商界政界AI界动向，以及许多现在的她不记得的名词，比如‘场’的级别和类型。

除了超乎她想象的因子，这个神经网络模型还用了最先进的算法，以及七千多亿参数，并且模型还经过了长达一整年的迭代训练。

她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做过怎样的努力。

能做的，都已经做到极致了。

现在的她不会比这个模型分析的更好了。

如果用上这样的模型都算不出来世界评分的影响因子......

她忽然感觉自己之前目睹空楼后强撑的一股劲儿散了。

整个人软了下来，坐到了草地上。

她想起了自己的老同学坚持认为AI取代人类指日可待。

她还和他争辩过。

当时他们争辩的核心是，这世界上所有问题都有解么？

她认为AI最多只能解决有解的问题，但世上不是每个问题都有解。

就像现在，模型不可解。

不可解啊！

她宁可老同学说的是对的，AI的算法能给出一个答案。

不然，她之后要往什么方向去努力啊？

她要怎么挽救这个世界，还有她的世界啊！

随着岁寒生情绪临近崩溃，她的‘时间场’失控了。

她身边绿色的草地瞬间加速生长，然后很快变得枯黄一片，走向枯萎。

就像这个世界一样，即将走向毁灭......

随着青草枯萎倒下，一只原先隐藏在这草堆里的紫色蚂蚁变得显眼起来。似是受到了‘场’的影响，它的身体比寻常蚂蚁要大一大圈，长得也格外健壮，此时正在地上团团转。

岁寒生见到它时及时停住了时间失控的快进。

赶紧走吧......

她静静地看着那只蚂蚁离开枯草的范围，却在它前进的路线上，发现了之前忽视的几抹嫩绿色。

仔细看时她忽然意识到，这片草地虽然看着全是枯黄，但那枯叶底下，同时还有新的绿芽生长。

这里也有，那儿也有，还有那边也有！

岁寒生，岁寒生。

‘岁月常有寒时，万物凋零，却总有杂草青青。’

她捂住脸哭出了声。

她的名字啊，她啊，即便身陷困境，也会找出路来。

如果模型不可解，那就她来解！

一阵闹铃响起，是她之前为了防止忘记晚饭时间定的回去的闹钟。

关了闹铃，再抬头，她又是那个学习工作中所向披靡的岁寒生。

她现在需要更多的信息。

等回去她要找逝星鸣再聊一次，他应该知道什么。

她一定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远处的草地上，一只紫色的蚂蚁闪烁着眼睛，将所见的一切如实传递给它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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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相关性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