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哪里。

真嗣睡了很长时间。

一次战斗之间，逐渐落入下风，最后一刻，他只能以自身为代价，拯救一切。而代价则是他在一片长久的黑暗中睡眠。当外界终于从虚无之境找到他时，他还在沉睡。

也许他睡的时间太漫长了，以至于除了最基本的维生，身体也停止了反应，好像血液流动也凝固，变得迟缓。当他醒来时，他迟钝茫然地望向外界。

外面对他没有刺激作用反应。

颜色，距离，事物，人，移动变化之间。

真嗣被救出后的这几周时间，还不够他适应这个十几年后的世界。

他行尸走肉般的，要么蜷在房间里，要么被动游荡在别人的身后。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也无法激起他的兴趣。

你醒了。

渚薰看到了他，向他问候，但他已屏蔽了一切沟通，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没有意义的世界里。

醒来数十年后的现在，没有危险，也没有使徒。

人类世界都回到了使徒出现前的平静，也没有人再提及这段故事。如果不是有着当时直接参与对抗的组织仍然保留，似乎那段突兀的经历也不存在。

但因为没有使徒入侵，组织人员也按最小化精简，只有为数不多的核心人员，维持着基础运转，处理着遗留事件。

比如寻找碇真嗣。

碇真嗣找到了，健康，无碍。虽然没有人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细节值得深究，也没有人在乎。

世界上没有eva，也没有eva驾驶员。

所有人都幸福地生活着。

碇真嗣一如既往，呆坐在房间的角落，任凭时间流逝。

真嗣。

不知何时，房间中多了一个人。对方呼唤他。

真嗣看着他，终于对外界有了一点反应。

你是谁。

我是渚薰。

对方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

渚薰带着他走出屋外，走到不远处的山上，这里能够俯瞰整个城镇。

碇真嗣顺从地跟着他，没有同意，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渚薰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这漫长的一路，他走了很久，他觉得脚掌、小腿都在泛酸，好像血液也加速流动起来，向皮肤外挤压出汗水。

而面前的渚薰看起来不受影响，牵着他沉默地往前走着，明明走了很久。掌心却是温凉的。

你还记得，苏醒之前的记忆，是什么吗？

渚薰问。

身后的真嗣没有回应。

渚薰看着他。

他无神的眼神飘忽着没有方向。

一切都结束了。

渚薰说。

现在再也没有那些让人痛苦的东西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

渚薰微笑着。

真嗣本就缩成一团，听了这句话，仿佛从头顶抽干了所有力气，就像一颗孱弱的枝蔓被取走了杆子。

他无力的倒在地上，连身体都来不及自救，撑地的双手都擦出血痕。

那我存在，为了什么？

真嗣一字一句。却自己也不明白，是想要自问，还是想要身边人给出答案。

这个世界。

不需要我。

明明付出这么大代价。

明明使徒…全世界毁灭…

我都竭尽全力，使徒……初号机……

却一夜之间都没有了。

以前做的一切算什么。

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切。

不需要存在，不需要记得。

不需要我…

没有人在乎。

没有人记得。

这个世界不需要我…

但是你可以存在。

渚薰仍然笑着，眉头轻轻地低了一些，流露出一丝悲悯。

……我不用你的可怜。

我不在可怜你，只是告诉你事实。

世界不存在需不需要你，也无所谓你是否存在。

世界……不需要eva…不需要使徒…不需要我……

碇真嗣陷入了思维的混沌，茫然无措的眼中涌出泪水。

只要你想活着。渚薰握着他的手。我会陪着你。

世界没有意义，使徒没有意义，驾驶员也没有。

一切本来都没有意义。

活就是活着，死就是死去。

有人爱你，有人恨你，有人记得你，有人不记得你。

你是真嗣。

你活着，以真嗣的身份活着，以无名人的身份活着。无论活得快乐，活得消沉。

如果你要想活着，为了任何事情，为了任何目的。渚薰握着他的手，靠近了几寸。

他是那么坚定地靠近对方，对方能够看见渚薰在规律的呼吸下，身体极度微弱的起伏的频率。

他们互相感受，甚至同步着同频的呼吸。

那我们就存在下去。

你没有必要说这些。没有人在意我，我只是一个废物。

因为我爱你。

渚薰说。

真嗣手足无措。过于简单的字，是庞大混沌的语义。一个字，就扰乱对方的思绪。

因为你珍贵，你坚强。你是单独存在的独立的生命。我珍惜你的存在。

渚薰扩写着他的爱的含义。

尽管这一切对真嗣来说仍然客套、假式、不够真实。

就让我自生自灭不行吗。真嗣喃喃，没有丝毫生气。

我知道，你陷入痛苦。

渚薰声音温柔。

你困扰这种痛苦，你无力挣脱，你如果想要死去，来摆脱这种无尽痛苦，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可是死亡摆脱了痛苦，就会幸福么。

活着，也许会继续痛苦，也许找到幸福，就不再会痛苦。

而我想要你幸福。

渚薰真挚地说。

可是，我坚持不住了。

真嗣声音喑哑，完全失去用力点，全身的重量完全倾倒。

渚薰向前，让对方的重量全部倒向自己。他环抱住对方，扶着倚在他肩上的真嗣的头。

渚薰深深拥抱，托住了对方的全部重量。

微凉的山风仍然透过缝隙吹着真嗣的脸和皮肤。对方的臂膀坚实有力，稳稳的，让他放弃一切支撑，放弃自主的掌握，倒入别人的臂弯，也不会摔倒。

如果你想倒下，就倒下吧。

我会扶着你。

渚薰轻轻地说，我爱你。

我爱你，因为你值得被爱。

你是谁，你在哪里，是何身份，都值得珍惜。

不要执着去承受世界给你的附着。

你的选择要你为你自己做出。

如果你想继续走下去，我会陪你到最后。

我的心愿就是你幸福。

你会有幸福的人生。

极度混乱ooc世界

错别字/错文段见谅

意识流吐黑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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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