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早就已经变得颠倒混乱了,柜子在空中飘浮,水壶的碎片溅到四处也是。
当我们两人在交战时,连整个梦也开始变得失去物理法则的引力,它的地形开始渐渐越来越扭曲又荒诞,因为梦境的主人在强烈否认这个是现实。
我终于平静地抬手把帽子重新戴上,一把手//枪在梦中再次出现在我的手上。
感受到在脑后冒出的寒意,我只是略微偏头躲开第一枚飞刀之后,一个点射就打中原本朝视线死角朝我攻击的第二枚飞刀。它被子弹击穿之后溅出了冰屑,再精准地轨道偏移到击落另一枚飞刀。
她趁机上前近身试图夺枪,被我的手肘击退后,彼此以带着杀意的气势在拳脚交加,我正在流畅利落地在梦中跟她接连交手了一会。
虽然似乎是「我」教导她徒手格斗,但很明显我们后来对武学各自的理解都不一样,尤其是我更倾向枪斗术,而她更加青睐于体术攻击。
现在这场战斗给我的感觉,大概就是像《黑客帝国》?
这个房屋的天花板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塌下来,扭曲的梦境正在崩溃和转变着场面。
当仍然穿着西装的我再次侧身以一个迴旋踢把对方击退,在梦中恢复年轻状态的她不得不一个后空翻地退后保持距离,她的黑色长裙早就已经被她撕成方便行动的状态。
「下一个场景是甚么?城市街道?」
在她垂下的右手指间上,再次出现几把以寒冰凝结成的飞刀。
在属于我的主场跟我进行战斗,红发女人却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在等待死亡的她只是漫不经心地道:「在梦中用着故人的脸在杀我,你真的毫无心理负担,真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猎人先生,你至少应该在我死前露出自己真正的脸。」
「没有必要。」
我察觉到她仍然一直在试图用各种方式挣脱梦境的束缚,但是灯之长生者的入梦技能没有那么容易挣脱,我当然可以把她变成一个可悲的疯人。
又或者我把她拉入更深层次的梦境,让她一场死于幸福结局的美梦之中。
我想要对她说些甚么,但是又好像没甚么必要,埃德蒙并非主要的导火线。她是从自己身边的亲友和学生的死亡之中,她渐渐领悟、走向、拥抱接纳属于「冬」的准则。
埃德蒙,只是在她记忆中那些无法回来的人之一。
也许我在她记忆中,是她在过去的重要友人,曾经当了短暂两年时间的老师和启蒙者。
但在她的人生中,她已经有了她所践行了几十年的意志和道路,而她的人生已经即将随之而走向终结和落幕。现在的我在她的眼中,只是另一个年轻而陌生的猎人。
哪怕我再次出现,也已经无法阻止她了。
我们两人已经对立了,她来到这里的目标就是杀死身为伊登的我。
这里是不会有像动漫般美好的大团圆结局,只要我一表露出身份相认,她这个冬教徒就立即痛哭失声又跟我抱头相认,放弃她现在所做的刺杀,她变成污点证人出卖自己的同伴。
扭转命运的关键点,也许只有从她加入教团的那一刻阻止。
甚至可以说,随着她已经衰老到越来越接近她所信仰的司辰,她甚至开始变得不怕死,她对于生死之间的事也更加看淡了。
我所害怕的不是对方成为我的敌人,我真正所恐惧的究竟是甚么?
教授在日记上曾经说过,当他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变老了,他反而有些希望对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也许是因为我在恐惧,这种我有一天再也看不见故人的感觉。
随着她曾经在星空下所说过的话,我渐渐控制改变了她这场梦境的发展。
属于她的一切记忆,就像在倒带一样在不断倒退回溯。原本褪色的回忆在斑驳的金色阳光中再次恢复鲜明光亮,被冰封凝结的过去就像遇上春天明媚的阳光下重新融化。
在两人所站立的位置身边,那些她人生中的快乐回忆和精采镜头在全部倒带重播。
炮弹重新回到飞机上,天空上的飞鸟在倒行,破败的花朵重新恢复生机。记忆中的她从红发女人重新倒退回到少女,再回到小女孩。
「没用的。」
红发女人完全不为所动,她又再次渐渐恢复冷漠沉静地道:「这种程度上的温柔,已经是你最后的怜悯了吗? 猎人先生。」
我已经意识到再拖下去已经无意义了,反正刚才我用心灵感应时也已经情报得手了。
梦中的时间在不断倒退逆行,作为拜访者的我一边摘下了帽子放在胸前,一边缓缓退后终于开口道:「等到你梦醒之后,我们在现实中再见吧。」
「我们会把你逮捕的,女士。」
在层出不穷的各种恐怖幻觉和梦魇骚扰之下,心性相才是在神秘侧最安全的途径,它的准则本身是「生命、存续和保护」。
我这次的剧本身份纯粹只是正好专业对口而已。
心是一场永不止息的舞蹈,是永不放弃的乐观,是世间最强而有力的保护和反抗。
它跟代表「破败、死亡、寂静」的冬性相是对抗,因为心教徒永远对着生活会保持着活力、热忱和浪漫,他们像一堆王道漫画的乐观主角,会用精神感染着身边所有人。
他们是理想主义者,会保护世上一切美丽的、有价值的东西,算得上是纯爱战神了。
虽然伊登老是一副死老婆的性冷淡脸,但是他确实是理想主义者的人设。他没有自暴自弃地一厥不振又自我麻醉,他反而仍然一直努力地在保护其他遭遇不幸的受害者。
在受到同样的伤害下,有些人会变成罪犯,有些人会变成阻止这件事再次发生的人。
梦境的另一端是遥远的过去,在阳光照拂下的春天,她通向另一个未知的分支选择。也许是她所选择的另一种人生,也许是她从未遇见离别的团圆结局。
那些曾经被她放弃了的一切有价值之物。
「我会在室内种了很多的盆栽和吊兰,甚至连我的房间和浴室也要放,让整间屋子充满了阳光和植物,被充满生命力的花园所包围。」
「屋子内经常传来蛋糕和花茶的香气,我偶尔在做菜时就摘一些香料下来当食材。」
「我想要住在一个悠闲的海边小镇,我会把木屋和栏栅涂成白色,附近是白色沙滩和温暖的蔚蓝色海洋。我喜欢海鲜披萨和泡沫啤酒,所以我会偶尔在周末烤一些披萨当午餐,尽情享受属于地中海的温暖气侯、美食和阳光。」
.............
......
毕竟我只有十年的记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甚么我持有一大堆技能。现在我终于知道我那些莫名其妙的技能树,甚么野外求生、徒手格斗和枪械精通之类是怎样来的,又是前前世的技能。
「哈......」
当我离开了梦境时,解除隐身的我被冷得吐出一口白雾,室温已经下降到普通人的身体也受不了的地步,我不得不重新穿上了羊毛外套。
她因为正在被梦境支配控制而中断了施术,外面的大雾已经开始渐渐消散。
我再控制住她三天三夜也没有问题,问就是卡卡西中月读的躺尸状态,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其他猎人在打扫战场时找到她了。
如果她被同伴带走又或者被解除梦境的话,我这边也可以立即感应到。
我在书房中打量着在窗户外面的情况,那些猎人似乎也反应过来有人正在隔空支援。他们开始进入洋馆寻找遮掩物,跟他们的保护目标重新汇合。
虽然这边的警报已经发出去了,但是我对守密人机构驻克利兰分局的力量有些担忧。
毕竟肯恩他身为普通人在半年前,最后死掉一堆队友才进入决赛圈,证明当时驻守在克利兰市的猎人不太足够,他们优先去处理其他更严重的神秘事件。
就当我在走神的时候,在三楼书房的固网电话忽然响起来了。
在它响起的第一下,我几乎是反射性拿起了它,防止铃声立即暴露了我的位置。
我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我在打电话求救,浣熊市警局叫你原地等待支援,结果我等着等着看到天空上有一枚导弹朝这边飞过来。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通知我快些跑路吗?
【连门也没有在市中心开启,情况还未到达他们在剧本中需要洗地的程度。】
「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所以他们官方真的会清场洗地啊?」
如果是鬼片就算了,我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樑,黑泥偏偏还要给我播放像《生化危机》的渗人配乐,双管齐下对吧。怎么了,这个电话是要给我死亡预告的诅咒吗?
「总部刚才收到了你们这边定位所发出的求助,是需要帮忙吗?」
电话另一端是温和年轻的男性机械音道:「门即将在五分钟出现,我派了一支空降部队过来,如果洋馆有任何损毁就入公帐吧,这些属于猎人身份的福利和补贴还是有的。」
——我忽然有种突如其来的强烈预感,等等啊,这个人难道是......
埃德蒙十世? 对方好像很熟悉我的样子,我有些不敢肯定对方的身份,我只能旁敲侧击地道:「我以为你这次不会亲自出面处理这种事。」
对方却像在跟一个老朋友闲话家常般对我道:
「确实,现在是我的徒弟在处理和出面指挥,他处理得可好了。他是第二任的守密人机构负责人,像我这种老年人隐居于幕后就行了。」
这个徒弟该不会又是自己人吧,我立即连忙甩了甩这种不合事宜的想法。
「关于墓地的问题,我该是时候派出官方的守墓人在蹲守巡逻了,像这样的事不应再次发生。放心,在诺顿市的凌晨发生大规模的盗墓事件之后,那个人已经比大部队提前出发赶过来了。」
「有他在作为清道夫的话,你们不用担心。在保证猎人们的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我们能安全地完成回收和淨化那些尸体的工作。」
「嗯,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优雅而且暴力,精准而且高效的杀戮艺术。」
也许是因为我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他这个突然出现在电话中的神秘人物终于善解人意地道:「伊登你今天意外地沉默,是你有甚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倒不如说我想说的话太多了,我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学弟爸爸的事、那个杀手的事、亚德里恩预言和关于末日的事......
如果他真的是一周目的「我」的话,这次可是我们之间在这个时空历史性的第一次谈话啊。枪匠那次不算,他这个老是偷我的资金去喝酒和打架的傢伙太不正经了。
「没关系,那么我让你之后跟着他们回来好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在总部见一面吧。」
「伊登你也太久没有回来总部,最近守密人机构的总部要塞又更新了一些新装备和设施。啊,我听到了你那边属于螺旋桨的声音,看来他已经到了。」
洋馆外面忽然出现了直昇机的刺耳声音,那个人的话中总是带着不紧不慢的笑意。
我扭头望向窗外的夜空,只见一个穿着风衣的面具男人直接从直昇机上跳下来。但他在落地之前就像已经融入阴影之中,在还未完全消失的夜雾中,他就像融入其中。
「祝你们好运......我们回头在总部见吧。」
「嘟嘟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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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犯罪心理学专家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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