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我不得不把你灭口，还要伪造成你已逃离的痕迹。」

「不过身为一个经常被他们密教成员追杀、丢炸//弹和投毒的警方特聘顾问，我身上会一点防身术也是很合理正常的情况吧? 」

「放心，从此以后，你在外人眼中只是在被当局通缉后就下落不明的逃犯。」

我没有忘记自己是拉了两个人进入梦境，包括刚才身为人质的那个女学生。毕竟我是人形测谎机，只要对方的情绪有一刻不对劲或者跟不上，他们身上就会暴露出异常。

我刚才说了一大堆话，看似把注意力放在艾伦身上，实际上是放在那个女学生身上。

艾伦迟迟等不到我扣动扳机，他终于有些不敢相信但又忍不住窃喜地道:

「教授，您终于改变主意了。」

「确实，我改变主意了。」

「甚么？」

我伸手就像在邀舞般，把猝不及防的女学生拉过来自己的身前，再把我的佩枪放到对方的手心上。我做出看似是在保护她，实际上是挟持她的动作。

我用左手在牢牢地捏住对方的肩膀，右手控制让她朝着地上的青年做出瞄准的动作。

「现在轮到你决定他这个歹徒的下场了，女士......」

「我那个不肖学生，他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你要决定对他开枪吗?」

她在我怀中在不断轻轻地颤抖，眼前这一幕令人意外的画面，似乎反而令她感到难以抑止的兴奋激动。我在这一瞬间终于察觉到，她身上所存在的矛盾情绪和越来越大的疑点。

有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于是我突然低头朝她的耳边用温和声音道:

「亲爱的，就是你把那封信给他对吧? 」

「你才是在背后真正引导操纵他一切行为的那个人。是你诱导那个女孩上天台自//杀，并且向所有人要求找我，是你故意引起肯恩的怀疑。」

她顿了一下，停下身体的颤抖渐渐恢复冷静。

「只要我今天在这里为了自保而杀掉他，那么身为无辜者的你又能再次回归日常生活，难道你是这样想的吗? 」

「但很遗憾，在今天结束之后，无论是你还是他，你们也永远无法回到过去。」

「砰——」

枪口的硝烟猝不及防冒出，近距离之下开枪的耳鸣，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猛跳一下。在梦境中的青年似乎也没想到我竟然会果断开枪，他在剧痛之下发出了惨叫声!

「啊啊啊啊——」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但是她没有尖叫或者恐惧，她看上去反而像完全冷静下来。

负责迫对方扣下扳机的我侧头看着她的微表情，教父版埃德蒙立即就上线。刚才被我射中大腿的青年在地上疼痛得不断翻滚挣扎。

她隔着眼镜的镜片在注视着对方惨状的冷静神情，却像只是蔑视着一只蝼蚁。

——我果然没有赌错!

「天生的罪犯，只可惜你把聪明用错了地方。」

「你不应该亲自过来看他的下场。」我随意地对她评价道:「犯罪者会重新回到犯罪现场，他们会亲眼看着自己的杰作出现在人前，再近距离观察其他人对它的反应。」

「这是连环杀手的第一条常见规律，我想作为学生的你应该在上课时记得它。」

「你在充当人质亲眼看着对方被我当场击毙，又或者看着我被他这个学生杀死。身处于犯罪现场在体验自己的剧本，却无人知晓的悖德感，会令你感受到兴奋刺激吗?」

「教授......」

她有些颤慄的甜美声音终于吐出来道:「我会铭记您今日的亲自指导。」

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像从她的体内释放了甚么——黑暗诱惑，混沌原始的，但又像飞蛾在扑火般的狂野渴慕，虽然我更加觉得对方只是拥有强烈的恋父情结。

「我一直在外面寻找了您很久......我只是无法确认，您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不过导师，我终于在人群中找到您了。」

教授的人设是过目不忘的人形图书馆，有一个纪录了成万上亿本书籍的记忆宫殿。作为灯之长生者的他在短时间内可以掌握任何知识技能，包括大量的心理学专业知识。

如果他愿意的话，教授他完全可以伪装世上任何一个人的职业身份。

「无聊的把戏。」

我只是在随意地点评道:「把我的学生引诱堕落到成为冬教徒，你用信件伪造出是我在幕后授意他去行动的痕迹，把我的目的伪装成是复活亡妻。」

「为了要试探我隐藏在现实生活下的真正身份，你不惜在警方的面前把我拖下水。」

「你还在警方面前留下各种似是而非的痕迹，渐渐把幕后黑手的身份，指向我这个心理学系的导师身上。你最后终于成功找到我了，然后呢?」

我只是在冷静地询问道。

打扮得像老实学霸女生的她终于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黑框眼镜，甚至解下了橡皮发圈。

她低头有些肆意地甩了甩自己原本一直被扎起的黑色长发，她的身上终于散发着强势的愉悦犯感觉。她那双眼睛带着像飞蛾扑火般，令人疯狂混乱的魅力。

「然后，我会亲自为您妥善地善后和清理所有痕迹，我亲爱的导师。」

「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给自己留下馀地。我知道哪怕我甚么也不做，身为导师的您仍然能很轻易地清洗您身上的罪名，因为伊登.莫里斯的身份本身就是最大的保护伞。」

「从我一开始猜测，那个犯罪心理学家很有可能就是您所扮演的时候......」

「我就已经因为存在这种可能性而激动到睡不着。」

「我本来就应该能更早想到! 因为是您在信中让我必须考上克利兰大学才能去见您，所以我才带着录取通知书来到这座城市求学。」

「这个剧本多么令人惊喜——」

「导师您的真正身份果然永远不会令我失望。在所有人眼中最厉害又世界闻名的警方顾问，恰好同时亦是这个世上最危险的罪犯。」

「正因为是您过于了解共情那些罪犯的思维和手段......」

「您反而成为他们犯罪生涯有史以来最大的剋星。老师，您真的是令人意外，那么我这次的作业满足了您的期待没有? 我已经用上我最大的全力去对付您。」

我才终于真正把目光放在对方的身上，我就像第一次正式认识和重新打量她。

——飞蛾。

那个我当初在海湾城时，我一直因为各种原因而最后也没有能见上一面的疯狂学生。

如果算一算时间，飞蛾在二十年前应该还没有去海湾城跟教授真正见面，她只是长期跟那个人保持用书信来往。她还没有正式加入俱乐部，亦不知道教授是长成怎样。

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顶多被教授用信件教导一些神祕学知识。

——这个桥段听上去是不是很耳熟?

只不过我没想到她在大学时期就读心理学系，就读身为世界顶级学府的克利兰大学，而且她看上去还是一个戴着眼镜又打扮得土气平凡的学霸女生。

不过教授曾经在记忆中说过，飞蛾很擅于控制人心，这次算是她的大学专业对口了。

最重要的是，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曾经是伊登.莫里斯的学生。

看来之前教授在顶替扮演伊登.莫里斯时，被飞蛾察觉到一些端伪。她忽然对教授生起了试探的心思，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那个人。结果教授离开后，我又再次顶上了。

于是她以我作为对手和假想敌，设计出一场充满耐心的犯罪计划。

不过当我终于看到飞蛾的真面目时，我并没有失望，反而有一种毫不意外的感觉。

在我预想中的飞蛾，她会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角色。她是混沌不明的夜行生物，她是天生的罪犯，她不会在日常生活中把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张扬出来。

我甚至在看到教授的记忆之前，我仍然一直下意识以为飞蛾是男性。

飞蛾对于展示自己的美貌产生忌讳，她反而更加热衷于用神秘和捉摸不定去包装自己。飞蛾在海湾城中的形象就是一个身份和性别不明，以恐怖统治的暴君和愉悦犯。

她喜欢变幻不定的形象，就像一个虚无的恐惧象征，也许是跟她童年的出身有关。

其实当我察觉到可能有人在从中作梗时，我就已经联想到飞蛾。因为教授曾经在日记上提过这种剧本手段，飞蛾最后就是用类似的佈局手法让伊森侦探自愿送死。

飞蛾擅长操纵人的心理，不但能杀人于无形，而且她在神秘学上的资质很高。

甚至被教授评价对方为他最有天赋的弟子，连他的其他学生跟她相比之下都只不过是庸才。教授本来就喜欢用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最后反而是飞蛾获得了他的真传。

当然，我也怀疑过艾伦是不是在装弱小，他其实也有大号身份。

因为艾伦他太黑粉了，虽然两个人在性别方面对不上，但是一开始我还有些怀疑他是飞蛾，现在想来是我侮辱了飞蛾的高智商、犯罪天赋和疯子人格。

如果他不是在演戏的话，以他目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太未免太无能狂怒了。

飞蛾绝对不会连一个最普通简单的仪式也失败那么多次，甚至引来猎人的追查。除非背后是有人站在他背后，对方在安排猎人渐渐怀疑他这枚棋子。

教授所安排收养的孩子和学生，也许他们的过去不一样，但是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

作为最忠诚的属下，最隐蔽的棋子，他们自然不可能是活在温室中的花朵。他们身上所拥有的渴求和犯罪特质，只有教授作为导师能给予他们另一个人生。

正是因为如此，俱乐部才有那么多遍佈世界各地的眼线和手下。

飞蛾的生母在少女时期被陌生男人关在地下室，那些被强迫诞下来的孩子们还没有来得及成年，他们就已经因为流产和夭折而逐一死亡，他们尸骨被埋在花园之中。

她是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最后就连她的生母自己也在各种病痛之中死去了。

飞蛾就是诞生于这种扭曲畸形的家庭，她的出生是罪恶的证明，她身上同时流着犯罪者和受害者的血液。如果那个男人不死掉的话，她随时即将步入她母亲的后尘。

是教授在安排侦探伊森去调查原委之后，他选择安排杀死她的生父伪装成一场意外。

教授再把她安排到寄养家庭被收养，给她一个去外界读书和重新生活的机会。教授跟她长期保持用书信交流，飞蛾一直以来很渴望去见到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

虽然教授是一个罪犯，但他同时亦是拯救者和人生导师，可以引导所有人的明灯。

教授选择以杀戮的方式去拯救别人，飞蛾最后却以杀戮的方式去找乐子。难怪教授觉得对方虽然在犯罪上非常有天赋，但是对方同时也很邪门，随时会背叛自己。

比起被人们所捕捉，甚至钉死在标本中，那些漂亮珍贵但脆弱无害的蝴蝶......

她更加愿意去做被所有人厌恶恐惧的平凡飞蛾。飞蛾在外人眼中是丑陋的夜行生物，但为了更加靠近光明和温暖，它甚至有不惜毁灭自身的疯狂。

她在加入俱乐部之后，选择了飞蛾作为自己的代号，她是一个天生的罪犯。

在我的眼中，她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反派。虽然她以人命作为棋子确实令人无法苟同，但反正我早就知道她不是甚么好东西，我只能表现出比她更有野心、聪明而且冷酷。

最重要的是，我在神秘学上的资质和天赋，我必须在各方面压倒性上比她更加强大。

否则，我随时就会被她视为无能的弱者所反噬，就像侦探伊森最后的下场。我之前看似是在对艾伦所说的话，实际上我是在对这个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喊话。

现在飞蛾被教授用强势的反转方式所折服的反应，证明了我刚才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如果我真的只是伊登的话，哪怕我最后以红方身份反杀成功了，她估计直到艾伦死亡为止仍然毫无心理波动，她甚至开始计划接下来怎样对付我。

毕竟一个会被学生逼成这样的老师，实在是令人生不起敬畏之心。

只有我当场用镜花水月反转了身份，把原本要杀我的猎人玩弄成我的猎物，让对方一下子从天堂摔到地狱，直接杀鸡儆猴，告诉对方背叛我就是这个下场。

我看似即将要处决艾伦，实际上是我在跟对方玩心理战。

当她以为自己没有暴露时，我却轻描淡写地当场一下子识穿她的身份，甚至把她的犯罪计划形容为初级新手的剧本水平，在各方面对她造成了降维打击。

只有这样做，我才有可能在双方第一次真正见面时，就得到她真正狂热忠诚的效忠。

「你会选择我的。」

我平静地微笑。

「你应该知道我跟他们不同，我不会被你欺骗，而你亦没有拒绝我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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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犯罪心理學專家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