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镜子碎片放在仓库的地上，大约有五六层高的废弃仓库在冬天显得冷清空旷。

我终于找到了一根粉笔，站在仓库空旷中心的我整了整自己的领带。虽然我没有尸油、骨灰、裹尸布之类可能有冬性相灵性的材料，但是有人贴心送了怨灵上门。

葬仪师、收尸工、法医、守墓人、灵媒......现在请选择你的职业，明天就可以出殡。

只是穿着西装马甲、衬衫和西裤的我仍然觉得这具身体很冰冷，我再低头看了自己手上摊开的书。毫无疑问，这个就是我新手灵媒用来练手的玩意。

虽然艾伦.卡斯伯特用假身份所租用的房子，藏了灵媒入门的冬之秘传和一些小秘术。

但我是不可能回去看，毕竟他被坑得那么惨，连鬼也知道他的笔记上已经被别人做了手脚。神秘侧上的知识是含糊不得，只需要改动一两个字，整个仪式也会出现问题。

比如说我曾经说过食尸鬼的配方药根源是有问题，灵媒搞到最后只会直接生不如死。

如果我想要看的话，我直接去看教授这个分/身所收集的知识不香吗? 教授分/身亲自审核它们的真假，他一个知识方面的灯之长生者负责查漏补缺，甚至亲自执笔删改过。

那些学生真的不知道，能有一个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师在指导，他们少走了多少弯路。

俱乐部在秘密地点上留下一些灵媒的仪式笔记。

不过我看到大部分向司辰进行祈求的仪式无法单独进行，它们需要有助手作为辅助，又或者用来充当祭品。因此就像那些小说中所描述的巫师，他们需要有学徒或者随机挑选幸运儿加入仪式，那些死上多少个也不心疼的消耗品。

从密教这种神秘的根源上，老师和学生都是一种互相猜疑的互坑关係。

卡斯伯特教授才是最典型的冷血疯子学者，他才是神秘侧的常态。大部分都如同他一样才走得更远地活下去，而心慈手软的人早已被淘汰了。

连教授也不是慈祥可亲的老师形象，反而是理性冷酷的学者。

我沉默了片刻，里斯特那个开门哥也说过，向门祈求就是注定不幸，家族世世代代也会遭遇到灾难，连血脉上的亲情伦理也不再存在。

大部分仪式都是向司辰祈求伟力，甚至是可以说仪式是非常难以绕开司辰。

衪们被视为一切神秘的源头，就像日落月升的自然法则。哪怕衪们本身不会亲自响应，但是力量仍然会被借用下来，连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是。

当然，灯之长生者时期的古老仪式是不一样，它在开头只需要满足一些原始的条件。

我半蹲下来在用标准的手势快速绘画，以附有诅咒的镜子碎片和艾伦身上沾过血的匕首作为「冬」「刃」原料，以破碎行尸作为主体，冬的灵性正在被急剧大量地消耗。

我的目的只是修复并且延长对方的召唤时间，闪灵语正在对它加固约束和进行强化。

「你是终末的证明，是时间流逝的必然。你既是征服一切之身，亦是不再受创伤之物。破败的亡者遵循我的命令，延续自身的时间，以此向我证明你回归于此世上。」

艾伦.卡斯伯特当时的召唤是有隐患，这个召唤物随时会失控反噬他这个召唤者。

现在我必须先清理一下隐患。至少不要在我扳倒卡斯伯特教授之前，它就忽然就倒戈袭击我，迫得我不得不忍痛把「亡妻」杀掉，错过了很多可以用来演戏的狗血剧情。

哪怕怨灵不上门，我迟早也会进行修复仪式，不过免费的材料不要白不要。

艾伦在召唤破碎行尸时，似乎是以身为助手的菲利浦作为祭品。

他还说过仪式失败，肯恩追上门打断他的仪式，估计他后续还杀了一些人。哪怕我完全不理会他，估计艾伦也会被自己玩死，又或者被有问题的笔记引导到大坑里。

所以说，他们想要在神秘侧坑死新手真的太容易了，有一个正经老师真的很重要。

就在即将日出的时间，冬季的夜空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天际线上微微泛着鱼肚白。我走到早就已经被当局搜查过之后不再管的区域，开始了我的钓鱼行为。

「这个是一笔订金。」

「我需要租用一间房间半个月，还有我需要早午晚三餐送上门，包在住宿费用上。」

这间小旅馆的老板娘在连连打着呵欠，她的眼神睛恍惚了一下，她彷彿没有看见我这张嫌疑犯的脸。她笑得很热情地在打招呼，对于跟在我身后的那个斗篷人视而不见。

「好的，客人，我等一会就送过来。」

在冬天的热汤、热食还有热水澡，这些东西本来就会令人放松下来......

当一个人在整个晚上都精神高度紧张戒备的东躲西藏，再加上在早晨大清早正好没甚么人的旅馆进行休整，这是一个人在本能觉得安全而最放松的时机。

不过我只是在放着雾气升腾的热水，本人却衣服整齐地坐在浴室内。

我没有忘记昨晚的镜子和怨灵，让我洗到一半再被鬼拖到水里活生生淹死吗? 但是我没有打算去掉对方的追踪方式，我反而打算钓一下鱼，以等待可能出现的袭击。

毕竟艾伦在前期表现得像能力和心性不太行的小喽囉。

他先后被卡斯伯特教授和飞蛾玩套娃佈局，没有被他们用正眼看待一下。如果我接下来做到太过火ooc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察觉到艾伦的壳子内已经换人上场了。

神秘侧本来就有夺舍方式，他们会立即被打草惊蛇，不利于我接下来的扮演。

所以我必须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艾伦身上的一切转变都是顺理成章的。而这一切必须做到自然，所以在这个剧本中，无论是人是鬼也在演。

我命令那一具破碎行尸直接守在门边，给闯入者来一个开门杀。

等到我装作疲惫不堪地在白天补觉时，忽然有人从窗户闯进来。我立即做出一副警惕浅眠被对方惊醒的样子，拔出我放在枕头下的枪械。

好快——忽然唰地有一道人影闪到我面前，对方的手用力从我把床上揪起来了。

虽然我被对方的怪力提起来了，但是我仍然试图「虚弱无力」地道:「等等，你们不是那些条子吧，我甚么也会做......我可以做你们的同伙......」

毕竟对面有一个超凡者和一只怪鸟，而我艾伦.卡斯伯特只是一个力速双A的弱男子。

黑泥所化成的影子在被窝内咕噜咕噜地冒着坏水。

「动作轻一些，这个身体还有用处......小心那个破碎行尸。」

那个血肉畸变的怪鸟在盯着我道:「哼，伊登.莫里斯的学生，这个倒是一个好身份。可惜他的脑子不太行，连被我们策反的资格也没有，倒不如直接安插成自己人代替。」

「哪怕他已经作为棋子没用了，最后他死也要死得有价值，给他老师添一些麻烦。」

「你应该猜不到叫我们过来的人是谁吧? 那个男人倒是心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样的盟友真是令人省心又不安。」

怪鸟似乎是故意打量着我的表情，这一对貌合神离的盟友同伙真的毫无信任可言。

原来如此，对方竟然是跟我打同一个主意吗? 双方真是歪打正着地遇上了，对方也想借用艾伦.卡斯伯特的身体，给伊登添一些麻烦，结果现在换成我代打上场了。

所以昨天想要用镜子诅咒我的人，难道是卡斯伯特教授?

结果发现我竟然反击他了，他立即觉得此子断不可留，我身上出现了一些问题。于是他这条老狐狸派出合作的同伙过来看看，用来试探艾伦.卡斯伯特是甚么情况。

思考归思考，但是我也脸上也不能落下自己的表演。

「等等，是他? 竟然是他!」

我就像想到甚么人般，我的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又愤恨绝望的表情，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一样道:「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死在这里!我还有——」

「真是聒噪......」

怪鸟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彷彿它只是在做一件下街买菜一样简单的事。

被黑泥加强身体的我忽然趁其不备，一脚踢上去那个强壮打手的胸膛上。对方直接砸到墻壁上发出巨响，混凝土的墻壁不堪重负地破了一个洞，原地冒出了大量灰尘。

只不过我觉得自己踢在一头厚重强壮的蛮牛身上一样。

我的脚骨反而直接骨折，黑泥立即对骨头进行快速的修复和清理碎骨。它在替补着骨头碎片进行支撑，但是如同触电的剧痛仍然忠实地从我的骨头上传递上来。

虽然内心已经发出尖锐的惨痛声，但我仍然面不改色。

「怎么可能? 」

「你竟然能跟杯教徒所强化过的血肉之躯正面对抗?」

站在打手的肩膀上发号施令的怪鸟终于有了反应，它在我踢出那一脚时连忙飞了起来。但它看上去仍然不太紧张，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重新摔下来的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一直低头闷笑了一声道:

「真是的......你们一个、两个也把我当成可以糊弄使唤的蠢材，甚至没有资格被你们用正眼看待一下......父亲是这样，连你们也是这样。」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无比庆幸我向那位大人献上了忠诚。」

「虽然我早就已经猜到了父亲会放弃我，甚至会派人过来灭口。不过从你口中正式得知这件事，我真是心情有些复杂，那么就当是跟我的过去彻底道别吧。」

「我反而得要感谢你，为我带来了新生。」

我一边走到怪鸟的面前，我一边向着左右两边摊开了双手，彷彿在迎接着甚么宿命。

它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样子，看上去跟卡斯伯特教授不太对付。怪鸟似乎生起了兴趣，它也不急着解决我反而询问道:「哦? 你的背后还有人?」

「看起来那个老男人，他用了十几年时间去看人的眼光也不太准确。」

我也同样扫了它一眼。

「一个从小就跟杀人犯共处一室的傻子，可能会有人怀疑他是为了自保而假扮的。那么如果是一个自作聪明又自卑自大的聪明人呢? 尤其是对方在朝夕相处之下，对他展示出敌意而不知掩饰的聪明人。」

「哦，那么他想必是傻子中的傻子。」

怪鸟在用古怪的腔调在跟我一唱一和，正在拖延时间的我才忽然笑了起来。

「但是你们该不会以为，一个能考上克利兰大学的人会是白痴吧? 人之所以容易受到摆佈，是因为他的**和出身，那么如果我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伪装呢?」

「哪怕我小时候不明白，但在我长大后也有所察觉到，我跟父亲其实只是同类。」

「如果不是见识了那位大人的手段和思想，我恐怕也就像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哪怕我再继续害怕得颤抖、再软弱无能下去，我也会永远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他发现了我心中的黑暗，并且赐予我所梦寐以求的知识和力量。」

「再见了，父亲，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大。我一直配合你演戏，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他的任务。你所谓的诱导教唆伎俩在那个人的面前，甚至不及上他的手段区区半分。」

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卡斯伯特教授那么聪明，没理由轮到艾伦时就变成小喽囉。

与其如此，我倒不如引导他们误解，艾伦从一开始就是谨小慎微的心机深沉之辈。他从小就发现父亲的真面目，但是他为了自保而十年如一日地在父亲面前装傻和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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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犯罪心理学专家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