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尽12

“你确定吗?”长孙弦佩问。

李继云道:“我敢肯定就是他!我不会忘记那张脸。”

“上次看见吴道那张脸我就觉得眼熟,这几日里我一直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现在我全想起来了,他就是杨必!想起来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便立即跑马过来。”

“我曾跟着薛老将军平息成王叛乱时见过这张脸。他是成王身边的幕僚。”

长孙弦佩盯着他:“薛老将军?成王叛乱?”

李继云脸色一僵,有些后悔嘴快。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这……这……”李继云支支吾吾半天没出来什么来。

“成王不是病逝于庸川,薛老将军不是在与柔古交战时战死沙场吗?”长孙弦佩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李将军说薛老将军平息成王叛乱是什么意思?”

李继云避开她的眼神,半响抿抿嘴说:“大人恕罪,这我也没办法说。”

长孙弦佩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烛火摇曳,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李继云被看得头皮发麻,为难道:“大人不要为难我的了,这不是我能说的。”

长孙弦佩道:“你不能说,薛砚听总能说吧?”

“……大概能吧。”

长孙弦佩道:“薛砚听已经带兵去攻打匪寇了,浔江支道口不能无人把守,将军还是早早回去吧。今夜多谢李将军告诉我杨必的消息,他日有我帮得上的地方将军尽管开口就是。”

“好,那便告辞。”李继云拱手道。

帐外,春桃见李继云出来道:“将军慢走!”

李继云冲他颔首,两步上了马驾马离开。

“春桃。”

“长孙大人。”春桃回头,长孙弦佩慢李继云一步从营帐中出来。

长孙弦佩道:“明日一早替我备马,我要去找薛将军。”

“可是大人的伤还没好,不能骑马。”

“无事,已经快好了。”

“不行,快好了才更要注意,军医说养伤期间不让大人动右臂,上次大人伤口就裂开了。”春桃不赞同,“而且将军临行前要我好好照顾大人,大人不在意我可不能不在意。”

“那这样吧,我是必须要去找薛将军的,不如明日你替我驾马,这样也不会动到我的右臂。”长孙弦佩道。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

-

第二天一早春桃就把上次的马牵来,马后面拉着一辆简陋的木车,两个轮子一块木板,木板上面一层稻草,稻草上又铺着一块不规则的布。

春桃难为情道:“军中简陋,实在没有像样的马车,我昨天晚上在马后面加了一辆木车,只能委屈一下大人了。”

“无碍。”长孙弦佩坐上马车。

春桃撑手坐在马车前面,挥着鞭子赶车。

快出军营的时候,刀疤脸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拦住马车,痛哭流涕道:“大人,我这几日时时刻刻都在反思,我不该做盗匪,做盗匪是没有前途的!求大人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为大人做牛做马!”

春桃大叫起来:“你怎么跑出来的!你不该被关起来了吗?”

刀疤脸不理他,只一个劲的向长孙弦佩自荐。

长孙弦佩挑了挑眉,“我身边可不缺做牛做马的人。”

刀疤脸哭的声音更大了,“大人你就留下我吧,我肯定不会叫大人失望的。”

长孙弦佩看着大疤脸装模作样的样子问:“那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为大人做!大人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大人叫我偷鸡我绝不摸狗!”刀疤脸道。

“倒也不必。”长孙弦佩曲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看在你愿意改过自新的份上,跟过来吧。”

“唉!我为大人赶车!”刀疤脸抢过春桃手里的马绳和鞭子,把春桃挤到一边去道:“去去去,让我来为大人赶车。”

春桃被从车上挤下去,他说:“人太多了,那我再去牵一匹马来吧。”

刀疤脸扭过身子回头,脸上挂着谄媚讨好说:“他们都叫我刀疤,大人叫我小刀就好。”

“嗯。”

刀疤脸见长孙弦佩不愿多说,坐在马车边挺直腰杆整理了整理衣服,看起来还颇像回事儿。

片刻春桃空着手回来,刀疤脸问:“马呢?”

春桃挠挠头说:“我忘记马都被骑走了。”

“哦,对了!这匹拉马车的马前些日子摔了一跤,怕是跑不快,”春桃看着长孙弦佩,“大人……”

“……无事,总比没有马好。”长孙弦佩闭了闭眼,“……先走吧。”

春桃爬上马车,拘谨的端坐在马车前面一角。刀疤脸挥起马绳,马嘶鸣两声,不紧不慢的迈开步子往前走。

春桃连忙扯住缰绳,“不对不对!是这边!你走错了!”

刀疤脸瞪起眼睛,春桃被吓到了缩回手,刀疤脸想起后面还坐着长孙弦佩,小声哼哼道:“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走。”

春桃也小声嘟囔:“你又不问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怎么走。”

将近中午的时候那匹马才悠哉悠哉地快要走到,可临近营寨的时候那匹马低头吃起草,怎么都不肯再往前走。

刀疤脸抽动马绳,马动动尾巴,还是低着头吃草。刀疤脸又抽几下,马抖了抖身体,连带着马车摇摇晃晃。

长孙弦佩从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下来,丢掉袖口上粘着的稻草往前走了几步,“让它吃草吧。我先过去,等马吃完草再牵过来。”

“你在这看着马,我跟大人一起进去。”刀疤脸把马绳扔给春桃跟了上去。

薛砚听带的兵临时驻扎再距离江面十几里外的地方,距离江岸的地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士兵把守。长孙弦佩远远看见薛砚听站在岸边,她走过去道:“薛将军。”

刀疤脸想跟过去,看守的士兵伸手拦下他。

薛砚听看见长孙弦佩很是意外,“长孙大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长孙弦佩道:“我既然之前说了帮助将军剿匪自然要说到做到。”

薛砚听瞧了她两眼,忽然心头涌上一计,他道:“现在匪寇躲在浔江另一侧不出来,我的兵又不善水战,所以一直僵持着。这样僵持下去,等那些匪寇没了粮草也好,可眼下并不知道他们还有到少粮草,又能撑多久。若是僵持太久,江外的匪寇反应过来了,或是不慎让受围的匪寇将消息传出去了,反倒是对我们不利。所以我们耗不起,只能速战速决。长孙大人说要帮我,如今倒是还真能帮上我的忙。”

长孙弦佩看他:“薛将军尽管说就是,只要我能做到又有什么不可。”

薛砚听爽朗一笑,“有长孙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将军想让我如何帮将军?”

薛砚听道:“简单,只需长孙大人备上一千金。”

“一千金?”长孙弦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马行空的胡言乱语,“将军没在说梦话吗?”

“这对长孙大人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长孙弦佩简直要气笑了,她道:“我去哪里给你找一千金?府衙查封了,里面的金子银子是怎么都动不了的,若是在阙都我还能筹来一千金,在浔陵我如何筹备一千金?将军这是故意在为难我。”

薛砚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怎么会为难长孙大人,这一切都是为了剿匪。”

片刻,长孙弦佩直勾勾盯着薛砚听的眼睛,道:“好啊,既然将军这么说,那我便为将军筹来这一千金!”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将军为我解惑,还请将军不要推辞。”

薛砚听道:“长孙大人但说无妨。”

长孙弦佩道:“三年前薛老将军平反成王叛乱是怎么一回事?”

薛砚听神色如常:“成王身染重疾病逝于庸川,我爹在与柔古交战时战死沙场,何来平反成王叛乱一说?”

长孙弦佩不错过薛砚听任何细微的动作,可薛砚听语气平平,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长孙弦佩抚平袖口上的褶皱,道:“我既来问将军,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陛下派我来浔陵,不只为查账一事,事关陛下亲旨,将军还是不要隐瞒为好。”

“你在威胁我?”薛砚听横眉不悦。

“怎会。”

“我是在与将军合作。”长孙弦佩道:“将军也知道,成王在世时素来喜欢养一些门客幕僚。杨必就是成王幕僚之一。听说成王病逝后身边的幕僚皆痛心疾首,尽数陪葬成王,唯有杨必,在成王死后不知所踪,多年以后摇身一变,竟成了江上匪头吴道。”

“将军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为了自己的东翁自杀?便是有,成王身后大大小小几十几百个门客幕僚又怎么会像商量好了一样,在短短几日内通通死光了?”

“若说是成王叛乱,清理门户,倒是一切都说的通了。”

长孙弦佩从袖口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他。

薛砚听接过字条,字条上用朱砂笔写着“杨必”二字。薛砚听认得出,那朱砂字出自于皇帝之手。

长孙弦佩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好似笃定了他会告诉他这些陈年往事。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