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旁边的巷口传来声响,沈南衣立即将捉到的那名杀手的头按低了些。自己则死死地从竹竿的缝隙中看清外面的情况。
是臣年!沈南衣猜的没错。
见臣年在面前停下了菜车,沈南衣推开挡在面前的竹竿和箩筐。
臣年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这里,转头对沈南衣说:“你先进来吧。”
沈南衣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摇了摇头,“不行,昨日向孙府泄露我们行踪的就是你们村口的周家婶子。如果我们藏到你家去,肯定回给你带来麻烦的,你帮我把圆圆这个人带回去,藏在你家里。”
沈南衣将旁边还昏着的杀手提到臣年的面前,转头对支圆圆说:“圆圆,你先去他家里藏好,我没回去,你就千万别出门。”
支圆圆拉住沈南衣的手,担忧道:“那你呢?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沈南衣握住支圆圆拉住自己的手,“别担心,你的武功对上他们有危险,你别担心,你将自己照顾好就行。”
臣年将支圆圆也藏进了箩筐,转头小声问沈南衣,“你是不是要闯宫?”
沈南衣点点头,“孙家这条路我试了,走不通。你说的对,如果我想解决这件事,只有找到城主,让城主出面,才有解决的可能。”
“万事小心。”话落,臣年就拉起菜车,朝城外走了去。
南平城王宫里位于角落的听雨阁,屋内烟雾缭绕,南平城城主正坐在一鼎被火焰烧得通红的丹炉面前打坐。
“城主,掌事求见。”一名小太监在门口通报道。
“不见。”屋内的城主仍一心沉迷于自己的修炼中,不愿意见任何人。
咚的一声。
盖在丹炉上的盖子被炉里的气焰弹开,落在桌上,眯着眼的城主缓缓睁开眼睛。
那丹炉里炼制出三枚丹药,“哈哈哈哈,成了。”城主用木夹子夹出一枚丹药,放在火烛旁细细地查看着。
城主确认丹药的成色极好后,又将丹炉里的三枚丹药轻轻夹出放在旁边的盘子里,落在盘子里的丹药在烛火的照映下微微泛着青色的光影。
“城主,掌事说今日一定得见到您。”门口的小太监又来通传道。
看见自己的丹药连成后,心情极佳的城主终于愿意放下手中的飞升仙界的事务,理一理这凡俗世间的事宜。
“让他进来吧。”城主缓缓开口对门外的小太监道。
不一会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掌事跨进了听雨阁门,看见烟雾缭绕的房间,掌事厌恶地挥了挥手,努力将眼前碍眼的白烟吹散。
看见了烟雾后面隐隐约约出现的城主,掌事立马收起脸上的厌恶,换上讨好的神情,弓腰行礼道:“城主大人。”
城主嗯了一声,并未抬头看他,继续摆弄着自己的丹药,“出什么事了?李公公说你今日一定得见到我。”
闻言,掌事立马哭喊了起来,倒在地上爬到城主脚边,抱着城主的腿,“城主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城主。”
城主看向紧抱着自己腿的掌事,嫌恶得踢了踢腿,想将人踢走,奈何他抱的太紧,城主只得深呼吸一口,假意安慰道:“出什么事了?你先起来,慢慢说。”
掌事缓缓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城主啊,有人诬陷我啊!我对城主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天地可证呐!”
听见有人诬陷,城主提起了兴趣,抬起头,对上掌事楚楚可怜的眼神,“谁敢诬陷你?”
“今日有一名女子,非得说我侄子孙维少强抢民女,诬陷我与孙家狼狈为奸。昨夜还偷偷潜进孙府,想要做假证。好在及时发现,可是那穷凶极恶的歹徒竟然还打伤了我的姐夫!”
“孙家没有护卫吗?”城主疑惑道。
意识道谎话漏洞的掌事,立马补充道:“我姐夫是不小心撞见她藏假证的,故而没来得及叫侍卫。城主,您是知道的,孙家那是每年都像城主您进献无数的金银财宝。我们都清楚,我们不过是靠着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才能有这般好日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事。”
城主看着掌事谄媚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在屋内烟雾缭绕,掌事并没有看见,只还一心以为城主信了他的鬼话。
城主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和孙家的忠心我还是信的。放心吧,那点小事还是挑拨不了我对你们的信任的,下去吧。至于受伤的孙家家主,我会派人送些补品去慰问。凶手,是一定要抓住的。”
掌事闻言,立即堆起笑脸,“多谢城主,多谢城主。”出了听雨阁,掌事又换上了不屑的脸色,啐了一口,“我呸,若不是城中之人还信仰你,这城主的位置,老子迟早取而代之。”
掌事走后,屋内的城主冷笑一声:“贪得无厌。”
如今的城主不是没有想过重新执掌南平城,不过这些年的荒废,朝中已有许多官员听命于掌事。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足以将他和孙家连根拔起的机会。
但是,他没想到的事,这机会,这么快就送到他面前了。
习武多年的沈南衣,很轻松的就穿过防守并不严的宫殿,来到了正殿,不过正殿中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凡间的王宫侍卫这么少?”还在不接于自己一路上遇见的松懈的守卫,沈南衣并没有注意到这正殿是空无一人的。
沈南衣在正殿中转了一圈又一圈,“人呢?”
“公公,城主又不来这正殿,我们干嘛还要每日都来打扫啊?”
沈南衣听见门外的对话,连忙躲在了一旁的帘子后面。
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两个小太监,“闭嘴。掌事叫我们来打扫,你就得听。”
“公公,你说这城主,日日都将自己关在听雨阁中也不见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谁知道呢。”
还没听完两个小太监的对话,沈南衣就从旁边的窗户翻了出去,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城主现在是在听雨阁中,而且她对他们的对话并不感兴趣。
不过,这王宫这么大,听雨阁在哪?
沈南衣在王宫中转来转去,不是落满灰尘的宫殿,就是长满杂草的破屋。
谁能想到,这还是南平城的城主府!
除了正殿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其余的房间都是破败不堪,仿佛很久都没人住了,连她昨夜闯的孙府都不上。
不一会儿,沈南衣看见了远处一个高出周围许多的阁楼,“那应该就是听雨阁了吧。”
沈南衣利落地翻上旁边的屋顶,顺着围墙,落在了听雨阁的院子里。
这里的守卫虽然比其他地方多,但他们不是聚在一起打叶子牌,就是在一堆喝酒聊天。
若是真有贼人看见这里的情形也不会认为这里面呆着的是这南平城的城主吧。
沈南衣避开人群,从阁楼后面的大树上爬进了房间。屋内是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香气,沈南衣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城主拉开珠帘,走到沈南衣跟前。
沈南衣见眼前站着一个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青色道袍,手上还拿着一把拂尘的男子。
南平城城主痴迷修仙,这应该就是城主了,沈南衣拱手道:“想必您就是南平城城主吧。”
城主看见了沈南衣的剑穗,惊喜道:“仙子可是乾祁门中人?”
为了捉住孙家,这慌得继续撒下去下去,沈南衣只得点了点头。
城主立马兴奋地为沈南衣搬来一把凳子,“仙子请坐,不知仙子找在下是为何?”
沈南衣并没坐在凳子上,只是走到了门旁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顺着缝隙看过去,门外并没有人。
沈南衣这才安心地坐回凳子旁,“不知城主对掌事和孙家作何感想?城主是修仙之人,想必在我乾祁门面前,定是没有隐瞒的。”
被骗过一次的沈南衣及时知道这城主是最后一条路,但是她仍然不能就此将自己的所知全盘托出。
沈南衣说的对,虽然城主有想过从掌事手中将权夺回来,但是一是目前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二是这修仙之路确实更吸引他。
“仙子所问,在下必定是不敢有所隐瞒的。南平城的掌事同孙家,同流合污,在我城中肆意作恶,害得百姓生活极不安宁。可惜这些年我痴迷于修仙问道,朝中有数人皆为他们的犬马。难呐。”
“若是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你当如何?”沈南衣仔细观察着城主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若是仙子愿助我,那想必是很快就会将他们绳之以法,还我南平城一片清明。”城主站起身,朝沈南衣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南衣将城主扶起,“昨夜我潜进孙家,本想从孙家的花苑中救出无辜女子作为人证,可惜被他们所察觉。离开后,孙家派了杀手数名,取我性命。”
闻言,城主瞪大了眼睛,“竟是仙子?不瞒仙子,那掌事才来找过我,向我哭诉有人诬陷他们在城中违法犯罪。”
听见此话,沈南衣抬起头盯着城主的眼睛,故意问道:“你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他们两家人在南平城中作恶多年,我是一清二楚的。今日我与仙子联手,将他们二人拉下来,也是全了全南平城百姓的心愿。”
听了这么多,沈南衣这次是长了一个心眼子了,信,但也不能全信。那个杀手,是沈南衣手上的底牌,自然不能告诉他。
但其他的消息,自然是可以说的。
“城外他们压榨农户,哄抬粮价,扰乱秩序,强抢民女的罪证我倒是可以给你找到。你们朝中有什么人是他们二人的犬马我不知道,你得亲自找。”
“仙子放心,朝中的证据,这些年我已经收集好了,就是苦于没有机会动手。若是今日之后我将孙家刺杀乾祁门弟子的消息散播出去,想必城中百姓更会对他们有怨言。届时民怨积深,将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沈南衣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我先去城中等候你的好消息。”说完南衣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强抢民女,这罪若是没有状告之人,那也是走不通的。
至于人,沈南衣心中有一个人选。
成不成,就看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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