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彭祺跃果然发烧了,阮昇渊倒是没有太惊慌,毕竟谁经历这么一通,或多或少都得缓缓。
他打算按照老婆婆说的法子试一下,要说也是巧,前几日院子里的梅花大部分还都是花骨朵呢,这天倒是开了很多。
阮昇渊在帮彭祺跃擦胳膊的时候,看到彭祺跃皱着眉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估摸着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梦。
他把帕子放下,把手轻轻放到彭祺跃的额头上按了按:“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也不知道彭祺跃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表情缓和了许多,看着像是又睡着了。
阮昇渊本来还十分担心万一要是彭家人来了怎么做解释,但后来发现是自己多想了。
可能也是怕突然过来打扰他,所以祺跃在这边儿的一段时间里根本没人来找,也好,省得他再找理由了。
彭祺跃睡了得有三个半天,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醒了,那会儿阮昇渊正吃完了饭坐在旁边儿看书呢。
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阮昇渊越过书看到彭祺跃正眨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醒了。”阮昇渊见他醒了,赶忙把书放下站了起来,“哪里有不舒服吗?”
彭祺跃依旧盯着屋顶摇了摇头:“我睡了几天了?”
“小四天了。”阮昇渊说道,“要喝水吗?”
见彭祺跃点了点头,阮昇渊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坐了起来。
彭祺跃接过杯子:“我感觉身体动起来都不灵活了。”
“嗯。”阮昇渊坐回椅子上,“躺太久了。”
“我是不是发烧了?”彭祺跃喝了口水,“梦里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嗯,第一天的时候烧来着,后面就慢慢降下来了。”阮昇渊说道。
彭祺跃点了下头,把杯子放到了床头,他看向阮昇渊:“辛苦你了。”
阮昇渊笑了笑:“客气什么。”
“你后来怎么处理的?”彭祺跃问道。
阮昇渊知道他是在说槿瑟阁的事情,如实答道:“是一对老夫妇处理的。”
彭祺跃先是懵了一瞬,随即说道:“是不是白头发的一个老头,挺能说的。”
阮昇渊看向他:“你认识啊?”
“说过几次话。”彭祺跃一边说着,一边把被子掀开了,“我得动动,腿难受。”
本来彭祺跃想用手撑着床边儿站起来,结果把手上的伤忘了,这么一按,疼得他“嘶”了一声。
阮昇渊赶忙起身过去扶他:“你手上那口子挺深的,估计要好得有一阵儿。”
彭祺跃“嗯”了一声,他指了指阮昇渊小臂的位置:“你那儿呢?”
阮昇渊抬了抬胳膊:“我这个没你那个严重,你后来又挤压,伤口裂开得更深了。”
“当时没其他办法了嘛。”彭祺跃边走边说。
阮昇渊在旁边跟着:“嗯,第一次,很可以了,我还怕你下不去手呢。”
彭祺跃很无奈地笑了下:“多少有些手抖的,不过他虽然顶着你的脸,但我也不知道那不是你,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那种情况,要是不杀了他,咱们会不会很麻烦?”彭祺跃抬头看了看天空。
“会。”阮昇渊说道,“我去给你拿个外套。”
彭祺跃拉住阮昇渊:“都这个季节了,中午这会儿日头大,不冷。”
阮昇渊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彭祺跃拉着自己的手。
不用他看,彭祺跃也意识到了自己正拉着人家,觉得有些尴尬,但他又怕撒开得太迅速,显得更尴尬。
犹豫了一会儿缓慢地松开了,还是很尴尬……
彭祺跃扣了扣眉毛:“被咱们杀了的那个会怎么样?”
“说是被杀了不是很准确。”阮昇渊解释道,“他是死不掉的。”
“你认识?”彭祺跃微微蹙了下眉。
“听说过,这两日去打听了一下。”阮昇渊继续道,“应该是三大狱的那三个逃出来了。”
彭祺跃对三大狱多少有些了解,他很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跑出来的?”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阮昇渊叹了口气,“不过大概率有什么中介,毕竟只靠他们自己逃出来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中介?”
“对。”阮昇渊点了点头,“三大狱独立于阴阳两界,说是受两边儿管辖,但实际上哪边儿都不乐意管,一开始类似于一个游离地带,没什么实际效用,后来不知道从哪次开始,把一些要受罚的中间人,类似于四娃那种的,送到里面去了,现在倒成了个替两边干活儿的地方了。”
“但三大狱里面关的那三个又有别于中间人,中间人是阴阳两地皆可通行,但那三个,是阴阳两界哪儿都不能去。”
听了阮昇渊的解释,彭祺跃点了点头:“所以他们现在就是通过什么法子破了这个界限,这么说,还有两个不知道在哪儿。”
“嗯,这种的不是太好找,得等他们动手了才会好找一些。”阮昇渊说道,“现身是迟早的事情,他们三个出来是不可能老实待着的。”
彭祺跃听完阮昇渊说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槿瑟阁害了多少人?”
阮昇渊摸摸额头,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不少。”
“一般这种怎么处理?”彭祺跃继续问道。
“没什么具体的办法。”阮昇渊垂下头,用脚踢着院子里的石子,“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复活什么人的,一般就这样了。”
彭祺跃吸了口气点点头:“明白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彭祺跃在原地转圈儿:“那他们不用受什么惩罚吗?”
“惩罚吗……”阮昇渊想了想,“怎么说呢,他们没有人形,也没有魂体,数万年都是以一种无形的状态存在,出来吸|食|人的精气和**帮助他们化出形态,如果把他们捉回去,无非就是再打回无形的状态,大概就没有其他的了。”
彭祺跃停下来:“形态对于他们很重要吗?”
“一般不是越没有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吗。”阮昇渊很无奈地笑了下,“对于咱们来讲大概不重要,他们本来就是控制人**的,在这里可能更有成就感吧。”
“控制**不应该是不多不少吗。”彭祺跃抬起头看向阮昇渊,“他们可不像,说放纵**还差不多吧。”
阮昇渊点了下头:“嗯,你说的更准确些,但是放纵**并不只是他们自己能做到的,人的本性是基础。”
彭祺跃没再说什么,很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他对阮昇渊说:“咱们进去吧,你饿不饿?”
“走吧,正好还有些吃的呢。”
“大人,对不起。”昏暗的屋子里,一个成年男人跪在一个小女孩儿面前哭道。
“对不起我做什么。”小女孩儿的话和她稚嫩的嗓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们这么着急回去待着就回去呗。”
“我真的已经提醒过荇了。”男人抹了抹眼睛,“我说他动静太大了,可他根本不听我的。”
女孩儿从椅子上蹦下来:“这话说的,好像你很听我的似的。”
男人畏畏缩缩地不敢再说话了,女孩儿侧头看了他一眼:“走吧,在我这儿待着做什么。”
男人赶忙跪着转过身:“我想跟着您干。”
女孩儿半弯下腰看着男人:“跟我干?你能干些什么?”
男人磕头道:“大人,民以食为天。”
女孩儿挑了挑眉,直起身子:“那就先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喽。”
“诶,我姐没过来找过我吧?”彭祺跃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问道。
“嗯……没有。”阮昇渊如实答道。
彭祺跃点了点头:“那就好。”
阮昇渊看向他,听着他继续道:“她要是知道我病了,肯定得把我弄回家。”
阮昇渊笑了笑:“良景姐不至于吧。”
“你这一看就不是很了解她。”彭祺跃喝了口水,“主要我现在也不想回去呢。”
见阮昇渊看向自己,彭祺跃解释道:“这不是还没完事儿呢吗。”
阮昇渊有些惊讶的样子:“你还愿意干啊?”
彭祺跃放下杯子:“愿不愿意也得把这个事情解决完吧,弄一半儿算怎么回事儿。”
阮昇渊笑着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这么经历一回就不想再接触这种事情了呢。”
彭祺跃吃完碗里最后一点饭:“话可以这么说,但是很难吧,我要是真看不见那些了也行,但又看得到,与其说装作不知道,还不如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彭祺跃看向阮昇渊:“而且,你不是也经历过吗,怎么干到现在了?”
阮昇渊沉默了一会儿道:“总得有人做不是吗。”
彭祺跃用帕子擦了擦嘴,看着他道:“有的是人做。”
“没有你,没有我,也有其他人。”彭祺跃吃饱了靠到椅背上,“无非就是咱们看到了感觉不能不管罢了,不要把自己绑得那么严实。”
阮昇渊看向彭祺跃,彭祺跃莫名其妙地自己点了点头:“我觉得我说的蛮有道理的。”
阮昇渊笑了下:“吃饱了吗?”
彭祺跃摸了摸肚子:“饱了。”
阮昇渊起身收拾桌子,彭祺跃跟着一块儿站了起来,一边帮忙一边问道:“咱们要去主动找他们吗?”
阮昇渊把盘子叠到一起:“先不着急找他们,现在不好找,等有动静的。”
“那现在,就是干等着吗?”彭祺跃想接过阮昇渊手里的盘子。
“当然不是。”阮昇渊没把盘子给他,而是自己端了起来,“去找找中介。”
“放他们出来的那个?”
“嗯。”阮昇渊点点头,“这个中介如果找不到,就算把他们弄回去还是能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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