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力亚，旧福光岛的都城，如今大半已经被海水淹没。

“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原本养育着一个高贵、开悟的文明，然而，在一千多年前，一场前所未有的魔法灾难撕碎了物质与精神领域之间的屏障，让二者发生了融合效应……顷刻间就毁灭了所有生命。

如今，一团恶毒的黑雾永久地萦绕着这片群岛，就连土地本身也被恶毒的巫术污染。任何凡人如果胆敢踏上这片凄凉的海岸，就会被渐渐偷走生命力，继而引来永不知足、猎食成性的死灵。

那些在黑雾中殒命的灵魂会遭受诅咒，永世栖息于这片噩梦般的土地。更可怕的是，暗影岛的力量每一年都在逐渐变强，让最强大的幽灵在符文至地上侵扰得越来越远……（注1）

鲜血，抑或是被鲜血染红的嫁衣，浸泡在幽绿色的泉水中，刺痛着佛耶戈的眼睛。

他感到双目如同火灼，心似被斧头劈开，强烈的痛苦撕扯着他的心。忍不住痛苦地单膝跪地，呼唤那个名字。

然而，只是呼唤，就已经让他心如刀割。

“伊苏尔德……”

“伊苏尔德！”

伊苏尔德，你在哪里？

“佛耶戈，我在。“

冰凉的大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捏住，佛耶戈猝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前的是伊苏尔德的脸。

苍白的月光笼罩着宽阔的大殿，伊苏尔德一身白色长裙，金棕色长卷发徐徐曼开在床上，如同最温柔的波浪，包裹了他，霎那间抚慰了他那焦灼的心。

伊苏尔德两只手紧紧握着他，对着他温柔地微笑：“我在。”

佛耶戈紧紧抱住了伊苏尔德，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伊苏尔德宽容地拍了拍丈夫的宽厚的后背，像哄小孩子那样安慰丈夫：“没事了，佛耶戈。“

佛耶戈仔细凝视着怀中人的脸庞，目光贪婪而渴望，仿佛这样的凝视也填补不了他心中的渴望。佛耶戈缓缓将伊苏尔德脸颊边垂落的金发撩在耳后，薄唇凑近，贪恋地亲吻她。

格列稚嫩的声音响起：“爸爸，妈妈，姑姑来了。“

伊苏尔德连忙推开丈夫，理了理头发和长裙，站在床边，张开双臂将小炮弹似的冲过来的格列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早安，格列。“

格列说的姑姑正是卡莉斯塔，他的故国——卡玛维亚曾经的大皇子，也就是他亲哥哥弗雷尔的女儿，他唯一的侄女。

佛耶戈在前殿接见了卡莉斯塔。

曾经青春活力的少年女将军受破败之咒的影响，如今也变成了和他一样的恶灵，再也不复往日的活力。随着悔恨的加剧，每次见到卡莉斯塔，佛耶戈都会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但见到伊苏尔德脸上绽放的笑容，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任何代价，一概不论。一切暴行，但求有功。为她，我必当如此。”（注2）

他一向是自私的，对吗？

“何事？“

卡莉斯塔还是以旧主的礼节向佛耶戈和伊苏尔德行礼。

“旧国王找到了。”

佛耶戈看着墙壁上苍老的人脸，沉默不语。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做到不带悔恨地去恕罪，但见过昔日福光岛的老国王如今的模样，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做到问心无愧。

伊苏尔德从佛耶戈变化的眼神，猜到了他的内心所想。

她代替丈夫，温和地向这个老人道歉，并问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善良的国王在墙壁里待了十年，脑袋大多数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被复仇的**驱动。

今天，他的灵魂难得是清明的。

他是个善良的老国王，看到昔日福光满溢的领土，变成了如今寸草不生的暗影岛。他心如刀割的同时，也在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做一些准备。

“我的小女儿，找到她，就是我最后的心愿……”

提到唯一的女儿，苍老疲惫的国王留下了泪水。

她是他和挚爱的妻子唯一的孩子，妻子去世后，小女儿就成了他唯一的牵挂。

老国王的眼前，快速闪过小女儿一颦一笑。

“爸爸，快看，这是我亲手做的音乐盒！”

小小的女孩举着一个木制的音乐盒跑进国王的议事大厅，丝毫不惧宰相投过来的严厉而不满的目光，将音乐盒举到父亲面前。

老国王无奈而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听话，爸爸在开会，回家再陪你玩，好吗？”

女孩把音乐盒放在他的手里，笑容灿烂，：“那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可惜的是，他那天最后也没能回去。

伊苏尔德感受到老国王的悲伤，她声音酸涩：“请告诉我，您的女儿长什么样子，我们一定帮您找回她。”

老国王却凝视着始终沉默的佛耶戈，问：“你可是真心想赎罪？“

十年前，由于佛耶戈的自私和暴虐，他亲手引的破败之咒，毁灭了福光岛上的所有生灵，福光岛成了暗影岛。

找到伊苏尔德，伊苏尔德陪着他回暗影岛，这抚平了他内心的焦灼。

但惩罚始终在继续。

佛耶戈受到破败之咒的反噬，每个月满之夜，破败之咒爆发，佛耶戈夜不能寐，以这种方式替他过去犯下的罪孽赎罪。

伊苏尔德和格列则以另外的方式帮助佛耶戈减轻他的罪孽。

为此，她寻找那些需要帮助的亡灵，每为亡灵满足一个愿望，以这种方式帮助佛耶戈。

佛耶戈不说话，伊苏尔德代替他说：“我们愿意。”不管以什么方式，只要能为这些可怜的亡灵做些什么，她都愿意去做。

老国王叹了口气。

“她的一部分灵魂寄托在了音乐盒上，可是破败之咒爆发后，音乐盒也丢了。可是，你们比我清楚，亡灵是无法复生的，除非……”

伊苏尔德好奇地问：“除非什么？”

老国王看着佛耶戈，目光带着恳求：“除非你愿意娶她为妻，让她共享你的奥术能力，这样她才有可能获得新生。”

伊苏尔德怔住了。

佛耶戈立刻说：“不行。”

佛耶戈率先走出了大殿，仿佛知道伊苏尔德会心软一样。

老国王眼神里的光芒，随着佛耶戈的拒绝，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我去劝他。”伊苏尔德朝老国王深深鞠了一躬，“肯定会有办法救您女儿的。”

光明神殿里，神殿的墙壁和地板上刻着哨卫们的祷文。

佛耶戈向前走着。

“佛耶戈！”

佛耶戈停下，转身看着朝自己小跑过来的伊苏尔德，坚决地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绝对不行。”

伊苏尔德既高兴，又无奈，内心酸涩。

她知道丈夫的坚定是出于他对她的爱，即使她说“我不介意”，也不会影响佛耶戈的决心。

并且，她知道，这种决心不再是以往出于占有欲的偏执，也不是作为一个君王对权威的顽固。

当佛耶戈还是国王的时候，他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尤其是这些事涉及到伊苏尔德的时候。

一次，佛耶戈听闻沙漠帝国恕瑞玛具有能够让人飞升成神的宝具——太阳圆盘时，就提出想带着伊苏尔德前去太阳圆盘，获取神之力的打算。

帝国宰相坚决不同意，其它大臣也在会议上提出反对意见。

可佛耶戈以强硬的态度回复他的大臣：“君命已决。”

而伊苏尔德听说佛耶戈想让她永生时，简直哭笑不得，以坚决的态度回绝了佛耶戈。

佛耶戈这才作罢。

在伊苏尔德的事情上，佛耶戈很容易失去理智。

这也是导致伊苏尔德被前庭的一众大臣深深厌恶的原因之一。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你能够帮他们。”

佛耶戈冷下脸，固执地说：“不行。”

伊苏尔德知道，佛耶戈没有无理取闹。

她想起他们有一次，碰到了一个亡灵，亡灵壮的跟铁塔一般，性格却十分羞怯，像小孩子一般。

当他们问他有什么未了的愿望时，亡灵居然说：想看佛耶戈跳舞。

伊苏尔德一时间简直无法直视佛耶戈的冰山面瘫脸。

就在亡灵准备嚎啕大哭时，佛耶戈放下破败王之剑，跳了一支战舞。

战舞是士兵们在打仗前，为鼓舞士气而跳的舞蹈。

凌厉有力的舞姿，矫健有力的步伐，贲张的肌肉，没有任何一支舞比战舞更能振奋人心。

这支舞也让伊苏尔德看到了佛耶戈另一个不同的面。

想到这里，伊苏尔德微微一笑，走上前靠进佛耶戈的怀里，摸了摸他的脸，亲了亲他，没有再坚持。

“好，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妈妈，我可以吗？”

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小小的格列低头，扭着双手：“我想，爸爸不愿意的话，或许我可以。”

在这一刻，伊苏尔德终于意识到，她的孩子长大了。

“我是爸爸的孩子，如果爸爸的力量能够让亡灵重生，那么，”格列说着慢慢抬起了头，眼神也逐渐坚定。

“我也可以做到。”格列说。

注1：英雄联盟官网资料“暗影岛”

注2：官方佛耶戈背景故事：《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番外二 君命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