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夜里凌晨三点,城郊那边的化工厂轰的一声爆炸了,我一下就被震醒,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六年前,那颗把前川砸了个大漩涡的陨石。之后我就整宿睡不着……”
咖啡馆这时正是人多排队的时候。
说话的小伙子一边给手中的咖啡拉花,一边跟身边收银台的同事感慨,
“我总觉得那个陨石还有后续。”
“……说不定就有外星人悄悄潜入我们这里。六年前那颗陨石是他们的东西,他们得拿回去!你说咱们的科技什么时候能快进到和外星人友好交流啊?”
“啧,少说废话,我看你就像外星人。赶紧做咖啡。”
收银台的同事听上去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了他。
神神叨叨的声音小了,收银员这才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
他埋着头一边整理新订单,一边对柜台前买咖啡的客人说: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柜台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收银员一愣:这位客人还真是高大,光是靠近半步,便挡了大半视野。
甚至他能从无声中感觉到对方气场上的轻微压制——
这种莫名的压迫感,多数时候只会出现在Alpha们为了彰显个人魅力于是刻意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
极少在店里遇见Alpha的收银员,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有些失望。
没有任何信息素。
这人只是个beta。
尽管在心里小小地遗憾了一下,但收银员还是仿佛失了神般,没有立刻收回目光,盯着对方看了又看——
这客人衣着简单整洁,模样也说不出特别之处,但偏就是叫人挪不开视线。明明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却不阴柔。低垂的眼眸被碎发遮去了大半目光,徒增几分深邃神秘。
再仔细看,隐约能瞥见某种特殊瞳色的光。是金色。
虽然没有任何信息素的作用,但对方的身上千真万确散发着某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收银员发了呆。
半晌,这位客人用一种好似久病初愈后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说了句:
“一杯浮塔浓缩,有劳。”
被他的声音唤醒,收银员赶紧从这种莫名其妙被吸引的状态中抽离。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颜控的自己,今天却对一个外表并非罕见帅哥的男人看入了迷。
甩甩脑袋,收银员道:“好的好的,一杯——”
随即他愣了一下,“您说什么?什么……塔?我们这里只有意式浓缩哦。”
“……抱歉。”
男人听见这话,轻轻隆起眉心,似乎有些苦恼于自己刚才的失言,改口道,“是意式浓缩,谢谢。”
几分钟后,客人拿着打包好的咖啡离开。
收银员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一闪而过的金色眸光。向来痴迷于alpha的他此刻有种“即便是beta也不错”的感觉。
在被其他客人催着点单之前,他突然回身对一直在自言自语同事问了句:
“你说,哪个地方的人,会生有金色的瞳孔啊?”
同事顿了顿,似乎很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许久后斩钉截铁地说:
“外星人。”
-
今天是陆谴重生的第七天。
在距离他过去生活的星球数百光年外的蓝星,他借尸还魂了,并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体和周围的环境。
尽管偶尔还是分不清一些地名。
比如他刚才在咖啡馆就忘记了,浮塔是五大星系的某个星球,而不是这里的国家。
这里只有意式浓缩,不会出现浮塔浓缩。
所幸,没有人会察觉到他的特殊和古怪。
这颗星球的人类尚未进化出精神力及天赋血脉,和陆谴曾经所在的五大星系比起来,这里的人们普通得有些弱小。包括他现在这副身体。
也因此,新星际联盟早就出台过规定:
不允许联盟星系的任何人以任何借口靠近甚至“潜入”外星系那些平静而低维的小星。
因为五大星系任何一个拥有天赋血脉的Alpha,都能操纵自己的契甲以一己之力摧毁这些原本安宁的世界。
然而传闻中拥有最强精神力和双天赋血脉的陆谴。
如今却违反了规定在这个星球重生了。
……
六年前,陆谴被指控为有“意图破坏联盟和平并统治五大星系”的野心。
在军部连请带哄的恳求下,陆谴主动配合,屈尊光顾了联盟最为严密的监牢,等待审讯判决。
然而在真相披露以前,陆谴却于牢中死于非命。
没有人再在意他是否打算统治星系,因为这个传奇般的Alpha,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强大而遭到众人的忌惮了。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陆谴的身体没能被好好安葬,而是被扣留在了研究院。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相比起“陆谴是否遭到陷害”以及“陆谴究竟因何暴毙”这些事情。
大多数人似乎更加关注陆谴死后,他的遗物何去何从。
陆谴的契甲、机武、斗兽,还有一些迄今为止不曾面世过的,来自数万年前的神秘宝物——
盲目追捧绝对力量的人相信:谁抢到这些东西,谁就能荣登新的最强之位。
如今六年过去了,这些人仍然对陆谴的遗物虎视眈眈着。
要不是陆谴的精神力即将耗尽,不能再在宇宙间漂流,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进行修复。或许他能见证到那些亡命之徒为了抢他的机甲斗兽你死我活的样子。
想到这里,陆谴揉了揉自己的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他颇为无语:人分明还活着,财产却成了“遗物”。
-
从咖啡馆出来后,陆谴就站在街边等着出租车。
太阳灼热地炙烤着沥青大道,空气有肉眼可见的扭曲,高温使人昏昏欲睡。
陆谴收回了思绪。
喝下浓缩咖啡,一股不太愉悦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他招到一辆出租车,但还没坐上去,身子却在一瞬间顿住……
只见一个形似蜘蛛的图纹,正从陆谴长发遮掩的后颈,悄无声息游走至下巴处。
它如黑色的血液,隐没在陆谴的皮肤下。
似乎拥有生命般灵动自如,但仔细看却仍然只是一块黑色图纹。
陆谴微微拢起眉头。
在被司机发现以前,他不动声色抬起手,略带警告意味地屈着指节,抵在下巴处。
“蜘蛛”从这个动作中感受到了陆谴的命令,于是灰溜溜地又爬回了他的后脖颈。
继续蛰伏于长发拢住的阴影处。
陆谴这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好先生,去哪儿?”
年轻的beta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随后愣住,
“哇,你是混血吗?竟然是金色的眼睛,真好看!啊不对,什么国家的人是金色瞳孔?该不会是美瞳吧,那也挺自然的,你在哪儿买——”
“去洪源乡,”
陆谴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淡淡说,“三号墓园。有劳”
“……咳。”
司机有些尴尬地呛住。
他被陆谴漫不经心的一眼轻轻扫过,即便对方看上去颇有风度礼节,他还是打了个哆嗦。
等反应过来目的地,司机才说:“不好意思……洪源乡太远了,我这边不接。”
陆谴想了想,说:“可以双倍车费。”
“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墓园真的太远了,而且……我比较迷信,今年本命年,没有必要情况我都不往那块儿走。”
司机看上去很坚定。
于是陆谴轻轻叹了声气,有片刻没有说话。
在司机以为他要放弃并下车的时候,后座的陆谴突然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
司机狐疑地回过头去……
正好撞进那双金色的瞳孔。
只一刹那,意识游离,思绪被覆盖——
金色的光芒在眼前铺就开来,司机的脑海突然空白一片。
他的表情变得迷茫,直勾勾盯着陆谴。
“去洪源乡,三号墓园。”
陆谴的声音不轻不重,重复了一遍目的地。
这一次,司机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陆谴收回目光。
于是司机有些僵直地将身子转了回去。下一刻,车子启动开往目的地。
陆谴靠在后座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股刺痛传来——
意识操控,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他的精神力还没能恢复到可以随便使用的程度,光是简单干扰一个普通人的思维,竟然就叫陆谴感到吃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为了修复这副身体,已经耗掉了太多能量。
七天前,这副身体的原主陈家言,死于一场化工厂爆炸。
他的身子几乎支离破碎,当场失去生命体征。
灾难中尚有求生能力的人都疯狂奔逃,自顾不暇。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有一只黑色小蜘蛛,默默爬到了陈家言的尸体上。
“它”似乎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融进了身体残骸中。
于是在宇宙中无所事事飘荡了六年的陆谴,得以重生。
而身体原主陈家言,是福利院出身,幼时无父无母,长大后又因为性格孤僻软弱没什么朋友。
因此这场意外发生的第二天,根本没有人向工厂询问他的死活。
在一片哭天抢地的悲哀中,也没有人为他难过。
可怜可悲,但不可否认,这为陆谴行了个方便。
再之后,陆谴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来修复这副已经破碎的身子,最终使它呈现出完好无损的健康模样。
这耗尽了他所剩无多的能量,精神力也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孱弱的地步。
像眼前的出租车司机,一个完全没有精神力和天赋血脉的普通beta。
换做以前,陆谴如果想要压制或操控他,只需要轻描淡写一个目光交接,对方必定无力反抗。
如今陆谴做起这件事来,就吃力了许多。
所幸一路畅行无阻。
在司机回过神来以前,陆谴已经到了墓园下了车。
……
三号墓园今天没什么人,清静得正和陆谴的意。
化工厂意外爆炸的处理工作已经进行到了赔偿阶段,作为灾难“幸存者”,陈家言获得了一笔赔偿。
陆谴前两天已经替他领了。
原主一生坎坷,若不是陆谴借尸还魂假存于世,恐怕最后没有人会发现陈家言的离世,工厂会如何处理他的尸体也是个无解的假设。
而他借用了陈家言的身体,冒领了赔偿金,自然做不到坦然随意地花销。
因此,出于借用身体的回礼和对于原主的恻隐,陆谴用赔偿金给陈家言安置了一处墓地。
就在这里。
“很遗憾我能做的不多,你见谅。”
陆谴将来的路上买的花放在墓碑前——尽管这里面空空荡荡,原本应该躺进去的人此刻却安好地站在墓前。
他垂着眸,没什么表情。
语气淡然温和中却又一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未经允许借用你的身体,很抱歉。等我将自己的身体找回来,再为你安葬。”
没有人会回答陆谴,自然也没有人会怪他或是原谅他。
他仍然认真地扫墓祭奠,为故去的人鞠了一躬。
但做完这一切,陆谴却又不合时宜地失笑,好像想到了一些讽刺的事:
“或许一切尘埃落定,我也会找个好地方,安葬我自己。”
……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陆谴似乎已经知道了打来的人是谁,因此摸出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一刹那,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来电的人是连悦恒。
陈家言的男朋友。
这么说也并不准确。
因为连悦恒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联系过陈家言了。
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但他们的恋爱却比异地恋更加充满距离。
他们之间,每次都是陈家言上赶着讨好和取悦对方,掏心掏肺恨不得把所有都奉献给自己的小男朋友。
而连悦恒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常常找陈家言索取很多,唯一给出的馈赠只是一些并不真心的甜言蜜语。
偏偏陈家言就靠着这种假意的温柔,知足地爱了连悦恒很多年。
这些年,陈家言拼命工作却没有存下半分钱,就算升职加薪,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因为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连悦恒。
为的就是保住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不平等关系。
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爱人,倒不如用这个星球的网络词汇来形容:
渣O和他的舔狗。
连悦恒是个精致漂亮娇生惯养的omega,而陈家言是个在底层挣扎各方面都平庸无能的beta。
因此在大多数人看起来,连悦恒肯搭理陈家言,就已经是陈家言高攀了连悦恒。
连陈家言自己也这么认为。
所以就算连悦恒偶尔有渣O行为,他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陆谴不是陈家言。
对他来说,连悦恒这样的人,他大可不用再联系。
可此刻,他偏偏却接起了电话,甚至仿照陈家言的口吻,喊了声:
“阿恒。”
“陈家言!”
对面的人声音清朗,但语气却颇为不客气,带着些傲慢和骄纵: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找我?这么久了!你理都不理我。”
“没有。”
“没有才怪!陈家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背着我找别人了?”
连悦恒连珠炮似的撒了一通气,说了好些无关紧要的话。
最后绕回了他打电话的真正主题,
“……陈家言,你们工厂上周,是不是爆炸啦?”
陆谴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意外,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看新闻上说,他们给了好多赔偿金?”
连悦恒清了清嗓子,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太直接了,所以委婉关心了一句,“你伤得重不重?那些钱够不够你用啊?”
“不重,够用。”
“……你怎么那么冷淡!”
连悦恒看他不肯主动把赔偿金的事说下去,就急了,说,
“你果然不爱我了!陈家言,我在关心你,你竟然就几个字敷衍我!你不爱我了!”
“……”
如果可以,陆谴会把电话挂断,但是他需要和连悦恒保持联系。
因为——
连悦恒傍上的那个新男朋友,是城科研所的投资方。
而据陆谴这几天的了解所知,科研所这几年都在对那块天外砸来的陨石进行研究。
那块陨石里,有陆谴的东西。
“没有敷衍你。赔偿金很多,真的够用。”
收回思绪,陆谴敛着眉,十分耐心并主动对连悦恒说,
“还有一些存起来了,给你留着的。”
一听这话,连悦恒立刻开心了。
在电话那头难得说了些好听的话,还约了他见面。
“陈家言,你后天来见我哦,我要给你一个好大的惊喜!”
连悦恒说着话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虚情假意哄骗“陈家言”,怎么从这个老实巴交的beta手中套走那几十万的赔偿金。
反正他知道,陈家言对他可好了,陈家言可好操纵了。
别说惊喜,哪怕他冲陈家言笑一笑,对方都能朝他摇尾巴。
而听到连悦恒的话,陆谴却只勾了勾唇。
他在连悦恒的喜悦中,不带什么情绪地回了句:
“好,我也有惊喜给你。”
下本开《他虔诚的夜》
校园+都市
文案未定还是厚着脸皮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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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富家公子受暗恋贫民窟酷小子攻,十年后地位颠转破镜重圆的故事。
全文存稿后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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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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