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曜朝他走了过来，轻轻松松就将迟星远僵直的身体掰了过来，把他困在自己的臂弯和料理台中间。

迟星远悬着的心重重地回落，但心跳依旧很快，嗓子眼发紧，他微张着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只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败露了，还被人当场捉了个正着。

思绪很乱，这个时候的迟星远哪有什么心思复盘。

他缓缓地抬起头，只见霍明曜的身上穿着黑色严肃的军服，因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衣服上的信息素和酒精的味道。

但霍明曜的神情看起来太过清醒，迟星远脑袋卡壳地问了句，“你喝酒了？”

这种问题霍明曜是直接略过的。

两根手指掐住迟星远的削瘦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直视他。

“半夜翻窗是要去哪里？”

眼神冷冰冰，没什么温度，还比平时那种冷淡多了几分锐利，像是审讯犯人时候的眼神。

作为被审讯者的迟星远一哆嗦，他没回答，想要尽量地撇开脸，无奈那两根手指的力道太大，他的头转不过去，只能闭上眼睛。

“让我想想，想出门私会情人？”

霍明曜说着另一只手绕过去，覆在迟星远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下后颈的地方。

那是脆弱又敏感的腺体部位，被这么一捏，迟星远整个人都颤了几下。

“带着我对你的永久标记偷偷去见江穆，真是十分让人匪夷所思，总不能是要跟他炫耀吧？这可不是我们星远干得出来的事。”

“所以，你这大半夜想要去找他是为了什么？”

声音很低，气氛也很压抑，连带那些从霍明曜身上因为生气而四处暴走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徒然暴增。

迟星远倏地睁开眼睛。

他想找江穆的原因很简单，无非是想了解更多关于自己这件事的细枝末节，尽管目前没有平冤昭雪的可能性，但就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只是此时的他比起要回答问题，他的更多的心思是在思考为什么霍明曜会知道江穆的事情，会知道他想要离开，又为什么会偏偏挑中这个时候回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你窃听我的通讯？”

霍明曜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有那么空闲吗？”

迟星远想了想，也是，堂堂星际联盟的元帅大人，日常都是事务缠身的，除此之外，还有应接不暇的各种场合，和主动送上门的Omega们，哪有闲工夫来窃听他这个不知什么时候才有通讯的小人物。

“也是，”迟星远轻轻地笑了下，“那霍元帅百忙之中抽空深夜来看我，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霍明曜没说话，深夜里整个房子安静的可怕，就连呼吸声都似乎被放大了几倍。

迟星远知道今天出不了这个房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也预料不到。

此时的他脑袋一片空白，可能是永久标记的缘故，迟星远一见到霍明曜，本能对他产生了一种服从的冲动，是Omega骨子里的天性，在Alpha信息素的影响下被激发出来。

迟星远不受意识控制地伸手圈住了霍明曜的脖子，主动地凑了过去想要亲吻霍明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霍明曜却头一偏，躲过了他的吻。

“怎么了？”他嘟囔着。

迟星远感到不满，他难得主动，霍明曜却拒绝了他。

霍明曜还是保持着沉默，迟星远等了一会儿没有答案又凑过去要亲他。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现在就是很想亲近眼前的Alpha，想抱对方，想亲对方，想做一些私密的事情……

永久标记之后，两个人就像互相绑定的机器，只要输入正确的指令，就能操控对方。

这是一种比较直白的解释。

但很明显，此时的迟星远显然找不到正确的指令，他已经释放足够的信息素了，但霍明曜仍然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而霍明曜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将指令操作到精准无误，甚至超过标准线，轻轻松松就勾得他发疯。

在好几次尝试都亲不到对方的时候，迟星远的神情有些茫然，但他环在霍明曜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

霍明曜安静地审视了他好一阵子，在迟星远神情恍惚的时候，才终于使得动了动，俯身而下，唇对唇地贴了下又撤离。

这下子，迟星远更加迷茫了，他懵地仰起头，反应有些迟钝。

似乎感觉这样逗迟星远很有趣，霍明曜又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然后再迟星远想要更加深吻的时候抽离。

尝到糖的甜味，却只能浅尝即止，迟星远的眉心蹙得紧。

“我改变主意了。”

他突然听到霍明曜这么说，神色仍然是维持着茫然看向对方。

“这个标记暂时不让人清洗掉，就这么留着吧。”

迟星远的眼神终于从茫然的状态转变到了惊讶了，嘴巴微张着，他想要问为什么，但又想到答案应该不是自己想听的，或者霍明曜压根不会给他答案。

而且霍明曜也说了“暂时”二字，也就是以后也会被清洗掉，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们之间关系的主宰者一直都是霍明曜，从来都不是他。

“不高兴了？”

“有点。”

“就那么想出门吗？”

“很久没出去了。”

“嗯，过两天带你去个地方。”

迟星远有些意外，想不出霍明曜会带他去什么地方，就像上次去望角星一样，出乎他的预料。

“……好。”

连夜逃跑出这房子的计划夭折了。

迟星远不得不承认霍明曜要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这种行为上越来越炉火纯青。

每当他生出半点其他想法的时候，霍明曜就会突然变得温和，对待他既温柔，又时常关心，很快迟星远就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所以才会对霍明曜诸多的猜测和存疑。

本来他们的关系就是建立在一纸条约之上的，坚固又脆弱。

霍明曜嘴上说的过两天，实际过了两周，迟星远以前没放在心上，现在才发现是自己习惯了等待，习惯了霍明曜没有守时的承诺。

“我们要去哪里？”

坐在飞行舰上快两个钟头，还没有达到目的地，迟星远总算把自己从书中抽离出来，问道。

“你想去哪里？”

“？”

霍明曜笑了一声，“今天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闻言，迟星远偏过头去看旁边的霍明曜。

今天的霍明曜穿着休闲的服装，褪下军服的他，严肃感少了几分，因为很年轻，穿着休闲装的时候，看起来给人一种刚毕业学生的感觉。

很难让人把这样的形象和联盟中人人敬畏的霍元帅联系在一块。

迟星远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缓缓回道，“我没有想法。”

霍明曜对他的回答没有意外，“你可以慢慢想，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机会了。”

后来，迟星远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当初那一瞬间的想法太过天真。

“没关系，由你决定。”

“好，这可是你说的。”

冬月下起了大雪，迟星远在这里陌生的地方一待就是三个月。

这是个私人的疗养院，面积很大，但他待的地方很限制，是一处小屋子，一室一厅，出了屋子只有四周的空地，再外围就是高墙，几乎没有翻.墙过去的可能性。

大门是很厚重的金属门，需要人脸识别才能打开，强行破坏就会响起警报，比起那座只有看守的房子，这里更像是一座看似自由实则是半个监狱的地方。

待在一处私人研究院的第三个月。

迟星远眼见的消瘦，面色惨白。

手背上的针孔多了几个，腺体他没看过，应该在疤痕的周围还有更多细细密密的针孔吧。

在这里，迟星远三个月只见过超不五位陌生人。

医生和护士，还有送餐和打扫的人。

每一周医生都会来给他检查身体和抽取腺液，几乎不跟他做多余的交流。

迟星远也尝试过问这是在做什么，医生给他的答案是因为他的腺体曾经受到伤害，信息素等级降为D级别，他们在尝试修复，提高信息素的等级的实验。

不能保证成功，但成功的话，以后迟星远的信息素紊乱症也会因为等级的恢复和腺体修复得到缓解。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就是这个过程十分辛苦，就连迟星远这种受过苦的都觉得不容易。

其实他可以不用提高等级，也不一定要恢复，目前他的生活还很少因为这个问题得到影响，他实在不明白霍明曜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明曜不仅这么做，甚至将他的私人通讯器收走了，给他留了一部新的，上面只有霍明曜的联系方式。

在治疗的期间，霍明曜来见过他几次面，迟星远告诉了他自己并不需要治疗，但霍明曜一听，脸色都变了，对他的态度开始变得不耐烦，来这里的次数和时间都急剧减少。

迟星远起初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心想大概是霍明曜一片好心被他当成驴肝肺了，所以感到生气。

但后来他逐渐发觉不对劲，霍明曜对他的厌恶表现得很明显，无论是从语言上，还是行为上，都跟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就算不喜欢他，几句冷嘲热讽就过了，而这三个月来，幽禁，冷暴力，语言攻击，床事上不知轻重……

一桩桩数不清，治疗期间的迟星远很难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他无法利用永久标记这一件牵制霍明曜，相反的，霍明曜轻而易举就让自己进入臣服期。

直到某一次抽腺液的时候他晕了过去，被送进急诊室。

迟星远昏迷不知多久醒来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没有睁开眼，旁边的两位护士应该还没有发现他醒了这件事，两人边忙着边说话。

“好可怜啊，长得太漂亮的Omega也是受罪。你说那些大人物到底有什么癖好，为了自己的私欲这么折磨Omega，这几年我就没见有几例成功过，复制品再怎么好也没有原来的好吧？真是搞不懂他们那些Alpha。希望第十三号腺液的复制试剂能成功，他就能解脱了吧？……”

“谁知道呢，你还是少说点话，万一被院长听见就麻烦了。”

于是，病房又安静了下来，两人再观察了下病床上还睡着的迟星远，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门一关，迟星远睁开了眼睛，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对方怜悯他的语气，还有那话语中他听不明白的几个词。

比如说，癖好，私欲，折磨，复制品，第十三号腺液的复制试剂……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0.0 到底是什么意思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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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08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