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胥不是不能理解柳善的顾虑，在柳善眼里自己是此前没接触过娱乐圈的素人，唱跳极可能没经历过正统训练，舞台有更大概率出现车祸。

初舞台对于练习生们来说极为重要，像柳善这种经历两次出道失败的人来说，这一次的机会更是不容失误。

秦胥有些可惜，柳善作为队友是很可靠的存在，但对方不愿意就算了。

“真不巧。”秦胥惋惜道。

柳善笑笑，“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有舞台合作的机会。”

他看向歌曲抽签的方向：“那我先去抽签了。”

“嗯。”秦胥对柳善挥挥手，看他向抽签处小跑去。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秦胥开始在场地内环视，看是否有适合组队的练习生。

已经完成组队大多是同一个娱乐公司的练习生抱团，这些练习生关系熟悉对彼此的能力也比较清楚，无疑在歌曲分配和排练的时候拥有优势。

像秦胥这种独身一人的练习生，大多是独自表演，或随便拉几人就组成一只队伍。

秦胥绝不可能选择后者，初舞台很多时候直接决定练习生是否能出道，随意组队在他看来和初舞台弃权几乎没有分别。

周围看一圈，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实在不行就solo吧。秦胥心想。

虽然自己唱歌差强人意，但如果设计些吸引眼球的动作，最终表演效果应该不错。

正思考着，一道阴影从身后将秦胥覆盖。

秦胥警觉地抬起头。

以他在游戏世界的经历，居然没有听见脚步声？

随着仰头动作，熟悉的漂亮面孔出现在眼前，那双带着琥珀色的眼瞳注视着自己，眼睫微垂。他双手插兜，神情慵懒，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胥微微睁大眼睛。

看到秦胥傻傻的表情，钟之宴被逗笑了，他从后方按住秦胥肩膀，带着惩罚意味地用力捏捏，打趣地语气中也带着抱怨，“我还在等你来找我，你倒是在这里坐得挺稳的。”

秦胥顺着钟之宴的动作将头仰得更高些，眼睛微微用力闭上，又睁开。

有点酸涩，像是眼睫毛掉到眼睛里了。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秦胥笑说，“之前路上遇到，你头都不带转的。”

“你怎么不先给我打招呼，非要我主动？”钟之宴眉头一扬，将秦胥脸颊肉一揪，“你是什么闹别扭的女高中生吗？”

“而且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忘性大的老年人？连相处十五年的朋友都能忘记？”

是啊，十五年的朋友。

如果真的有会谁为秦峤买下储存记忆的道具【记忆硬盘】，估计只能是钟之宴。

“对不起我错了。”秦胥双手合十，“那尊敬的钟之宴大人是来找我组队的吗？”

“嗯。”钟之宴终于将捧着秦胥脸颊的双手放下，秦胥隐隐开始酸疼的脖子终于等到解放。

“看你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钟之宴嘴角一勾，向下瞥视的模样看上去洒脱不羁，“好好谢谢我吧。”

现实中记得秦峤的玩家难道就是钟之宴？秦胥打量着钟之宴。

感觉不太对，从刚刚的对话中，秦胥总能感受到违和感，虽然钟之宴能叫出秦峤的名字，但是他表现得像对游戏世界的经历毫无记忆。

“那队伍就我们两人？”秦胥继续刚才的话题，顺便试探道：“你不怕我给你拖后腿？”

“我是怕你拖后腿的人吗？”钟之宴将手揣回衣兜，随性而自信，“放一百个心好了。”

钟之宴并没有记忆。

秦胥在此刻断定。

曾经钟之宴和秦峤一起玩乐队，单论实力，哥哥秦峤比钟之宴更好，以钟之宴的性格，绝不会在了解秦峤实力的基础上说这种带着宽慰意味的话语。

钟之宴不仅没有游戏世界里的记忆，大概率甚至连现实世界里的记忆都没有，只是不知为何他能记得秦峤这个名字，记得他们是相处多年的好朋友。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失望，所以秦胥现在相当冷静。

也是，以钟之宴和秦峤的关系，如果他真的有游戏中的记忆，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找上门。就算钟之宴心有芥蒂不愿与自己联系，在选秀综艺碰巧遇见“秦峤”后，也绝不应该表现得如此平淡寻常。

就像朋友久别重逢，秦峤从未死去过一般。

秦胥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他的脑袋有点疼，强行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扫到角落里。

“那初舞台请多指教了。”秦胥露出与秦峤如出一辙的笑容，对钟之宴伸出手。

无论钟之宴是否有记忆，对方愿意和自己组队都是好事。

钟之宴将秦胥的手紧紧一握，嘴角微微上扬：“嗯。”

秦胥松开手，头向歌曲抽签处偏偏：“这个你去还是我去？”

钟之宴：“我去吧，我运气应该还不错。”

说着，钟之宴几个轻巧的跨步上前，手臂伸进木质的抽签箱内，若有所思地在箱内摸索。过片刻，钟之宴拿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走回来递到秦胥的手掌心。

钟之宴抱胸：“打开看看吧。”

将四四方方的纸片打开，钟之宴的脑袋凑过来，看到歌名，他与秦胥不约而同地眉头微扬。

“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不错。”钟之宴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何止是不错，这运气实在太好了。

钟之宴抽到的歌曲，是最近大火的古风歌曲《试酒》。

《试酒》歌如其名，不羁潇洒，其歌词朗朗上口，雅俗共赏，从表演角度讲旋律编写极为优秀。古风歌曲在初舞台向来受观众青睐，以《试酒》知名度，哪怕表演并不出众，也能靠原曲极高的传播力在社交平台获得关注。

但拥有这么好的开局，秦胥自然要求自己做到更好。

“《试酒》这首歌很好。”秦胥发表自己看法，“但是旋律对于舞台表演来讲，还是有些舒缓。如果节奏激烈点会更好些，你觉得呢？”

《试酒》的主角虽然是侠客，但表现出的逍遥自在多过江湖风雨，因此歌曲曲调也更注重飘渺自由的感觉。

钟之宴思索片刻后点头：“你说得对，我可以把歌曲稍微改编一下。”

有创作这个卖点，秦胥看到几架节目组的摄像机已经对准这里。

秦胥思考自己是否要参与到歌曲改编中，最终作罢。

有时候本领不需要一次性表现出来，逐渐创造惊喜也许会更吸引人。而且在编曲这块，自己的能力肯定不如耕耘多年的钟之宴，一切交给他便好。

“叮————”

象征歌曲选择完毕的铃声在场地内响起，主持人响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练习生的视线：“相信所有练习生都已经完成组队与选曲了！那么在紧张的舞台练习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寝室选择！”

“本次《PICK101》共有三种房间，分别是两人间、四人间和八人间，所有位置先到先得！”

“你想住几人间？”秦胥问钟之宴。

“四人间吧，不多不少刚刚好。你呢？”钟之宴说。

秦胥本人并不是喜欢热闹的性格，更喜欢独处，两人间无疑是最心仪的选项。

但是，此刻在这里选择房间并不是秦胥，而是“秦峤”，那么他的选择理应更符合秦峤的习惯。

“我也想住四人间。”秦胥说。

口哨声起，工作人员打开通往寝室的大门，练习生们争先恐后地拖着行李箱蜂拥涌去，钟之宴平时懒散不着调，这时却发挥出非同一般的能量，握住秦胥手腕便往前飞奔。他的目光瞅见一间空房，脚下急刹，脚尖一拐拖着行李箱进入房间。

房间内两张上下铺，一张不大的四椅方桌摆在离床不远的空旷处。

钟之宴拖着行李箱来到床边，环顾一圈后满意地抱胸点点头：“环境还不错。我要睡靠阳台的下铺。”

“那我就睡你上铺吧，跟以前上学一样。”秦胥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箱子开始收拾东西。

“这里还有位置！”

陌生的张扬的声线从门口传来，秦胥和钟之宴扭头，看见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寝室门口，对方见房间内是两位陌生练习生也不尴尬，嘴角一扬，隐隐约约露出虎牙，看上去充满活力。

他主动打招呼：“你们好呀！我是魔力娱乐的司轩宇，可以跟你们住一间吗？”

司轩宇，魔力娱乐公开练习生，赛前的人气TOP。

钟之宴没有反对，秦胥笑着回复：“当然没问题，欢迎欢迎！”

魔力娱乐这次来《PICK101》的练习生有五位，秦胥还以为司轩宇会和伙伴住同个房间，没想到他居然在一个人找床位。

不过，对秦胥来说这是好事，司轩宇作为赛前最高人气选手，必定是节目重点关注的练习生，他的到来能给寝室舍友带来大量镜头与曝光度。

秦胥自我介绍：“我是素人练习生秦峤。”

说完，他用拇指指向钟之宴：“他是恒星娱乐的钟之宴。”

钟之宴将手臂搭在秦胥肩膀上，懒懒散散地举手：“嗨。”

见秦胥钟之宴明明不是同公司练习生，动作却熟稔亲近，司轩宇好奇地问：“你们是来节目前就认识吗？”

钟之宴嘴角微勾，其中的炫耀意味让秦胥不禁侧目：“我们两是认识了十五年的朋友。”

司轩宇羡慕：“然后约好一起上节目吗？！哇！”

假如是真的秦峤在这里就好了，他和钟之宴认识那么多年，一定也会感到开心。秦胥不禁想。

他心绪复杂，表面却失笑摆手，语气自然无比：“不是，我们都不知道对方要来，运气好碰巧撞见了。”

三人正聊着天，门口再次传来声响，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话题看过去。

“咚咚。”伴随着敲门声，一个红色的脑袋伸进门。

“你们好，请问还有位置吗？”

新来的练习生长得像上世纪的明星，朗目舒眉被错落有致的玫红色刘海遮盖些许，衬着本就白皙的脸颊若冬日初雪般清透。

司轩宇首先注意到来者贴在腰部的名牌，下意识地读出上面的名字：“韩弦昊？”

韩弦昊拘谨地点点头：“你好。”

秦胥看出他有些紧张，应该是性格比较内向，于是笑说：“我叫秦峤，我旁边这位是钟之宴。欢迎！”

司轩宇也报出自己名字，“司轩宇。你好啊新室友！”

大概是未来室友的热情反应让韩弦昊紧绷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他的嘴角露出浅淡的微笑：“你们好。”

至此，这间四人宿舍宣布满员。

司轩宇收拾好东西就去练习室找队友去了，秦胥钟之宴不久后也离开寝室。目前大多数练习生还在收拾东西结识室友，练习室的人不算多，他们找到空闲角落坐下来。

两人一对视，便知晓都想商量初舞台的事情。

秦胥首先开口：“之前我说的歌曲改编，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节目组为了方便练习生搜索舞台素材，并没有像传统选秀一样没收手机，此时钟之宴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认真听《试酒》的原曲。

一首歌听完，钟之宴沉思片刻回答：“有一点。国风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如果我们使用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传统中国乐器进行点缀应该能更好，原曲使用的扬琴的确有点过于平淡了。”

秦胥听他一说便知晓大概思路：“传统乐器？唢呐？”

钟之宴：“唢呐不错，声音高亢激昂的乐器都是不错的选择。逍遥与侠客……让我想想。”

秦胥见他陷入编曲构思中，歪头思忖片刻，倾身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钟之宴抬头惊讶地看着秦胥，双眼在练习室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好主意！编曲我会在今天之内完成！不过，《试酒》是没有舞蹈的，这个我们怎么弄？就用节目组准备的编舞？”

秦胥果断说：“不行，节目组方案和我们的有差异。不用担心，你编曲完成后，舞蹈我来编排。”

“好的。”尽管钟之宴并没有关于秦峤的记忆，但他点点头，毫不犹豫地交付信任。

“那编舞就交给你了。”

他的眼瞳中似有幽幽燃烧的火焰，与平日懒散放纵的形象大不相同：“我们会给观众一眼难忘的最深印象。”

钟之宴说得掷地有声，秦胥笑着伸出拳头与他对碰：“没错，我们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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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