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坦斯帕他们所在的地方。]
断崖上,一名略显瘦削的金发神父迎风而立,在黑色披肩下,右侧的袖子空荡的随风飘起…
神父碧绿色的瞳孔认真观察着下方的都市。
[要去见他们吗?]
“...不,都说了这次是暗中行动。”
格洛丽亚在适应了新手臂、掌握了新的战斗模式后,就申请前往前线了。
西奥博尔德没有立即同意,而是找她商量,敲定了隐于暗处的方针。
毕竟上次差点让她栽了的那个幕后黑手还没找到,这次大军南下承担了不少风险,他们需要一个敌人不知道的强力棋子,以应对突发状况。
于是在乐园本土,找了一个与格洛丽亚长相相似的人,作为替身。
真正的格洛丽亚则剪了头发,伪装成神父,前往南方,在阿杉的指引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里。
——奴隶都市埃尔多拉,坦斯帕他们这次的目标。
为了救出奴隶,也为了借助他们的力量。
坦斯帕他们没有直接进攻,而是花了些时间,潜入了不少同伴进去(通过伪装成奴隶和奴隶商人的方式)。
因为原商人的身份,坦斯帕在经过变装后,也冒着危险成了潜入部队的一员。
加尼特作为护卫在身边保护她。
以上内容,格洛丽亚是从[银兔]的情报员那里听说的。
在南方活动的银兔成员们,给这次乐园的南下作战提供了最大的辅助。
[就在一边看着吗?好无聊的…]
“放心吧,肯定有我们出场的时候。”
*
埃尔多拉——某间地下牢房
在衣着破烂、眼神无光的人们中,有几个人身上的衣服还很干净,肤色也还红润,明显是刚被抓进来没多久的。
他们和其他奴隶保持距离,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我们是最后一批,就快开始了…”
“卫兵轮换的时间也都掌握了,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这里的人每天都要强制劳动,食物又只有那么点,恐怕无法期待战力了。”
“…不一定,与只是被抓进来作为商品,还没受到多少伤害的高级奴隶来说,他们心中积累的恨意更多更强。”
几人是作为奴隶潜入埃尔多拉的赤炎成员,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大部队进攻埃尔多拉时,尽可能的放出更多的奴隶,制造混乱。
肯定会有无动于衷、早就死心了的奴隶,但愿意和他们一起战斗的、希望用自己的手报仇的奴隶也绝对不少。
只要那些人能动起来,就足够了。
埃尔多拉——地表的某栋接待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位穿着华丽黑色礼裙的女人被绑在了椅子上,强作冷静的问道。
她就是埃尔多拉的都市长,塔卢拉。
因为出现了新的优质货源,为了谈合作兴冲冲的跑过来的她,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针对她的陷阱…
表情默然的站在椅子前的两人,让塔卢拉感到恐惧,她理解不了对方的想法和目的,这让她对自己的死活彻底没了把握。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试图接触这两人前,她明明已经彻底调查过了——女的是来自王国的富商,男的是她的护卫,没有任何问题啊!
“你没听说吗,乐园大举进攻南方的消息。”
诶?这女的在说什么?………等等!难道她们是?
“…我愿意投降,饶我一命吧。”
震惊过后,塔卢拉很快反应过来了,乐园是不杀俘虏的组织,那么,只要老实投降就能捡回一命。
“你知道自己的罪吗?”
“.…..啥?”
用冰冷的声音质问塔卢拉的女人,是伪装成奴隶商人的坦斯帕,作为她护卫的男人自然就是加尼特。
坦斯帕十分气愤。
在作为奴隶商人参观这座都市的几天里,她见识到了无数恶心残忍变态……难以想象是人类对自己同类能做出来的事…
奴隶们根据客户被划分类型和等级,为了能卖出高价经历残酷的各种改造…
如果只是肉丨体的折磨,还可以理解成这帮人只是单纯没把奴隶当人看待,但不止如此,对奴隶的改造还包括精神上的操控……这就意味着,这帮人是在理解自己施暴的对象是什么样的存在的前提下,还选择了这么做。
他们在把人改造成商品。
没有比这更罪孽深重的事了。
“那个?能不能给一些提示?”塔卢拉扯起难看的笑容,讨好的说着:“我没触犯任何法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坦斯帕愣住了,没错,奴隶买卖是合法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她以前作为旅行商人时,也见过不少奴隶商,那时的她只会很冷漠的与他们擦身而过,不会产生多余的感情。
现在这么愤怒,虽说也有亲眼看到奴隶处境的冲击,但果然还是加入乐园后,让自己的思想不知不觉中彻底改变了吧…
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有罪,……那么是否可以让她意识到呢?
杀了她十分简单,但仅仅这样有意义吗?
在她认识到自己的罪的那一刻,惩罚才能真正降临。
坦斯帕如此思考。
“把人当成商品,就是罪。”
……不行,她没有园长那么好的口才。
“我明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买卖奴隶了,所以饶我一命吧。”
而且这家伙现在只想活命,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没办法了——
“还不懂吗?作为这座罪恶之都的掌权者,你的罪不可饶恕。”
塔卢拉沉默了数秒,像是认命了一般开口:“好好好,那就随你们高兴吧,谁让我栽到你们手上了呢。”
“.…..是不是要让你也经历下那些奴隶经历过的事,你才能认识到自己的罪?”
“哈—— 你有完没完啊,罪罪罪什么的,烦死人了,你是哪来的新兴宗教的信徒吗?听好了小姑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伤害他人、剥削他人、控制他人、欺骗他人、玩弄他人……只要你喜欢,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受害者的感受?关我什么事!”
坦斯帕无言,她想,这人也许从根本上就和他们不一样。
“说起来,乐园在宣传人人平等还是什么的狗屁理论吧?简直笑死人了,你们懂不懂啊,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支配别人,就是被别人支配。”
“支配与被支配——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强烈、最简单明了的联系。”
“拥有能力与运气的人成为支配者,享受自由与支配他人人生的乐趣,无能与不幸的人成为被支配者,体验毫无自由不需要思考的人生…”
“也就是神给予的不同的命运,你们乐园不管怎么做,也改变不了这个规律。”
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没救了,彻底放飞自我的塔卢拉开始夸夸其谈。而她的言语,让坦斯帕不舒服的同时也被吸引,认真的听了下去——
“而且,对于一部分被支配的人来说,他们不需要自由,自由对他们来说就是像毒药一样的东西,愚昧且没有主见的人,获得了思考和行动的自由又能怎么样?不仅创造不出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还会因为得到了不该拥有的自由而陷入疯狂…”
“奴隶只要老老实实的听从主人的话,给主人创造价值就好,这样他们的人生还能有点意义。”
塔卢拉越说越离谱。
坦斯帕听不下去了:“你真让我恶心。”
“彼此彼此。”
对话结束了。
塔卢拉被药物迷晕,塞到一个不起眼的水桶中,暂时放置了,坦斯帕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法直接带走她。
至于惩罚,两人一致认为应该交由那些凄惨的奴隶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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