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伴汉斯喃喃自语,神色之间都是难以置信。
庞新目光也是茫然:“我以为死定了,但是盾牌的能量突然增强了……”庞新视线缓慢移动,最后聚焦在汉斯手上。
“是你,汉斯!是你身上的能量,不,应该说是你手上的方阵。”
汉斯不明所以,他低头看向插卡仪。刚刚忙乱之中,他的方阵一直保持着激发状态。
“原来如此!难怪方阵是组合卡,难怪它需要多人使用。天!我们捡到宝啦!”
庞新眼神发亮,手舞足蹈,像是陷入癫痫。
“我们大反击的机会来啦!听我的,把你俩手头上见鬼的其他防御卡牌都卸下来,换上方阵。然后,冲!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汉斯和剩下一名同伴交换眼神,跟么?
跟!与其在这里受它奶奶的窝囊气,不如搏一把!
三个人全部激活方阵,第一直观感受就是,盾牌变轻了,仿佛三个人共同承担了盾牌的重量。
而且,这次诸多能量体打在盾牌上面,连个印子也没有留下。
明明上一次方阵抵挡普通能量攻击还是勉强,虽然把庞新救下来,但是也让他狼狈不堪。
这次三个人一起发动方阵,防御能量却进一步增强。
这个方阵,使用的人越多,竟是越强!
那边梁城一直密切观察着庞新三人的状况,他的经验丰富,已经从庞新的举动中推测出方阵的真正使用方法。
“三个人已经有如此威力,如果是七个人同时发动方阵,如果人数更多……”
梁城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唾液,心脏因为这个设想疯狂跳动。
李初宁仿佛看出来他的想法:“最多七个人,已经是方阵的上限。连锁增强效应有限度。”
“如果真能无限增强,那就太逆天了。”梁城呼出一口气:“现在已经很惊人了。况且它还只是一张一星卡牌。”
梁城苦笑,只是一星卡牌——说出去谁相信这是一星卡牌的表现啊。
他接触过的优秀二星卡牌不计其数,却敢说绝大部分没有这张一星卡牌能打。
可以说,它颠覆了大众对于一星卡牌的印象。
“方才对你的态度不好,非常抱歉,你是非常优秀的制卡师。”
梁城诚恳道歉,对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人低头,他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有错就承认错误,他认为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李初宁的潜力有目共睹,她才二十出头,已经能创造出方阵套卡,假以时日再多加磨练,前途不可限量。
他偏过头看看齐俊楠,对方老神在在,一副早猜到是这种结局的模样。
梁城这才回味过来齐俊楠对他递眼色的意思:那是让他赶紧接过卡牌!财神爷送钱来了,快接!
看着战场上把污染物打得飞起的庞新三人,梁城此刻精神也是高度亢奋,脑子飞快转动,围绕着方阵的特点,已经制订出好几套战术。
最为一名领队,很多战术他都想尝试很久了,只是迫于条件制约无法实施。
“方阵”组合卡牌的出现无疑于让这些战术换发新生!
最终他敲定一个战术,让七名卡修分成两层阶梯上下排开。每一名卡修手中拿稳方阵所化的盾牌,盾牌与盾牌之间互相叠压,形成一道最为坚固的防线,把花人牢牢护在后方。
七名心有默契的卡修共同行动,就像一个统一整体。四四方方的盾牌一块挨着一块,一面垒着一面,没有丝毫空隙。
让人想起古代步兵的密集方阵,那种整齐划一的美感,能治愈所有强迫症。
更妙的是,这七名卡修的精神力也能顺着卡牌一起流动,一旦某个卡修的精神力有枯竭趋势,剩下的卡修都能立即察觉,补上空缺。
得益于“方阵”的强力支援,队伍再次缓缓移动起来。
卡修们看向李初宁的眼神再次变了,如果说原来李初宁在他们心目中是“制作卡牌不要命”的一个。现在李初宁就变成“制作卡牌又狠又准”的一个。
其他人都只是惊叹李初宁的制卡构思巧妙,应对战况快准狠而已。梁城却想到这套组合卡牌在实战中的意义。
它意味着卡修在战斗中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可以像整体一样去对待。
这还是组合防御卡,如果是效力更强大的组合攻击卡?威力该有多么恐怖!
梁城望向李初宁的眼神不由得火辣辣,心下已经冒出无数个招揽李初宁的念头。
一般只有人数众多的大卡修团队才会招揽和培养专属制卡师。但是李初宁的表现太抢眼。
从某个层面说,看似最空闲的她却是队伍里最暴力的输出单位。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啊!
仗着“方阵”队列的庇护,众人一路有惊无险来到“茧”的最深处,一间挂着矢车菊牌子的房间前。
齐俊楠问梁城:“有没有觉得一路上的污染物越来越少?”
梁城点点头,眉目间染着忧虑:“事出反常,不是啥好现象。”
他可不会天真到觉得污染物在怕他们,这里可是B级的污染猎场!
齐俊楠噔噔噔退后几步,侧身让出一条路。
“你们来,万箭齐发把门炸了。”
如果污染物聚集在门后就刚刚好,一窝把他们端了。
能量体山呼海啸冲过去,小小的房门转眼稀巴烂。
众人气势汹汹踏入房间,眼前情景却让他们愣住。
这里不是普通客房,空间扭曲以后,他们来到另一个宽敞,近乎空落落的地方。
污染物乌泱泱的跪下一大片,齐齐朝着一个方向。它们低低伏着身体,头颅点着地面,宛如一群最为虔诚的信徒。
在它们前方,朝拜的中心,则是一棵巨大的树。
这树比此前众人见过的所有树都要大,树冠的部分一路往上生长,顶破了天花板。
每一片硕大的树叶上面都是一个人形的模样,它们就像被打印在树叶上,栩栩如生,表情从未有过的生动。
有的怒目而视,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口大骂。
有的唇角带笑,笑容璀璨得要突破二维满溢出来。
其中一片树叶上印着珍珠,它垂着眉眼表情忧伤,眸子半张半合,仿佛在做一个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视线往下,李初宁看见了薄红。
它跟其他人形不一样,他依旧是立体的,仍属于三维的世界。他的腰部以下已经完全融入树干,变成了树身上的一幅画。
腰部以上,一根又一根树根样的东西从皮肤下延伸出来,有手指那么粗,密密麻麻,把他一张好端端的美人脸弄成了恐怖的抽象画。
只是轮廓间依稀可见惹人怜惜的风情,事实上,他出落得更漂亮了,即便如今狼狈到这种地步,依旧让人痴迷。
让人……忍不住要顶礼膜拜。
“你们当心!别着了污染物的道!”
齐俊楠大声吆喝,果然把几名陷入迷惘中的卡修喊醒了。卡修们擦一把冷汗,都在惊呼好悬。
“差点跟着跪下,幸亏老大及时提醒。”
“还是老大警惕心强啊!”
“老大不愧是老大,这么强的污染也当没事一样。”
齐俊楠眉毛扬起,刚要习惯性炫耀上两句,眼角视线扫过李初宁,一腔热情登时浇灭。
往事不堪回首,一幕幕在他眼前上演。
他被污染物诱惑,李初宁抡起沉重的画框敲在他脑勺上。
痛,太痛!
卡修们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老大自夸,有点意外。
咦,老大这是转性了?
咕嘟咕嘟。
从薄红身上延伸而出的树根鼓起一个个小包,仿佛输送着什么液体。
这一幕似曾相识,李初宁想起天花板里孵化污染物的树根,她猜测树根里输送的正是营养液。
就像母亲的乳汁之于婴儿,薄红在用自己养育整个污染猎场!
它眉头蹙着,额头与鼻尖渗出冷汗。明明一副痛苦的模样,双目却是紧紧闭合,仿佛跟珍珠一样,陷在自己醒不来的梦魇中。
“这是最后一个花人了?”身后传来卡修压低声音的讨论。
“是吧,看起来也是最凄惨的一个,都变成养分了。”
“把它救下来,污染猎场是不是就会崩解?”
“谁知道。但是你有其他提议吗?”
“没有……”
李初宁忍不住朝大树方向走上两步:“薄红。”
“你认识污染原点?”齐俊楠眼珠子快瞪出来。
“怎么说呢。”李初宁叹了口气:“记得我跟你说过进来污染猎场的原因,是为了找回我的人形。对,就是它。”
“……所以你是污染原点的主人?”
“严格意义上,是的。”
虽然是强买强卖啦,而且一个月试用期过了后就能结束的那种关系。
齐俊楠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淡淡的麻木感,似乎李初宁身上再发生些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梁城头痛地望着跪了一地的污染物。别看这些东西现在安安静静,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给污染原点做思想工作?他看起来过得不好,说不定会跟着我们走。”
齐俊楠看一眼李初宁,意思很明显:这事交给你,他是你的人形。
李初宁两手做喇叭形状,在嘴唇上围了一圈,深呼吸一口气。
“薄红!薄红!起床了!”
薄红一动不动。
李初宁朝其余人无奈摇头:“赖床。”
“弄个闹钟?”有卡修出主意。
“或者放点音乐。”庞新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我弟不想起床的时候我就会放死亡摇滚。”
梁城皱眉说:“万一他讨厌摇滚?我们就真死了。”
卡修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
齐俊楠大手一挥,声如洪钟说:“干脆给他一巴掌,把他打醒!”
李初宁认真考虑这个提议:“我觉得他不会喜欢。”
“谁管它喜欢不喜欢。”齐俊楠不高兴的嘀咕。
该死的污染物,他都已经三天没阖眼了,它倒好,睡得死香。
正议论着,薄红的眼皮忽然动起来,就像睡得很沉的人在挣扎着想醒过来。
“他要醒了!”卡修们大喜过望。
忽然“啵”一声轻响,匍匐在地面的一只污染物抬起头。右边眼球流出鲜血和脓液,然后从这些污秽的液体中,一朵美丽的花钻了出来,迎风绽放。
“啵”“啵”“啵”。
更多的轻响,仿佛花田在一瞬之间成熟了,柔嫩的花瓣开遍整个园圃。
污染警告器凄厉的声音响彻房间,不用去看数值,所有人都知道,污染值已经进入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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