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安路。
宁溪束拉着久翎跑进人烟稀少的巷子。
他的左手已经痛到麻木,额头冷汗直冒,因为天生体质孱弱,每次跑起来都会气喘吁吁,如今拉着个人更是负重前行。
不仅如此,他还总在久翎试图松手的时候握回去,然后继续被人大力抓住,跟自虐没什么两样。
然而他却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一直用轻松的语气有一搭没一搭地独自聊着天: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我以前住的地方了。”
“还记得这里吗?我当初就是在这里捡到你的,你那会儿的状态比现在差多了,跟没了半条命一样。”
“说起来那时借你的两百块钱你还没还给我,但看你兢兢业业帮我管理俱乐部的份上,我就不计较这点小钱了。”
“……”
澎湃的狂躁欲压得久翎喘不过气。
处在半清醒状态下,他的感知格外敏锐,宁溪束每次回握的动作更像蛊惑一般,不断勾动他那摇摇欲坠的贪欲。
他真的好想按照心里的想法放纵自己,把人连皮带骨关起来,用笼子,用锁链,用一切能囚禁对方的方式把人拴在他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然后吸食对方一寸又一寸皮肉、骨髓、内脏,让它们与自己融为一体。
过于强烈的念头几乎要将他变成怪物,可宁溪束的声音却又像根羽毛,在他反复破碎的理智上肆意清扫,令他徘徊在堕落和清醒之间,把绷紧的神经强行捆到一起。
“宁溪束。”久翎抓伤左手,用疼痛刺激神经,强行从**之海里剥夺一丝清明的理智,“你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
“我陪你。”
宁溪束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得不容人质疑。
这本是一句动人心弦的话,可放在当下,却是点燃爆炸的导火索。
久翎眯了眯眼,短暂清醒的理智又出现裂痕,不禁恼怒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不,我不信。”
宁溪束目光清澈,拽起久翎想要加速前进。
其实他现在挺怕的,因为久翎的状态真的十分糟糕,比上次在弯月港还要糟糕,可他又更怕把人放走。
正当他左右为难,脖颈突然被沾染血渍的手抓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摁到长满青苔的墙上。
不等他回过神脖颈就被人松开了,余光中久翎的左手狠狠砸在墙上,骨头碰撞硬物的声音伴随冷彻的话语在耳边炸开。
“不想死就快滚。”
刺鼻的血腥味幽幽传来,宁溪束瞬间红了眼,他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搭在久翎的左臂上,大幅度摇晃脑袋。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沙哑哽咽的声音狠狠砸在心尖上,身体和心理的疼痛折磨得久翎近乎失控,他双眸冰冷,声音宛如恶兽咆哮:“那我走。”
久翎猛地抽回右手,又迅速被人紧紧握上。
这人到底想干嘛?
他真的觉得我不会伤害他吗?
他怎么这么蠢!
久翎气得不行,压制**已经剥夺他所有理智,此刻借着疼痛开口就是想提醒对方快点逃跑,怎奈对方居然油盐不进,白白浪费他的好心提醒。
心里又疼又涩,久翎强忍着怒火露出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乖乖听话,立刻离开我的身边好不好,我快要压不住了。”
“你别丢下我。”
宁溪束泪眼婆娑盯着久翎。
“我没有要丢下你的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想吃掉我,对不对。”宁溪束仰起头,把久翎恐怖的眼神藏不住的想法直白挑明。
久翎闻声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明明害怕得浑身颤抖,又眼神坚定得不可思议的宁溪束,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膨胀的**压倒理智,滋生出一股道不明的愉悦,久翎抵在墙上的左手划到宁溪束头上,抓住对方的头发把人抬起来,暗淡的眼眸里尽是贪婪。
不,不对。
刹那回神,理智再次占上风。
久翎慌慌张张把人放下,惶恐地往后退,想要逃离这里,与对方紧扣的右手却人一同带了过来。
两人朝后倒去,发出巨大的响声。
嘭——
身体撞到立在墙边的木棍,场面一片狼藉。
归安路是S市较为贫穷的地带,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数流浪在外、没有出路的穷人,街道平日没什么人会特意过来,小巷更加无人问津。
两人在小巷里弄出这么大动静,四下还是空无一人。
久翎此刻也没有那个精力注意周围到底有没有人,他如今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趴在他胸前的宁溪束,周围一切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而他游离在清醒和失控的理智,已经全被宁溪束突然迎上来的吻彻底碾碎,露出无法再隐藏的炽热食欲。
‘吃吧。’
“那就吃吧,按照你想的那样吃。”
‘吃掉他。’
“吃掉我,按照你想的那样吃掉我。”
……
现实与幻觉交替出现,传到耳朵的声音已经分不清倒是谁的。
唇瓣刚被人含住不到一秒,就被他霸道掠夺,久翎循着本能撕磨那故意勾引自己堕入深渊的罪魁祸首,将其狠狠吸进嘴里反复碾压、挑逗。
在其上面烙下自己的唾液之后,他又兴奋地发起进攻,顺着对方滑溜的罪魁祸首攻城略地,不放过任何角落。
唇齿交融,喘息被他一并吞下。
美妙的求救在唇间绽开,胸前之人软成一团。
“我,我想换个气。”
断断续续的声音混迹在掠夺当中,久翎的目光清澈了几分,但很快又陷入狂乱状态,展开更为猛烈的进攻。
“久……”
不够,仅仅这样还是不够。
久翎如狼的眼神里诞生出更为恐怖的东西,他松开宁溪束那被自己折磨得一塌糊涂的嘴唇,舌尖顺着下颚一路往下,最终在对方的脖颈咬上一口。
不够,远远不够。
久翎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在地的宁溪束,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微笑。
“你……清醒了吗?”宁溪束大喘着气,眼睛湿漉漉地仰视久翎,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宁溪束。”久翎俯身凑到宁溪束耳边,低哑的声音宛如天籁,蛊惑无良的凡人坠入深渊。
“什么?”
宁溪束愣在原地,下意识想拉开点距离,然而久翎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在察觉到他意图的前一秒就咬住他的耳朵,还用舌头舔了几下那晃动的耳垂。
“你逃不掉了。”
夹杂低吟的声音与平时不同,宁溪束心脏砰砰直跳,悸动与惶恐交替出现,理智告诉他必须赶紧逃跑,在这么下去真的会没命,然而身体还是保持被禁锢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等他多想,整个人就被久翎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像是手提包一样被对方单手提在身后。
没错,他这么个一百四五斤的成年男人被久翎悬空挂在右肩上。
脖子被衣领勒紧,时不时摩擦那处久翎刚才咬过的地方传来阵阵抽痛,窒息感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瞳孔放大,唾液从张开的唇齿流出来,晶莹的液体掺杂些许红丝,是方才被咬破的舌尖流出来的鲜血。
宁溪束喘着粗气,使劲浑身解数抓住衣领,想要挣脱束缚,效果甚微。
此时此刻,他似乎被久翎当成物品了。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弄死我吧?
宁溪束惶恐不安,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倍感绝望。
所幸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
半晌后,久翎一脚踹开某扇大门,然后像是在丢什么不重要的废品一般,把宁溪束丢到地上。
虽然暂时脱离危险,宁溪束愈发不安起来,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他的设想,本来把人带走就是想要帮对方缓解压力,最坏的结果就是像弯月港那样被失控的人狠狠揍一顿。
可眼下这种风雨欲来的样子……
宁溪束诚惶诚恐,突然有些后悔。
“你在害怕?”
蛊惑人心的笑声由远及近,久翎那张俊美不凡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吓得宁溪束当场倒地。
“你不是想带我来这里吗?怎么害怕起来了?”
久翎勾唇一笑,抓起宁溪束甩到小床,接着他把宁溪束的两只手紧紧扣在枕头上,俯身压过来,一口咬破宁溪束臃肿的唇瓣。
“后悔吗?”
肯定有,但是不多。
宁溪束生无可恋想到。
疼痛翻涌,口腔里全是血腥味,通红的双眼有泪水滑落,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明明害怕不已,但他又甘之如饴地被久翎折磨。
事到如今,可能我也疯了吧。
宁溪束惨笑一声,主动地把自己递到久翎面前,任其随意摆弄。
“能死得体面一点吗?”
啊——
话音刚落,腰间旧伤突然被人用力捏住,一股股疼痛席卷全身,宁溪束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
入夜。
冷风习习,破旧的房里里时不时传来窗户摇晃的嘎吱声。
久翎依着墙壁,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烧了一半的香烟,烟灰落了一地,有的沾在裤子上,有的沾在鞋上,显得他整个人十分狼狈。
换作平常,他肯定不会容许自己这般模样,可如今的他却对此无动于衷,只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神色深沉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宁溪束。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几秒后,敲门变成推门。
哒哒——哒——
一个身着米灰色大衣的青年男子蹑手蹑脚走进来。
绕过无数摔在地上的杂物,尤岸脸色难看说道:“你现在怎么样?”
轻瞥一眼尤岸,久翎指着昏迷在床上的宁溪束说道:“先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动作轻一点。”
他说话磕磕绊绊,像是刚学会一般,怎么听都不对劲。
尤岸欲言又止,在久翎露出锐利眼神之后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当他看清宁溪束的情况,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此刻,宁溪束除了那张脸,浑身上下全是咬痕,大大小小的牙印附在紫红的皮肤上,肆无忌惮地宣示着什么。
尤岸惶恐地吞了吞口水,视线不由自主往宁溪束身下扫,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痕迹被一条崭新的短裤遮住时,下意识看向久翎。
“不该看的别看。”冰冷的声音响彻窄小的房间,久翎抖了抖手里的烟,视线落到尤岸带来的医疗箱上面,“明天送点镇定片到PDA网吧,这事别跟其他人说。”
“需要消肿药吗?”尤岸眼神飘忽,时不时对准宁溪束被短裤包裹起来的某个部位。
久翎顿住,拿烟的手轻微地颤抖几下,最后木讷地点了点头。
见他不再说话,尤岸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医疗工具,开始帮人仔细检查身体。
半小时后。
“除了左手比较严重之外,其他地方都不碍事,但需要好好调养才行,尤其是他腰间那道伤疤,你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折腾了,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复发。”
尤岸心有余悸叮嘱,边说边看着久翎的脸色,见人没什么过激的情绪才继续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失控到把人弄成这样?还有你现在感觉如何?”
久翎垂眸不语,他现在的情况其实挺复杂的。
确切的说,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喋喋不休的嘈杂声自小巷开始就一直在他耳畔回荡,很吵,很烦。
说清醒不尽然,因为那些纠缠不休的幻觉比过去更加狂傲,时刻蛊惑他去做出格的事情,可说失控又不全是,因为他感觉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种轻松跟以前在发疯发泄情绪不一样,是很纯碎的,由内而外的轻松。
若非要形容,他现在有点像飘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对什么都升不起兴趣,却又对什么都很好奇,他那颗无欲无求的心似乎开始靠拢外界了。
当然,他清楚的明白这只是种错觉,因为这种靠拢是具备侵。略性的,与其说靠拢,更像是觊觎。
而造成这种错觉的根本原因出在宁溪束身上。
过去,宁溪束在他眼里是泛着光的特殊存在,一眼就能从人群里瞧见的那种。
现在却不一样。
宁溪束现在在他眼里没有那种疑似滤镜的光,转而变成了一个非常真实,能触手可及的独有物。
这种感觉很神奇,若把对方丢进人群当中,他不一定能像以前一样一眼找到,但他却能捕捉到对方的流动方向。
假如把他看到的世界比作一团黑暗,那宁溪束现在就是跟自己一样身处黑暗的人,是活生生的,暖洋洋的,很让他安心的另一个活人。
宁溪束于他而言不再特殊,却又更加特殊。
很奇妙,时刻勾引他的视线。
久翎抿了抿唇,轻声走到宁溪束身边。
看着对方包裹得宛如木乃伊的身体,波澜不惊的心离奇地蹦出一丝雀跃,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从他眼中溢出,混杂着温柔似水的目光,硬生生把尤岸排斥在外。
尤岸:“……我怎么感觉你的病更严重了?”
“我也觉得。”久翎深以为然点头,他也感觉到自己的状况不比当初,变得非常容易失控,但也不尽然……
他的自控力一直很强,这点毋庸置疑,昨天濒临失控时还能分神逼人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他融进潜意识的掌控欲在作祟。
而今他发现,这种对自我掌控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很难用科学解释的归属感,就像扎根深渊的巨树终于找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养分。
只要养分在,那他就不会想着破坏深渊。
“我好像找到缓解失控的药了。”久翎喃喃自语道。
“哈?”尤岸一脸懵逼,在他看来久翎的情况非常糟糕,需要马上治疗。
想到什么说什么,尤岸严肃道:“你回楼家吧,楼书远虽然冷酷无情,但他确实拿你当楼家的唯一继承人,你这病必须好好治一下了。”
久翎置若罔闻‘呵’一声,不紧不慢地躺到宁溪束边上,拿起被子盖好,无动于衷道:“离开时把门关好,小声一点。”
尤岸:“……”
“不是,这破门都被你一脚踹坏了,我特么怎么关啊!你不能仗着自己……”
话没说完,冰冷的视线扫过脖子,尤岸冷不丁抖了一下,立即闭嘴比了个OK的手势。
屋外风声大作,淅淅沥沥的雨声撒满整个S市。
春雨降临。
……
次日,天微亮。
PDA网吧。
“我这样子他们不会怀疑什么吧?”宁溪束站在镜子前,扭捏的看着镜子里的久翎帮自己穿衣服。
注视这一条条遍布全身的绷带,昨天发生的事情不停在脑子里放映,回想起久翎宛如蝗虫过境般啃食自己,差点把他生吞活泼的样子就一阵后怕。
今早从租房醒来时,天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有多奔溃,就差当场发疯了。
好在这人虽然过分折腾,但没有真的解刨他,身上的伤口也被仔细包扎清理,面对他时非常诚恳的道歉赔罪。
想到这些,宁溪束暗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多出几分遐想。
这家伙看着斯斯文文,疯起来真的要人命啊!
嘴巴已经肿成香肠,左手到现在还有点麻麻的疼痛,想必伤到骨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比赛……
“不会,就说跟人打了一架。”久翎莞尔而笑,满意地欣赏眼前的人,宁溪束现在穿的是他昨晚让人送到网吧的衣服,花边的英伦服饰颇有王子风味,能很好地把绷带遮起来,只留伤势严重的左手露在外面。
垂眸包成球的手,久翎含笑的眼眸暗淡几分。
上一世宁溪束的手也曾受过重伤,不过那是右手,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而今造成宁溪束手伤的人变成了自己。
这种隐约被命运支配的感觉,让他无端升起些许烦躁。
这人已经归他所有,谁也休想抢走。
哪怕老天爷也不行……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宁溪束不禁宽慰道:“别自责,我没事的。”
久翎不语,抬手扣住宁溪束的腰,轻轻地抚摸那道不知因何留下的伤疤,另一只手则绕过胸腔把人拥进怀里,用禁锢的方式把人牢牢锁住。
“宁溪束。”久翎闷声喊道。
轻快的心跳声透过后背传来,宁溪束低声问道:“怎,怎么了?”
“我的病好像因为你变得更加严重了,你会负责吗?”
“我……”
“你以后就负责帮我治病,然后我负责安心养病,我们彼此负责。”
“这是什么不平等负责啊。”宁溪束小声嘟囔,红着脸低头注视久翎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腰间反复摩擦,脚软得只能靠着人当支撑。
“你不答应?”久翎放把人压到床上,眼里的占有欲毫不掩饰。
盯着人静看几眼,宁溪束忍不住笑道:“说得好像我可以不答应一样。”这人真是的,就不能直白一点说在一起嘛,非要拐弯抹角为难自己。
捅破窗户纸后,他总觉得自己招架不住久翎这副满眼倒映自己的模样,太迷人,也太危险,仿若要把他吞噬殆尽一般。
“嗯,你蠢蠢的脑瓜子还算有点用处,也不枉我昨晚手下留情。”久翎装模做样点了点头,然后愉悦地在宁溪束额头落下一个吻。
贪兽一旦苏醒,除了不死不休和缴械投降,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能阻止它成长。
他曾经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他习惯阴冷又黑暗的环境,深渊与他同行。
而今他依旧身处黑暗,却不再孑然一人。
垂眸依偎在怀的宁溪束,久翎克制住想要将人一口吃掉的念头,起身道:“走吧,集合时间要到了。”
宁溪束撇了撇嘴,郁闷地朝久翎伸出手。
“嗯?”久翎故作不解道。
“腰疼,起不来了。”宁溪束憋红脸,恶狠狠地瞪过去,眼神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有点可爱。
“还没吃干抹净就这样子,之后你顶得住吗?”久翎眼神一暗,把人从床上捞起来,故意在其敏感的腰上捏了几下,惊得宁溪束发出一声不自然的呻。吟。
“你丫别小瞧人,只要不像昨天那样啃的话,我肯定顶得住!”宁溪束不服输道。
久翎眯了眯眼,指尖顺着紧致的腰线一路来到圆润的部位,然后很不怀好意地戳了一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那我拭目以待。”
“混蛋,你丫别乱摸!”
“知道了,宁队长。”
……
乒乒乓乓——
楼上传来阵阵声响,坐落在一楼大厅的PDA众人忍不住抬头。
当他们看到久翎搂着宁溪束下楼时,不约而同地露出古怪表情。
萧萧狐疑地扫过两个穿得一丝不漏的衣着,最后把视线落到宁溪束左手上,费解道:“宁哥你的手怎么了?还有你怎么带着口罩?”
“有点感冒,手是不小心摔的。”宁溪束一本正经说道。
“感冒了?你们昨晚很晚才回来吗?”
“嗯。”宁溪束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悄悄打了一下久翎扣在腰间的手,示意人赶紧放开。
久翎不为所动,他推了推新制的眼镜说道:“时候不早了,开始开会吧。”
萧萧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坐回谈荣身边。
肖达看了几眼不怎么对劲的久翎,很快瞧出对方新换的眼镜出自哪里,有什么功效。
这是光家新型研究的平面镜,没什么矫正视力的用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利用光线虚化眼神,受众大多是觉得自己目光很尖锐的人。
这是出岔子了?
偏头瞥一眼宁溪束,肖达稍作疑惑就把不解抛到脑后,接着说道:“都坐好,我给你们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
这话一出,众人立即严阵以待。
“针对上一局比赛,我想大家都已经明白一件事情,战队目前的整体实力不足以挤进第一纵队,距离KUP、AMU这些种子战队更是有较大的差距。”
“就情况分析,若要在短期内拥有夺冠的实力,那我们必须改变战斗模式,针对大家现阶段的表现,我整理出一套很适合PDA的作战方案。”
“PDA过去是以传统电竞的三C为战斗核心,这套方案放到现在显然不足以让我们走得更远,为此我打算放弃三核,转用二小队为主流。”
“二小队?”宁溪束皱了皱眉,这样的作战模式他听说过。
所谓的二小队,是以两人和三人为基础把队伍一分为二。两人小队是主核,负责维系团队的经济与输出,往往是吃队伍经济最高的两人;而三人小队是副核,主控制吃伤害。
二小队因为经济归属明确,拿大量资源的主核往往是操作亮眼的存在,就像一本书的主角一样笼络高光,副核则作为默默无闻的配角。
与比赛而言,这样的分配其实利大于弊,只要主核占据优势,那结果大多是好的,可要是考虑选手的出名度,这样的规划其实非常得不公平。
在脑子里过一遍二小队的信息,宁溪束张嘴想说点什么。
这时,肖达接着说道:“既然是讨论大会,有些话我也就直白说了,你们应该很清楚战队目前的战力层次不齐,两位队长作为咱们的王牌选手,在比赛当中承当了相当大的压力。”
“细数一路走来的每一场比赛,他们的很大程度限制了其他人前进的脚步,如果想要突破,那必须从舒适圈走出来。”
说到这里,肖达有意看眼一言不发的谈荣。
PDA内部和谐,算起来每个人都挺好说话,所以他在决定二小队战略时考虑最多的就是谈荣,下核转上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若再加上二小队,那给谈荣造成的压力会成倍增长。
因此,他这话着重说给谈荣听。
“战术不是一蹴而就的,我想肖教练应该已经考虑好后续整改方向了吧。”久翎适时问道。
肖达颔首道:“入围赛是练习技术的最好时机,二小队战术能大概率保证我们的名次,为之后的八进四晋级赛做充沛准备。”
“当然,大家如果有不同的意见可以直接提出来,不懂的地方经常问,我们尽量在入围赛磨出默契。”
话音一落,谈荣说道:“我对战术安排没有意见,唯一想知道的是怎么展开练习。”
见谈荣没有异议,肖达暗松口气,“距离下场比赛开赛还有三天时间,我已经从俱乐部青训营找了两个临时替补,他们明天才能从F市赶过来,今天先按2vs3进行训练。”
“队长的手不方便,今天由我一个人来练他们吧。”久翎建议道。
看眼宁溪束包成球的左手,肖达迟疑片刻道:“他伤势如何,会影响到下一场比赛吗?”
“影响肯定会有一点的,我尽量帮他争取时间。”久翎点了点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宁溪束昨天缠着他时他用力很大,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彻底康复。
所幸征荣是VRmoba游戏,投到虚拟游戏里时不需要大幅度操作,不然他就要禁止宁溪束参加比赛了。
肖达:“……既然知道受伤影响比赛,为什么还这么不小心?”
肖达目光幽怨,直盯盯看着宁溪束。
宁溪束尴尬地挠了挠头,下意识朝久翎发起求救的眼神。
“这事主要因为我而起,教练你别怪他了。”久翎温润一笑,挡住肖达的视线转眼话题,“我们还是先进游戏训练吧,有什么事等休息时再聊。”
不等众人反应,久翎很快进入游戏。
肖达:“……”
观赛训练频道。
宁溪束因为手伤缘故跟着肖达跳到教练席,两人专注盯着游戏画面,着重注意以一敌三的久翎。
看着久翎稍稍克制的操作,肖达忍不住感慨道:“仅一晚时间的工夫,他这技术倒是改变不少啊。”
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宁溪束不禁笑道:“以前为了胜利拼过头了,现在这样挺好。”
“是挺不错的,看得出来他有循循渐进的理由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收敛锋芒,真叫人好奇啊。”肖达意有所指道。
理由么……
宁溪束眨巴眼睛,喜忧参半地想起自己身上的各种咬痕,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
夜晚,清爽的凉风从门缝吹进来。
灰暗的灯光下,两道人影并肩坐在床沿边,此刻久翎正在细心地给宁溪束按摩左手。
做完最后一下之后,久翎轻轻地揉了揉宁溪束黝黑的头发,从兜里掏出一瓶没有文字记录的药瓶,温声说道:“以后贴身带着它。”
“这是什么?”宁溪束好奇打量没开封过的瓶子,不解久翎为何突然给自己这么个东西。
“镇定片,能让我三分钟内陷入沉睡,算是缓解病情的药片吧。”
“为什么给我这个?”宁溪束蹙眉问道。
见宁溪束突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久翎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宁溪束鼓起来的腮帮子,耐心说道:“给你的护身符,如果我以后又失控了,你就把这东西喂我嘴里。”
“他对你的身体危害大吗?”宁溪束担忧道,如果这药影响久翎健康,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收下。
“安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不要。”
宁溪束把手背到身后,不悦地别过脸。
“乖乖,你也不想我失控时伤了自己吧。”久翎柔声说道,昨晚的失控如今回想还是心惊不已,那会的他差点生撕了宁溪束。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不介意使点手段让自己冷静下来。
宁溪束闻言迟疑了,昨晚久翎用手砸墙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说实在他挺担心这样的失控再次发生。
宁溪束抿紧嘴唇,转头注视那张让他砰然心动的脸,忧心忡忡问道:“你的精神还好吗,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跟我说,不要一个人硬撑着。”
“实在不行的话就你先好好治病吧,冠军什么时候都一起能拿,身体不能耽搁……”
“嘘——”
手指抵在宁溪束唇上,久翎起身把人抱紧怀里,犹豫片刻后说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这病已经好不了了,它是遗传的,只能缓解无法根除。”
上一世,楼书远花费大代价把他囚在病房里四五年,使尽各种手段都没有治好他,如今重来一次,他说什么都不想再经历那些。
其实他自控力很强,完全可以伪装成正常人生活着,只要注意失控的程度,这病对他其实无伤大雅。
当然这些结论是建立在以前,而今有宁溪束的闯入,他也不确定未来是什么样子,或许一路坦荡,又或许艰难险阻。
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不多,但每个都是难解决的麻烦,楼家、宁家若是强行插入……
久翎眼神一冷,脑子里涌出许多想法。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宁溪束闷声低喃,整个人焉了吧唧的。
一想到久翎逞强的样子,他的揪心不已,把脸埋进对方的胸口蹭了蹭,企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人传递点温暖。
近距离贴贴的举动让久翎心情大好,不禁把人抱得更紧些,因为担心蹭到人的伤口,他的拥抱十分克制,仅有平时的十分之一力度。
感受怀里小心翼翼拱火的脑袋,久翎浅笑道:“未来还很长,有你便是办法。”
“你丫就会挑好听的说,我在很认真讨论欸,能不能尊重一下病号的想法。”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呢。”
“夜里挺冷的,我们躺下慢慢聊吧。”
“扑哧,你想我留下就直说。”
“S市的夜晚是真的冷啊,两个人一起睡更暖和一些,我说得很对好吧!”
“你身上伤还没好,别勾引我吃人。”
“我没有……唔……”
长夜漫漫,今晚月色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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