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回首,一个身穿昂贵西服的男人猝然倒地,红酒浸满地毯,男人口吐白沫,身体不断抽搐,眼睛直往上翻。
宴会宾客们都害怕地往后退,惊叫声此起彼伏,眼底的惧意慌张清晰可见。
秦泷和易中陵人等登时跑上前查看,“叫救护车!”
可惜男人在地上抽搐一两分钟后就没了动静,易中陵探向他的颈动脉,摇了摇头。
“他已经死了。”
秦泷暗暗攥紧拳头,眉纹紧锁,凝盯地上被打翻的红酒杯,“酒里有毒。”
张柯赶了过来,看到死者的脸一阵惊诧,“这不是温文文那部电影的导演吗!”
“这难道是...”
“跨啦!”
会场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漆黑中,慌乱难安的人群嘶喊声再次回荡,不断穿梭的身影,扰乱了在场警察的心扉。
秦泷暗叫不妙,“马上找到温文文!”
他尝试用耳机呼叫宁霜,可耳机里传来的刺啦声显然不对劲,张柯等人亦是同样境况。
“信号被干扰了!”
秦泷低骂一句,拼命挤出混乱的人流,朝大门方向奔去。
刚走出电梯,走廊的灯光徒然熄灭,温文文被吓得不敢动,眼前倏而变得一片深黑。
“怎么突然停电了?”
宁霜警觉地扫视四周,打开手机灯照亮前路,“不大对劲,你先去房间里藏好。”
“难道...”
宁霜对另一名女警说:“我带她回房间,你快去通知秦队他们。”
“好,你小心点。”
回到套房,同样的黑暗,手机灯下屋内的凌乱甚是悚目,物件东倒西歪散落一地,地上还有一条弯曲的血迹从客厅蔓延到卧室。
温文文被吓得差点瘫倒在地,她惊恐地瞪大美目,躲在宁霜背后。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霜随手拾起桌上的水果刀,一步一步走向卧室,“你待在这里。”
“你不要走,我好害怕!”
温文文无措地环抱住双臂,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我们的人马上就会赶过来。”宁霜举起手机,握紧刀把,绷着神经环顾幽暗的房间,“这里都是我们的人,你逃不掉。”
路过沙发,她看到了蔡真,那个向来高傲不屑的女人,此时躺在血泊之中,鲜红染尽头她的衣裳,肥硕的脖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落地窗的帘子募地飘动,宁霜连忙举灯照去,微微漂浮的帘纱,此刻此地只显阴森。
似是有所感,她猛而回头,手机灯下一张歪着头的白色微笑面具正站在花架旁盯着她们笑。
“啊——!”
温文文顷刻大叫,她被吓得不轻,想逃出去却被累赘的裙摆绊倒在地。
凶手眨眼功夫便要冲到她面前,宁霜及时赶到,与其搏斗起来,手机被打落,昏淡的光束下,只见两个身影难分难离。
宁霜不是凶手的对手,手中的水果刀也被对方踢远,身上更是受了不少刀伤,所幸躲避的及时,只是伤到皮肉。
凶手一脚踹在宁霜肚子上,疼得她直呼冷气,差点晕过去,眼睁睁看着凶手拿刀逼近温文文。
“快跑!”
温文文早已被吓得瘫软,怔恐地盯着慢慢压近的面具人,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在裙摆上,所有的恐惧都表现在她那双惊愣可骇的眼眸中。
“不,不要...不要过来!”
面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哭花的脸,眼底划过一抹狞笑,举起刀就要刺下去。
“咔嚓。”
大门倏然打开,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亮的灯光骤而射在眼上,迫使凶手不得已用手遮挡,暂时失去视野。
宁霜见状,迅速爬起来扑过去,禁锢住凶手的脖子,凶手很快就适应了灯光,反手摔下宁霜,但被其用随手捡的木棍刺中了小腿。
凶手果断掏出后腰的枪,想给宁霜一个了断,可下一秒,被一道云淡风轻的声音叫住。
“你输了。”
她回头睨向门口的莫小冷,悚然的阴笑声在变声器下传遍整个套房,“游戏还没结束,输的人不会是我。”
话间,她的手轻轻一转,枪口正对莫小冷眉心,周进脑子顿时一空,转瞬就护在莫小冷身前,恐惧侵袭,他仍不肯退缩。
就在开门的刹那,他想冲过去帮忙擒住凶手,但被身后一只纤弱的手拽住了衣服。
莫小冷走出周进的保护圈,“你破坏了规则。”
“这场游戏是我设计的,规则也由我来定。”
她恶趣味地再次移动手腕,这次枪口对准温文文的脑袋,“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温文文悚惧万分,眼睛瞪得出奇的大,战栗的瞳仁哭诉着绝望。
“不要...”
“砰!”
温文文吓愣了,呆呆地看着眼前手臂中弹的面具人,那把枪应时掉下,重重摔在地板上,宁霜捂着疼痛难忍的腹部惊喜地望向大门。
秦泷举着枪冷声喝道:“你已经被包围了,别妄想从这里逃出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可惜啊,玩不成了。”
面具人像没感觉到手臂上枪伤,鲜血滑过她的指尖,滴溅成艳丽的红花。
话尽之时,她的眼神秒变冰冷,拖起地上的凳子就扔向门口,即时翻身捡起地上的手/枪躲到窗边,朝门口连开了数枪。
“砰砰砰砰砰!”
在飞来凳子时,周进就拉着莫小冷往后躲去,接二连三的枪声刺激着神经,使他将怀里的人抱得越来越紧。
枪声响起前一秒,秦泷第一时间预判,拽起边上的人就向后躲,硝烟味持久不散,等到枪声停止,他急速冲进去,枪口对准站在阳台围栏上的面具人。
“束手就擒吧,你今天逃不了!”
“有本事就来抓我~”
说完,面具人便跳了下去,秦泷等人大惊失色,火速冲到阳台边,下面街道繁华,车辆穿行,但并无预想中的尸体。
“这可是七楼啊!”张柯惊道。
秦泷大喊,“去楼下!封锁酒店,一层层地搜!”
奢华的酒店,如今狼藉一片。
法医正在赶来的路上,莫小冷走到蔡真旁边,血淋淋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一刀割喉。”
言简意赅的尸检判断,温文文美丽的脸蛋早就被吓得发白,心有余悸地坐在远处的椅子上,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抽噎声断断续续地响彻在屋内,缠绵着冷冽的血腥味。
“蔡姐...她,她是上来给我拿东西的...怎么会变成...”
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睛湿漉漉一片,长卷的睫毛凝作一团,朦胧的视野下,她发现了旁边桌上的粉色礼盒,三四十厘米宽长。
“这...这是什么?”
她止住哭声,擦去脸上黏糊糊的泪水,带着疑虑缓缓打开礼盒,“粉丝的礼物吗?”
“啊!”
悸恐再次袭上心头,直让她头皮发麻,礼盒被她厌恶的扔远,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掉出来。
一个短头发的芭比娃娃,人首分离,断开的脖子处流着鲜红的液体,染了一同掉出的卡片。
听到惊叫声,莫小冷平静地走过去,脚下的芭比娃娃惨不忍睹,她捡起旁边的卡片。
温文文小姐,你的短发很漂亮,可惜不适合你~
卡片上只写下这么一句话,包扎好伤口的宁霜看到字,眉色一变。
“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玩游戏。”
“疯子。”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搜索,酒店里里外外他们都找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凶手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他们站在温文文楼下的阳台上,边缘有刮蹭的痕迹,凶手就是从上面跳下来的同时抓住栏杆翻进屋子,然后逃之夭夭。
易中陵走进阳台,“机房线路被剪断了,凶手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上七楼?我不信她还会飞不成!”
“她的身手简直不是正常人类范畴,竟然能在跳下来的一瞬间抓住围栏。”张柯气愤地拍在铁栏上,“这里都封锁了,她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莫小冷走到长廊上,安静地立于其中,进进出出的警察对她视若无睹。额发轻拂,左侧吹来微凉的风,她侧眸而视,朝长廊尽头缓慢走去。
这处窗户没有关严实,留有五公分左右的缝隙,她打开窗子,任凭夜风刮进来。相对阳台下面的繁华,此地昏暗岑寂,一根尼龙绳孤零零的被锁扣在旁边的空调架上。
一路相随的周进也瞧见了尼龙绳,“凶手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将此处发现告诉警察后,秦泷他们立时跑了过来,疑问得到了解答。
“凶手早就计划好了。”
易中陵神色凝重,明明他们严防死守,却还是让她杀害了两名无辜的人。
张柯是同样难看的脸色,“她先在红酒中投毒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引起混乱,再在电路断开前坐上电梯抵达716,打算将温文文杀死后按照设计好的路线逃走,可她为什么要杀死蔡真?”
莫小冷站在墙边,耳边的发丝随风飞舞,“所有计划破绽百出,实现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自信和身手,能在团团包围下跳下六楼。”
“这两样,她都具备。”秦泷黑着脸,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把两具尸体带回去,外面的记者很多,注意别被他们拍到死者。”
酒店后门,摩肩接踵,人声鼎沸,闪光灯‘啪啪’地对着他们的脸狂拍,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警察硬生生挤出一个通道,迅速上车关门离去。
周进不解地跟上反其道,往酒店里走的人,“警察走了,外面的记者也追过去了,我们不去警局吗?”
“不去。”
“你怕被拍照?”周进回忆起方才人满为患的阵仗,不免悻悻地耸肩,“我也不喜欢被拍,这么多记者,添油加醋的肯定不少。”
“不。”
“你去哪儿?”
“监控室。”
“警察已经看过了,在断电前五分钟,凶手去了电房,她穿着连帽黑衣,头也压的很低,还是没拍到她的样子。”
莫小冷没说话,一路走到监控室,让保安放出断电前的监控,这是她第一次看。
画面中,正如周进所说,那人的穿着打扮跟716所见的凶手一摸一样,身形也相似,那人弯着腰低下头,逐渐消失于画面。
莫小冷凝视画面中已空荡的走廊,清缓的嗓音飘渺难寻,“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周进听得懵逼,却仍感惊愕,“她竟然能这么快就跑上七楼,还杀了温文文的经纪人,身手真的很了得。”
莫小冷转身离去,淡漠的眸瞳比以往都要深谙。
陵市公安局又是一个忙碌的不眠夜,彻夜通宵,从案子开始,他们就没好好休息过,连续几天的熬夜,身体疲惫不堪,只凭一股抓到凶手的精气撑着。
一队人沿着凶手逃跑的路线追踪,一些人排查当晚进入酒店及触碰过饮料的人,剩下的便是跟死者打交道。
时间过的很快,熙日东升,照亮了昏暗的街道,可赶不走披在城市上方阴沉沉的雾霭。
昨晚的事闹得很大,一个女明星就足够轰动,而宴会上被毒害的男人更是商界有名的人物,舆论火速炒热,网上谣言四起,越传越乱,再也控制不住。
甚而有人集体到警局门口抗议,要求马上将凶手抓捕归案。张成毅的压力很大,额头的锁纹未曾有过片刻抚平,群众的示威,加之上级不断的施压,警局里里外外仿佛都笼罩了一层阴云。
通缉令发布出去后,尤其是昨晚宴会的杀人事件被传开,警局不断接到群众电话,都说见过照片上女人,火速出警,却失落而归。
不是长得像的,就是单纯的骗悬赏金,乃至有的打来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警察自然是一顿严肃的批评教育,同时也在网上发布了相关的警示。
特案组,张柯刚从酒店排查回来,“昨晚酒店人多杂乱,接触酒水的人有很多,服务生、大堂经理等,可以说宴会上的所有人都有机会投毒。”
“凶手没有特别选中谁,就看谁倒霉喝了那杯毒酒。”宁霜捏了捏鼻梁,想缓解涩酸的眼睛,“蔡真完全是碰巧遇上凶手。”
“我就奇了怪了,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三头跑的?还真长了翅膀不成?”张柯咬牙怒道。
朱仕武从外头急慌慌地跑进来,“有个报警电话很可疑,来电者是新明的一个护士,她说她在一个多月前看到过通缉令上女人来医院看病,而且当时接诊的医生正是梁文亮。”
秦泷立即起身向外,“去新明。”
周进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看看,踌躇间,莫小冷给了他选择,“你去。”
“你呢?”
“我会晕倒。”
闻此言,他连忙走到她身边观察她的状态,“低血糖犯了吗?”
巧克力,牛奶,糖果被他一股脑的拿出来,包装纸还没撕开就被她一句话阻止。
“坐着不会。”她拿起他掌心中的巧克力和牛奶,“够了。”
他稍稍放下心,“我回来给你带饭。”
“嗯。”
新明医院,人声嘈杂。
来电者是个怯懦的小姑娘,眼神较为单纯,还未有其他护士的老练,沧桑。
“是我指导她自助挂号的,我记得她眼角有块指头长的疤,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的严实,我以为是个男人,可她一开口,我才发现是个女人。”护士回忆那日的场景不免打了个寒颤,“她的眼神很奇怪,我被她盯得很不舒服。帮她挂完号,我就走了。”
“麻烦把她登记的身份信息给我们看看。”宁霜放轻了些音调。
“哦...可以,我马上去找。”
半刻,小护士拿着登记资料和病历本出来,“就是这个。”
秦泷拧眉盯着上面的名字,“向荏姿。”
“这个名字好熟悉。”徐怀一抿唇思索,俄顷,他恍悟道:“她是23名受害者之一!”
这是昨晚刚确认的一具尸体的身份,对他们而言多少有点戏剧的成分。
周进蓦然想起一件事,迅速掏出手机找到今早刚查到的信息,“小冷让我留意受害者的消费记录,今早我也查到向荏姿在上个月挂了梁文亮的号,接着又在一家便利店消费。”
秦泷托着病历本继续向下看去,“梁文亮给她的就诊结果是神经性头疼,太过焦虑导致。”
“她还焦虑?”张柯冷讥一声,下秒怒目切齿,“那家伙一直在用受害者们的身份逍遥法外。”
“她隐藏的太好了,混在人群中暗中观察,我们很难发现她。”宁霜说。
“就算她披了一层皮,也要给她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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