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驳掉荣海洋的面子,这种事顾慈还不敢干。
她求饶似的傻兮兮笑僵脸,荣大爷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望着。
得!自己点的菜,跪着都得吃完。
就是有点委屈,我也没叫他都搅合在一起啊?再说了,这不都是用来装逼的嘛,就……怎么吃啊!
顾慈缓缓低头,就着男人好看的指节,挑个料比较少的地方,轻轻抿了一口。
呕——
难以形容的混合怪味在口腔里四处乱串。
顾慈屏息,眼眶微红,抚着胸口平息了一阵浑身的战栗。
然后,她轻甩头深呼口气,白皙秀气的指尖挡住粉嫩微翘的唇,眼睛盯着荣海洋,“老公~超甜,超好吃的!”
“好吃?”荣海洋瞧着糊成一团的甜筒,灵魂发问。
“嗯。”顾慈啄米式乖巧点头,突然抢夺到甜筒主动权,也怼到他唇边,仰头不可抑制笑成小母鸡,“老公~你也尝尝嘛。”
荣海洋的眼神因她的笑容,晕染开难以言喻的色彩,灵魂似乎在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鬼使神差,他被燃着星光的期待眼神诱惑,微微侧头,薄唇只是碰到甜筒,用舌尖试了试。
呕——
没错,是地狱的味道。
“老公,甜吗?”顾慈从他宇宙爆炸也不皱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她敢保证,荣海洋此时此刻非常想死!
她可是给这位挑剔舌头做过饭的,十分了解他对味道的偏执和敏感。
红颜祸水四个字,被荣海洋打在脑袋顶的虚拟公屏上。
但戏在弦上不得不演,他心不甘情不愿,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儿,“嗯。”
顾慈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杀气,见好就收,两只白皙的小爪子抱住甜筒收回来,花栗鼠式得意。
“嗯,闫璇,看这么久你就不想说点什么?”调戏完荣海洋,她终于将魔抓伸出去。
“啊??”闫璇个儿高,缩得像只成精的台球杆儿,茫然无措望着她,隔好久恍然大悟,“内什么,姐姐、姐夫恩爱有加,甜蜜幸福,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呵呵。”顾慈抿嘴轻笑,就……还挺悦耳的,嘻嘻。
她老佛爷似的挥挥手,十二克拉钻戒瞎眼光芒乱蹦,特别不好意思地看一下荣海洋。
那脸,跟汉谟拉比法典似的,不过还是帅帅哒。
惠悦杉眼睁睁瞧着顾慈放跑了闫璇,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刚想跑路……
就听荣海洋说:“惠悦杉,你呢?”
惠悦杉看着他俩焊在一块的眼神,差点吐血,要她祝福顾慈?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吧!
荣海洋的眼神缓缓移到她脸上,只停留了一秒。
“表哥、表嫂意笃情深,爱河永浴,花好月圆……呜呜呜……”惠悦杉边说边掉眼泪,小羊皮包边全被她抠花,哭着跑出去。
顾慈笑得见牙不见眼,拿起猫猫球衣在荣海洋身上比划,“荣先生喜欢巴塞罗那呢,还是皇家马德里呢?”
荣海洋推开她的小白爪子,无情无义,“我去接‘兮兮’。”
“切~又量子化翻脸。”顾慈又看看手里的甜筒,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热热的。
如果她没记错,除了定制冰淇淋蛋糕,“荒诞”是不提供任何外带服务的,这种贩卖奢侈氛围的高端店铺,为了口碑和品质,视打包为洪水猛兽,是对品牌价值有负面影响的行为。
虽然荣海洋有钱、有身份地位,当然脸也不错。
但能让“荒诞”做到打包甜筒的地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肯为这种小事亲自周旋,顾慈还是颇为意外。
手上的冰淇淋开始消融,露出冰蓝色奶油,滑到甜筒的蕾丝裙边上,包裹住一颗颗华丽的粉蓝色水晶。
顾慈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它,身旁是VIP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阳光明媚,将她的侧脸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伸出手,仿佛有什么东西,自指间无声无息溜走,就像冰蓝色奶油,匆匆而过……
荣海洋进门想叫她回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金光闪闪的小丫头,转头举着甜筒,热烈的眼神望向他,“还是洋洋的天鹅蛋糕好,又大又美,还好吃,洋洋最知道我喜欢什么了。”
荣海洋:怎么心里堵得慌呢?
“回家。”原地转身,他回头又加一句,“不好吃就扔了。”
顾慈连忙一路小跑跟上去,把碍事的小包包往腰后一甩,宽宽勾住祖传火腿,“谢谢荣先生啊,‘荒诞’独一无二的外带甜筒。”
末了还冲他偷偷竖起大拇指,联合国的肯定语气,“厉害!”
她已剥掉甜筒上花里胡哨的魔鬼蘸料,只留下海盐汽水口味的奶油底,绵密细致的冰冻奶油咬一口像丝绸般化开,“嗯~~好吃!”
荣海洋一路面无表情,但眼神也没离开身边小矮子的独角戏,却还是轻蔑地“哼”一声。
上车,把洗得香喷喷的阿慈抱出来,顾慈把精心挑选的围兜给它带上——霸道总裁!
荣海洋摸着兮兮,总觉得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晚上顾慈带着十二克拉大钻戒,给荣海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窗外的火烧云,照着餐桌上的红炭烤鱼,相当温馨。
顾慈还体贴地开了一瓶“沉船”香槟。
荣海洋难以置信看着这一切,犹如做梦,在他脑海里,为数不多跟顾慈坐在餐桌前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们各自守着自己的方圆,扮演着合适的角色,绝不越雷池一步。
这种生动鲜活的气息,陌生又欢愉,突然闯入他的世界,令人措手不及。
“你……真的不记得这枚戒指了?”荣海洋接过酒杯,迟疑问出口。
突如其来的问题,顾慈有点懵,手指摸着光滑的戒面,又转了转合适的戒圈,老老实实摇头。
荣海洋抿口香槟,心情略复杂,“洋洋就没有送过你戒指?”
顾慈愣了,咂摸一下他的话,恍然大悟,举起白嫩的爪子,笑着笑着带了哭音,“难道这是洋洋抵押给你的戒指?我说呢,怎么这么合适啊?原来是洋洋的。”
荣海洋:“……”
她脑子里是有个黑洞吗?
“不是,这是我的,是我送你的。”荣海洋放下酒杯,不爽的情绪在疯狂酝酿。
顾慈捂着巨型钻戒,警惕后撤,“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指围,不可能这么合适吧?”
“为什么合适……”荣海洋扶额,又得遵医嘱,人生头一次体会有理说不清的憋屈。
顾慈的原则吃饭最大,美食最高,在餐桌上谈事,太辜负她的手艺了。
“荣先生,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脑子不好,您就当我都懂了。”她边说边用餐刀把烤鱼酥脆的皮破开,露出白嫩细致的鱼肉,热气袅袅。
荣海洋气结,心想:你懂什么?我看你懂气死我的一百八十种方法!
顾慈见他无动于衷,偷瞄一眼,哎呦~怎么又生气了啊?那脸黑的跟烧鱼的炭球儿似的,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搞呢?烦人!
唉,谁让人家是债主呢,还是我主动点吧。
坐在荣海洋右侧,真方便她这个左撇子,用餐勺盛一大勺鱼肉,还细心地蘸上点鲜美汤汁,工工整整放在男人的餐盘正中。
荣海洋看着洁白的鱼肉,几乎和瓷盘融为一体,突然捉住顾慈退到盘边的手。
眼神慢慢落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不着痕迹地抚过,“我不管你怎么想,‘璀璨’都是我送你的婚戒,与其他人无关,记住了吗?”
顾慈手指尖都被掐麻了,睁着大眼睛飞快点头,“记、记住了。”
似乎对回答比较满意,荣海洋猛然松手,顾慈瞬间缩进餐椅,抱着小爪子警惕地看着他。
盘旋在头顶的恶灵,如乌云般散去,荣海洋就着窗外火红炫目的晚霞,喝口香槟,终于找回属于自己的节奏。
阴魂不散的“洋洋”,总有一天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顾慈看着他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的表情,有一种小命不保的错觉。
洋洋,你怎么时候才能回来接我,这位荣先生怕是有病病啊!嘤~
吃完顾慈的鱼,欺负完顾慈的猫,荣海洋带着兮兮神清气爽走掉了。
留下战战兢兢的顾慈,在客厅演了半晚上白毛女。
命苦,想哭。
晚上睡觉前,形成习惯的荣海洋,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等着顾慈给“洋洋”发信息。
他戴上眼镜,拿起手机倒计时,“三、二、一……”
“叮”
【脑子不好不要计较:阿慈的小王子睡了吗?心心给你·jpg】
【脑子不好不要计较:洋洋~~阿慈好想你,想跟你困觉觉呀。这脸我不要了·jpg】
“哼,还有自知之明。”荣海洋捏紧了手机。
【脑子不好不要计较:对了老公,我跟你说件事。】
荣海洋推了推眼镜,随即坐直身体。
紧接着顾慈发来“璀璨”的照片。
不同于白天风风光光戴在葱白手指上,此时“璀璨”乖顺躺在某人手心里,更像一颗稀世珍宝。
【脑子不好不要计较:它叫“璀璨”,荣先生送的。但是,老公呀,阿慈能感觉到,这枚戒指一定是你准备的,因为它的哪里都很配阿慈呢!挺起tan90度的胸·jpg】
【脑子不好不要计较:虽然它现在只是荣先生的“办公用品”,但阿慈也会万分珍惜的。啾咪·jpg】
“办公用品?”荣海洋头疼,又想起出事前,D家那笔惊天动地的费用。
即使顾慈脑袋不清楚,她始终清晰把自己定在“荣海洋挡箭牌”的位置上。
无论是之前的冷傲圣母,还是现在讨人欢心的小喜鹊。
不过是她的工作而已。
而这一切本就是他的目的,如愿以偿,又在多想什么……
荣海洋冷笑,真想看看这女的恢复记忆逻辑,精彩的样子!
【脑子不好不要计较:老公,星星好美,就像阿慈想你的眼睛,阿慈想要亲亲你,无论你在哪里。好害羞·jpg】
“咳、咳。”
荣海洋将手机扣在床头柜上,再翻过来,关机。
柔和的橘色睡眠灯,映得他的耳郭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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