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了吧?”一人睁大眼睛瞧着门上的门牌,过了一会儿,估计是眼睛酸了,眨了眨眼,小声嘀咕着,“这光太闪了,我都瞧不清。”
“302,没错。”他身旁的那男子瞥了眼顶上的门牌,吐出了这五个字,颇有些言简意赅的意味。
在如此炫彩夺目的灯光下,其实看不太清楚这两人的容貌,但依旧能看出两人身上正穿着某牌子最新款的……
情侣装。
“啧啧,都多久没见了,还真有些想他们。”先前说看不清的那个男子,得知自己找对位置后,便往门上敲了起来。
他一边敲还一边道:“班主任来了,你们干什么呢?”
他身旁的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含着笑意看他胡闹。
没敲两下,门就打开了,从里头探出一个脑袋。
“就知道是你小子,”那人看了眼敲门的男子,骂骂咧咧道,“也就你每次来都要吓唬我们。”
“你们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我们都毕业十年了还怕老徐啊?”那人啧了一声,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男子,“江韫,你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不管管你媳妇?就让他每天这么皮?”
“管什么管,江韫就喜欢我这样。”宣凝嬉笑了一声。
“那是他瞎了眼,”门后突然又冒出一个人头,“杵在门口干什么?吹冷风吗?快点进来。”
“好嘞,班长说了算,我们可不听体委的。”宣凝嬉笑着,拉着江韫进去。
刚进门,宣凝就大大咧咧道:“我和阿韫一下飞机就过来了,你们可别怪我们迟到。”
“啧,你们俩度蜜月去了?”刚唱完歌的那女人笑着调侃道。
她的脸很红,估计刚喝了酒,语气里就带着一股子醉意。
“得了,哪能?”宣凝忙摆手道,“出差好吗?我和阿韫都忙死了。”
“按照老规矩,唱首歌抵罪。”她笑着将话筒塞给宣凝。
“唱几首?”宣凝也没觉得什么,反正是同学聚会,唱歌也没什么。
宣凝这么说着,包厢里头的人脸色就变了,心想就算你喝醉了,也别给宣凝话筒啊。
宣凝要唱歌?那全包厢的人今晚都得做噩梦。
还是江韫眼疾手快,熟练地接过宣凝手里的话筒,“我来吧。”
“也行,”宣凝也没多想,还嬉笑道,“阿韫唱歌好听,你们有耳福了。”
这句话自然是引起班级一众人的起哄。
江韫站在前面唱歌去了,宣凝就先和一众同学坐到后面。
“诶,没注意到你们小两口还穿着情侣装?你穿女款?”体委用胳膊肘碰了碰宣凝,戏谑道。
“你不说的话,谁知道我穿着女款?”宣凝挥着手把人拍开,“起开起开,我老公要唱歌了,安静点。”
“秀,叫你秀,你忘记上次同学聚会你还说自己是上面那个了?”班长嫌弃道。
宣凝自动无视让自己尴尬的话题,专心看着正在台上选歌的江韫。
此时斑驳的灯光洒在江韫身上,衬托得此人本就出挑的容貌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心有所感,宣凝感叹一句:“我老公真他妈好看。”
所有听到的人:“……”
赞美就赞美,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咏叹调的方式?
欺负单身狗吗?
江韫唱歌很好听,他声音本是带着些清冷的意味的,颇似飞泉鸣玉。可选了首情歌之后,倒显得温柔不少,让包厢里面的人不由纷纷起哄。
毕竟,这歌是唱给谁的,自然是没有任何疑点的。
唱歌唱得差不多了,几人就开始喝酒,顺便说起了高中时期的八卦。
“当时要是谁和我说你们两个能在一起,我估计就直接劝他少看小说,把精力放在学习上面了,”体委喝多了,开始嘀咕起来,“你们当初在高中的时候也不熟吧?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就在一起了?”
“大学在一个宿舍,相处久了见色起意呗。”宣凝笑道。
“其实我们主要还是疑惑,江韫喜欢你什么?”班长喝得也不少,勾着体委的脖子道,“你追他的时候是不是险些上刀山下火海?”
“没啊,我告白他就同意了,嘻嘻。”宣凝说话都不会闲着,一边得瑟,一边不忘把脑袋往江韫身上蹭着。
几乎一半人都异口同声道:“吹牛!”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江韫将宣凝搂到自己怀里,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的确是的,我本来就喜欢他。”
“江韫你别顺着宣凝,他满嘴跑火车,就没一句是真的,我们听你说是出于组织对你的信任。”体委嘀咕道。
江韫有些无奈,揉了揉宣凝正在乱拱的脑袋,随口道:“我高二的时候就喜欢他。”
所有人:“?”
“是我喝醉了吗?怎么感觉听见了年度第一的笑话?”
“我幻听了?江韫说他高二的时候就喜欢宣凝?”
“原来我当年嗑的cp就是真的,嘿嘿嘿。”
“……”
反正大家都不怎么愿意相信,但念及这话是从江韫口中说出来的,便也没再多问。
毕竟江韫和宣凝不一样,和其他人不算熟。
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不喜欢与别人交流,习惯于独来独往,一个学期下来,听他的声音都会觉得陌生的人。偏偏这位的成绩还很好,几乎就没年纪第一的宝座上下来过。在学生时代,人们对成绩好到离谱的同学总是带着天生的敬仰之情,加上江韫又在同龄人之中显得高冷孤僻,便没人敢同他打交道。
几年前,提到江韫,那自然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冰山雪莲,记着“敬而远之”的四字方针就好。若不是宣凝这个皮猴子,他们毕业之后和江韫也不可能有太多来往。
后来大家都玩得差不多了,便收拾收拾东西,各回各家,江韫抱起喝得烂醉的宣凝走出门,最后将人轻轻地放在车的副驾驶座上。
结果屁股一落座,宣凝的酒就醒了,显然刚才是装醉的。
“你高二就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宣凝皱眉。
他知道江韫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说高二喜欢了,那真就是喜欢了。
可他自己身为当事人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时候不方便说,而且我以为你不喜欢男人。”江韫为了开车就没喝酒,此时帮宣凝带好了安全带,便打算开车回家。
宣凝瞧着江韫,此时天色早就暗沉,唯有路边灯光斑驳,却看不清那人的眉眼。
宣凝抬头将车里的灯开了,望着自己的爱人,语气复杂道:“我以为我这个颜性恋属性已经很明显了。”
“……你以为人人都知道你是颜性恋?”当初你和我又不算熟。
“但每个人都知道你长得帅啊,”宣凝叹息道,“老公,你让我错过了一次早恋的机会。”
“你知不知道在高中的时候,我特别想要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早恋,但凡知道你那时候就喜欢我,我肯定上了,毕竟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人中,长得最好看的。”
江韫耳尖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咳,回家再说吧。”
虽然在一起很多年了,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宣凝这太过直接的说法。
不过喜不喜欢就是另一码事了。
“我那个时候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大概没有钱去追你。”
宣凝顿了顿,想起这人高二的时候,家里面刚破产,穷得叮当响,从富少爷变成穷小子,心里面怕也是不好受,而自己的家境又是挺不错的,估计自卑了,便一直没打算追求自己。
“和我谈恋爱耗钱吗?我没那么金贵,”宣凝一边心疼,一边哭笑不得,“要是重来一次,我肯定在那时候就追你。”
两人回了家,洗洗弄弄,便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兴许是真的累了,宣凝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可到了半夜,宣凝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揉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江韫也不在床上,他蹭着拖鞋出了卧室,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箱子。
“这是什么?”宣凝好奇地看着这箱子,“是托运回来的东西?”
“好像是的,刚才物业打电话过来,我就签收了一下。”江韫盯着这个箱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半夜寄来的包裹,本身就带了一点灵异色彩。
近期两人在研究宗教建筑,难免就会涉及到一点灵异内容。
“应该是我在那边买的菜刀,你中午可以用这个砍骨头,应该挺顺手的。”宣凝还没清醒过来,也没想到灵异层面,一边说着,便开始拆东西。
说着,箱子拆开以后还是一个箱子。
宣凝:“……”
接着拆,还是箱子。
宣凝:“?”禁止套娃啊。
最后,拆了不知道多少个箱子,宣凝的手里就剩下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宣凝:“……这绝对不是我的菜刀。”
江韫:“……”
“那会是什么东西?我记得我没托运其他东西啊?”宣凝有些失望,但还是把东西打了开来。
入眼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正反面雕刻着小篆。
宣凝和江韫都不是文科生,更没有学过古文字,自然也不认得这字是上面意思,最多就是看出这个玉坠上,两面的字不一样罢了。
宣凝疑惑,想要把这玉坠拿出来,“这是哪里来的?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谁会在这个时候补贺礼?”
“你还记得那个我们去的那个道观吗?”江韫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就是我们研究古建筑的时候去的那个道观。”
“自然观?取自道法自然的那个?”
两人在大学里头都学的建筑学,之前出差就是为了研究宗教风格的建筑,便拜访了不少道观,其中包括比较有名的三清观,也会有像自然观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小道观。
不过,两人对这个道观也是印象深刻,倒不是因为这自然观在两人参观的道观里面破旧得独具一格。
只是因为这里面的观主一直看着他们俩——并不是由于他们同性恋的身份被看出来了,毕竟在外人面前,宣凝也没那么放肆。
那观主看了宣凝许久,最后说了一句“还真是顺风顺水的好命格。”
宣凝和江韫自然是一脸茫然,以为这老观主要坑蒙拐骗。
毕竟他们来道观是为了参考建筑的,而不是来上香的。
那老道士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问起了他们的地址。
宣凝和江韫又不是刚离开幼儿园的小孩子,自然知道不可能告诉这老道士他们的家庭地址。
可正当他们拒绝走人之后,老道士却是突然笑着道出了他们的住址。
这不由让他们两人毛骨悚然,可之后那老道士说了一句神棍的惯常说辞: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再说什么了。
之前两人忙着工作,很快就把这诡异的事情抛到脑后,但也让宣凝的姐姐帮忙看一下房子。
省的人回来后,家被人偷得一干二净。
可家是没被偷,却是送来一块玉坠。
“……寄回去吧。”宣凝觉得有些诡异,想要把东西送回去。
江韫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把玉坠放回到箱子里面。
两人却都没有看见那玉坠在盒子里面,发出一片温润的光芒。
“睡吧,明天再给他寄回去。”宣凝的下巴搭在江韫的肩膀上,打着哈欠道。
之后两人也就上了床,相拥而眠。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闯进了宣凝的耳中,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浅蓝色调的墙壁,凌乱的书柜,随地乱扔在棕色地板上的衣服,以及桌上还摆着的本子……
这不是他娘家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房门就被人打开。
“老弟,上学要迟了,你还不起来?”
“啊?老姐?上学?”宣凝一脸呆滞。
“你睡傻了吗?你的暑假已经欠费,已经开学了,弟弟。”宣凌抱胸看着自己还一脸茫然的亲弟,无奈道。
话没说完,就看见他弟又盖上了被子。
“你干嘛?”
“我一定是在做梦,你让我再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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