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名山上无常庙

蔺赖有阴阳眼。

此物不好修。

但它有一个特别逆天的被动,这个被动就是当人处于他杀时,阴阳眼自动保留魂魄,自此,人的形态消散,转而化成鬼的形态。

并且这个鬼子形态还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极其难以抓回。

这就是阴阳眼不好修,但是又被众修士追捧的原因。

太超标了。

同理,通灵眼也是如此。

鬼修追捧阴阳眼,灵修渴望通灵眼。

都是有第二条命,只不过第二条命是人。

师玄卿没有迟疑,道:“是。”

蔺赖十分为他考虑的答道:“没关系啊,我现在就是个鬼,这就是我的第二条命。”

三人震惊。

师玄卿:“你什么意思?”

蔺赖道:“殿下,您猜我为什么杀了陛下呢?他可是我拜了把子的兄弟…”

师玄卿揣摩思考,有个答案顺境而生,他颤抖的开口:“不要告诉我,令狐孤杀过你一次。”

“殿下真聪明,殿下猜对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

他恨了这么久的人…

师玄卿空洞又绝望的说:“怎么会这样……”

犹记得他上次这般绝望,还是在求锦瑟保住散修盟的时候。

姬长卿插不上话,他突然发现,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曾被他出生入死的人。

一点都不了解,那个为散修盟奉献一生的琼华。

师玄卿拔出他的剑,对着蔺赖指了半天,愣是没下手。

他已经能猜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令狐孤杀了蔺赖,他鬼的形态投奔宗门,提了令狐孤的项上人头,做上了合欢宗宗主的位置。

师玄卿将剑重重的收起,又道:“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你为什么要对我…”

“因为你间接害死了我的妹妹,师儿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她现在将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姑娘!享尽了荣华富贵!而不是裹一张草席草草的下葬!!”

“你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他妈把她当我的血,当我的肉!我也曾告诉过他,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殿下!你告诉我!为什么!!”

“大好的年华囚于深宫,不就如那鹰犬被驯服成鸟雀供人赏玩?此生哪还有好?”

他头一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态的嘶吼,猩红的眼眸昭示了他的不满,紧皱的眉毛表达了他的愤怒。

他败了,他是败了。

但他可以无牵无挂的死去。

他死的不悔,他拼尽全力为自己一搏,只不过是时候不对。

“你们赢了,你们是赢了,可别忘了,世间的一切瞬息万变,你以为你们能撑到几时呢?”蔺赖意味深长道。

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姬长卿身上,他道:“晚芳仙尊…希望你能一直猖狂下去,可别覆水难挨啊……”

姬长卿没等他把话说完,眼眸一暗,拔出晚芳直刺他的心脏,在那二人震惊的目光中,刺了一遍又一遍,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缓缓滴落到他的衣襟。

蔺赖睁着眼,到死都盯着他。

蔺赖……

被他活生生的捅死了。

真是怪了,与他有这么大仇怨的师玄卿尚且犹豫不决,姬长卿怎么和被鬼上身了似的?

“长卿…”

牢房外,颜辞镜换了衣裳过来时,正好听见那句覆水难挨,正好看见,姬长卿杀了蔺赖。

姬长卿循声抬头,那一片小窗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脸,也映着他脸上的血。

他从未看过他这样的表情,永远不知道他有多少面,像是一尊无相佛,时而露出慈悲的错觉。

可扒开这无相佛的皮,里面却住着一个鬼观音,鬼观音不普渡众生,他只照拂他自己。

姬长卿拔出剑,用绢布擦了擦,收了回去,走出牢房,双臂环住颜辞镜的脖颈,亲昵的在他怀里蹭了蹭,略带委屈的说:“阿颜…我脸脏了,你快给我擦擦。”

颜辞镜看着里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师玄卿和蔺淮书,轻轻地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安抚道:“不能用衣服擦呀,我这有手绢给你擦擦。”

姬长卿故作哼哼唧唧,企图蒙混过关:“哼——”

他心想,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骗过去。

*

弟子试炼的打擂阶段结束。

一部分弟子知道自己天资愚笨,干脆也就不去秘境了,被分配到了各个宗门当杂役弟子。

而那些觉得自己天资还算不错的弟子,则是积极的参加弟子试炼。

这次的试炼地点是一处秘境,难度不是很高,各宗门的弟子也一同参加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后。

姬长卿在当天夜晚,离开了玄栾宗。

如今他与颜辞镜确定了关系,自然是要和他睡一张床的,他起身时,颜辞镜拉住了他,迷糊道:“长卿,别走。”

姬长卿腰还痛着,忍了忍。

算了,他还小。

他轻轻的拍了拍他,哄孩子般道:“乖,最近不太平,我想去寺庙一趟。”

“大晚上去寺庙干什么?”

“乖啦,白日里没空,我就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午时你便能看见我了。”

颜辞镜本来就困,听了这一番话也便睡着了。

*

姬长卿用瞬移来到了臧邱山和玄栾宗中间的山上,山上有一座破败的寺,里边有两座神像。

那里的烛火还未熄灭,他心下了然,走进去,看见了一个老熟人,是虔诚跪在佛前的锦瑟。

锦瑟像是料定他会来一般,悠悠开口:“舍得来了?”

“嗯。”姬长卿轻嗯一声。

他将身上的披风褪下,将寺庙的门关上,跪到了另一个蒲团上。

锦瑟双手合十,紧闭着眼,关心道:“夜深露重,虽说已经开春了,可要切记不要着凉啊。”

“我披了一件披风,而且我是瞬移到了山下,从山下到这的路程不远,不冷的。”

“那也要多注意身体啊,最近风寒的这么多,可别连带你也一块儿传染了。”锦瑟睁开了眼。

姬长卿整理了下衣摆,跪的笔直,他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三拜,锦瑟给他递了一炷香。

姬长卿熟练的插上,退到一侧,昏黄的烛火映着他的脸,他道:“这些年,你每年都来吗?”

锦瑟道:“以前事多,不常来,可渐渐的,晓儿能够独当一面,我空闲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来的也就勤了些。”

“嗯,你的胳膊怎么样了?我记得你年少时落下了些伤,阴雨天总是疼。”姬长卿关心道。

锦瑟眼中映着烛火光,淡黄色的眼眸满是希翼,他道:“老毛病了,拿火烤一烤就好了,不算什么大事。”

锦瑟跪坐在蒲团上,道:“那你呢?近日过的还好吗?”

“尚可。”

姬长卿不提锦瑟杀他之事,锦瑟也未报巴掌之仇,二人像是多年的友人,久别重逢,互相关心着对方。

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互相嘲笑。

锦瑟又看向他,这才观察到,他竟然只穿了中衣,那丝绸洁白顺滑,极为宽松,只是领口有些大,露出了锁骨。

锦瑟叹了一口气,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人家小孩儿年轻气盛的,他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

这个小孩指的是颜辞镜。

“你咋知道是他衣服?”

锦瑟:“你还不至于蠢到衣服都买不对。穿他的干什么,自己是没有衣服吗?”

“我也想啊,都撕成四半了,我穿个屁,裹块破布来见你,你乐意?”姬长卿轻声控诉道。

“他撕的时候你也不拦着点?由着他胡闹吗?”锦瑟问道。

“你以为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上吗?”

“不是吗?”锦瑟眼神里闪出一丝惊讶。

姬长卿解释道:“不是,不是啊…”

“唉,我还记得,这玉面佛的庙还是我带你来的。”姬长卿回忆道。

锦瑟身着黑色便衣,依靠着那柱子,感慨道:“是啊,多少年了…”

“还记得,我们在这玉面佛这拜过天地。”锦瑟走到那玉面佛前,拿着把斧头。

“嗯,当时咱俩好像挺相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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