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绿得有点变态了

雾华山位于四境之一的壤驷境内。

山木郁葱,四季更迭,却从不曾褪去那如同牛乳般的雾气。

故取名为雾华山。

山脉延绵不断,传承源远流长,走势犹如巨龙奔腾,似血脉流动,山谷宽阔,宁静包容,只有风声、水声和偶尔的鸟鸣声相伴,钟灵毓秀,灵气充沛,延绵悠长。

壤驷月曜评价说,的确是个适合安葬的好地方。

就在一处平旷之地。

一道阵法霍然展开,其光芒如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交织成一道道复杂而绚烂的纹路,似有无数星辰闪烁、流转。

一名少年犹如鬼魅般穿梭在阵法的光芒之间,待他停下来,只见那少年生得一张精致无比的小脸,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玉,一双明亮而灵动的眼眸,闪烁着狡黠,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袖口和下摆处绣着精致的银色云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腰间叮叮当当的几个配饰,其中一炎纹的木牌极为显眼。

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器物,轻轻一挥,那铺天盖地的阵法光芒便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被器物缓缓吸纳进去。

少年随即伸手一握,一把铲子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铲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铲柄是用一种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乌木制成,上面刻满了奇异的符文,符文隐隐闪烁着微光。

壤驷月曜对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猛地插下去,那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犹豫。随即,笑着道:“可算让小爷找着了!”

就算是再厉害的阵法也有破解之处。

壤驷月曜紧紧握着铲子,“吭哧吭哧”,铲子切入土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四周显得格外突兀。

没过一会儿,半个人就已经深入进土里。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娘亲!我来救你了!”

时间要倒回到几个时辰之前。

紫炁道堂内,道法老师是四境三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讲课时将那几句道法要诀翻来覆去地细细解读,仿佛要从每一个字里挤出更深的奥义。

周围的弟子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可壤驷月曜却觉得那声音像是催眠的咒语,他用胳膊撑着头,眼皮越来越重,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干脆趴着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道法师尊正滔滔不绝地讲到精妙之处,忽然,他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那壤驷月曜上睡相已经颇为肆意。

道法师尊见状,气得脸都涨红了,那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可也没上前去管教他。

这壤驷月曜,可是众人皆知的混世小魔王。他古灵精怪的点子就像那泉眼里的水,源源不断,而且胆子极大,在这紫炁堂,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

想当初,壤驷月曜在术法课上,将戒尺变成了一条扭动的蛇,吓得要惩戒他的老师在课堂上大惊失色,更甚者有一次,联合其他弟子去夜猎灵兽,跑得满山遍野。

紫炁真人终于是受不了了,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拜访了壤驷境主说道:“令郎实在是过于顽皮,我这等微末道行,实在难以管束,还请您将他领回,自行管教吧。”

本来就没学多少术法,一天净胡闹捣乱。

壤驷月曜听闻这个消息,心中大喜,还以为从此自由,就像那脱缰的小野马一般。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愿。

仅仅过了两日,壤驷境主就命人送来了一大摞古籍给紫炁堂师傅们赔不是。

壤驷月曜正心满意足地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正准备离开这鬼地方,紫炁真人却摸着胡子,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地对壤驷月曜说:“月曜啊,以后你啊,就是我的真传弟子了。”

总之壤驷月曜在课上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叮”的一声脆响,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将他从睡梦中猛地拽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男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来雾华山救我!”

这声音仿若瞬间穿透他的耳膜,直直地钻进心底。

太过熟悉的声音,熟悉到每一个音符、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刻在了他灵魂深处的印记。

他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就蜷缩那面水璃镜前,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和影像,君父不让他去雾华山见娘亲,他只能通过水璃镜一遍一遍记住娘亲的模样。

水璃镜是一种特殊神器,能够将人的模样、神态、气息保存下来。

而隔空传音,只有拥有相同血脉的至亲之人,才能跨越这么远的阻隔,传递到亲人的耳中。

是娘亲!

是娘亲醒来了。

壤驷月曜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没有丝毫的停顿,像一只敏捷的小猎豹。只见他身形一闪,就翻窗而出。

那窗户发出重重的“哐当”声,他完全顾不上身后道法老师那焦急呼喊他名字的声音,此刻,只想向雾华山的方向而去。

直到扑通一声。

壤驷月曜才听清了道法师尊口中大声吼着。

“那是湖!别跳!”

在紫炁堂周围,是一片湖,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与紫炁堂的影子,名唤湖名为净月湖。

没过多久,一只神兽飞来,它外形恰似凤凰,浑身雪白,如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没有一丝杂色,头顶上有一撮柔软的绒毛,如同皇冠一般,翅膀展开时,仿佛能遮天蔽日,将水中狼狈湿哒哒变回原身的小狐狸抓着。

小白狐狸四条小肥腿垂着,正往下滴着水。

神鸟舒展巨大的翅膀,朝着远处飞去。

雾华山被强**阵的加持,丝丝缕缕的法力如同藤蔓一般在山间缠绕交织,俨然成为了一个禁地,山中原本活跃的生灵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威压,平日里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可是,壤驷月曜是谁。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

他偷了君父的令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

二话不说就开挖。

壤驷月曜想,那沉香劈山救母一段佳话,今天他壤驷月曜也要效仿一番。

遥想他的母亲,曾经可是狐族的第一战力,威名赫赫。可谁能想到,就因为嫁错了人,如今被困在这雾华山中不见天日。

壤驷月曜一边挖一边对着身旁正在啄着自己羽毛的小白说道:“这嫁人啊,可真得长个心眼,不能光看对方的身份地位,神力通天又如何,四境之主又如何?还得瞧瞧对方的道德品行,你看看我君父那样的,显然就不是个好的选择。”

壤驷月曜正挖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时候,头顶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身影,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需要帮忙吗?”

这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壤驷月曜耳边响起,他差点被吓得神魂俱散。

手中的铲子“哐当”一声就被扔了出去,整个人也因为惊吓过度,一下子跌坐在坑里。

壤驷月曜抬起头,惊恐地发现,眼前这人正是他的君父——壤驷胤。

壤驷胤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坑的上方,他是四境主之一,身上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容貌堪称无双,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那眉毛下的双眸犹如深邃的幽潭,偶尔闪过的一丝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一头乌黑的长发由玉冠梳理披散在身后,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宛如黑色的绸缎。

他身上穿着一袭玄袍,那些龙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袍上腾飞而出,即使只是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也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看着坑中的壤驷月曜,似笑非笑地说道:“挖得挺快的啊。”

“……一般吧。”

壤驷月曜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自己是个男子汉,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

想到这里,壤驷月曜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君父,大声说道:“君父,我娘已经被你压了这么几百年了。要是你还想对他做什么,那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壤驷月曜站得笔直,宛如一颗松。

壤驷胤静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我没想对你娘亲做什么,倒是你,快回去上你的课,这是大人之间的事。

壤驷月曜却坚决不让步,心中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出娘亲,于是他又开始讲述起自己作为单亲家庭这么多年成长的心酸。

壤驷月曜一边说,一边盯着父亲,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以前,壤驷胤可没这么好的耐心,他这段话还没说完,君父就会不耐烦地给他下封口诀,让他动弹不得。可是现在,君父居然还好好地站在不远处听他说话。

壤驷月曜的小脑袋飞速运转着,面前的恐怕是他父亲留下的一道残影。

他突然才想起君父这会应该在若水湖畔巡视,如今恐怕是正着急地往在雾华山赶。

小狐狸崽子眼神一动,心中暗喜,真是一朝被虫咬,十年怕井绳儿,居然被这道残影给唬住了。

他对于君父的惧怕实在是有些大,刚刚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法器,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光芒从法器上射出,直直地朝着那道残影而去。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道残影就像烟雾一样被打散了。

“装模作样。”

壤驷月曜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转身继续挖,一路畅通无阻,终于,他挖通到了地下。

壤驷月曜小心翼翼地踏入雾华山地宫,他引用君父的龙息,轰的一声石门大开。

地宫内,璀璨的光芒四处闪烁,那是无数宝藏堆积散发出来的光辉。

龙族向来有把所有的财宝都堆积起来的习惯。

无他,就看起来金光闪闪。

他君父自然也有。

这也方便壤驷月曜平日在他君父那里顺点儿无关紧要的小玩意。

金银珠宝如同小山一般随意堆砌在角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各种珍稀的法器、丹药瓶在周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在这众多宝藏的环绕之中,一口华丽的水晶棺静静安放着。那水晶棺晶莹剔透,仿若由最纯净的冰雕琢而成,却又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棺体足够宽敞。

他缓缓上前,走近水晶棺,目光落在棺中之人身上。

钟离月华闭眼沉睡,若不是早些年传闻太过惊悚,仿佛他真的只是睡过去,而不是被他君父联合他人将其诛杀于仙台之上。

早年钟离月华闻名四境的不只是他那神乎其神战力,更是他的容貌。

脸庞白皙如雪,长睫毛如同蝶翼,一头如雪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在周围,像是流淌星河,散发着圣洁的光。

他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甚至是华贵,双手平放在小腹处。

四方大印散发着古朴而强大的气息,晦涩难懂,压在棺上,锁链横生交错,如同一条条狰狞的龙盘踞其上,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壤驷月拉扯了一下那个锁链。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锁链上爆发出来,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壤驷月曜震开。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道好听清冷的男声随之响起在洞穴中,那声音仿若冬夜的寒风掠过松枝,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无大碍吧?”

母子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有些生疏。

壤驷月曜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很快隐匿了下去。

“娘亲,我是月曜,我马上来救你了。”壤驷月曜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钟离月华的声音又响起:“你一个人来的吗?你恐怕打不开这个大阵。”

壤驷月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他说:“母亲,待会儿别被吓到了,我现在就救你出来。”

壤驷月曜看着那一层又一层的大印,只觉得自己的君父变态到了极点。

“我睡了多久?”

“娘亲,你都睡了两百年了。”

壤驷月曜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有些咬牙切齿的暗骂声。

“该死,骗我,不是说躺几十年就行了吗?”

“这阵法特殊,你替我去找一个人,他是百里境主,百里荒……”

话还没说完。

紧接着整个洞穴开始动荡,石块簌簌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整个洞穴都在发出不安的怒吼。

壤驷月曜何许人也。

九天城第一,败家子儿。

只见一个莲花坐台的东西慢慢的飞腾至水晶棺上空,它飞起时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在寂静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后,整个棺椁开始崩塌,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如同冰面被重物击碎。

连同雾华山都开始震荡,山体发出低沉的轰鸣。

壤驷月曜手里拿的那个东西,赫然是莲太座,四境初分之时,为了镇压祸妖的圣物之一。

壤驷月曜看着水晶棺寸寸破碎,棺材里的钟离月华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睛里像是藏着无尽的冰湖。

壤驷月曜猛扑上去,大声哭喊着:“娘亲,你要替我做主!你知道我这些年在九天城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没爹疼,没娘爱,只能四海为家,谁都把我当拖油瓶一样,当踢皮球一样到处乱踢。”

他的哭声在震荡的洞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心酸。

大印一揭,一阵幽光闪过,扬起些许微尘。

钟离月华明显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眸中还残留着初醒时迷茫与惊惶。

就在这时,身上突然趴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那少年抬头,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透着一种灵动的狡黠。在触碰到他的时候,小狐狸耳朵就不由自主地露了出来,那耳朵毛茸茸的,尖端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不时地轻轻抖动一下,暴露出内心的不安与激动。

钟离月华一时开口,竟不知道说什么,只问壤驷月曜:“你是怎么拿到这个莲台的?”

某个九天城最不受重视的小太子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从君父那里偷的。”

那神情就像是做了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担忧,反而透着一种孩子气的得意。

“娘亲,你快跟我一起逃吧。”

壤驷月曜紧紧拽着钟离月华的衣角,眼睛里满是急切。

钟离月华却说道:“……等等。”

壤驷月曜却等不了了,像是分享什么大秘密一般,而后凑近钟离月华缓缓举起手。

只见他手中集聚了一团火焰,那火焰的中心是纯粹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而边缘则缭绕着幽蓝的光晕,那光晕闪烁不定,像是幽暗中的鬼火在舞动。

火焰跳动时没有一丝热度散发出来,反而透着一种彻骨的寒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寒冷冻结,凝结出丝丝缕缕的冰雾。

钟离月华看到那火焰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幽冥之火。

是魔族血脉才会遗传的技能。

它就像是魔族与生俱来的诅咒与天赋,因为燃烧的时魂魄之力,一旦被幽冥之火触及,伤及的便是魂力。

钟离月华是狐族,壤驷胤是龙族

他们儿子怎么会是魔族?

壤驷月曜一脸深沉:“……母亲,咱们还是去找亲爹庇护吧,后爹明显被绿得有点变态了。”

钟离月华:“…………”

钟离月华:等等,信息量太大,让我捋捋。

当当当,开新文了

这是一个被儿子弄得怀疑人生的两口子的故事。

儿子穿越发现父母是装货的故事。

本想等封面来了再开,但是要赶在下周申榜,所以提前开了。

谢谢支持哦!《Beta总是很疲惫》完结了,屯文的宝可以去看了[星星眼][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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