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月华和壤驷月曜从高处坠下,落在了一处林子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们落地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钟离月华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急忙看向儿子。只见壤驷月曜小小的身子晃了晃,他毕竟年纪尚小,这样的突然的坠落和回溯所带来的冲击让他难以承受。刹那间,一道柔和的光芒闪过,壤驷月曜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转眼就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狸。
小狐狸浑身的毛如同冬日初雪般洁白无瑕,没有一丝杂色,那对耳朵,尖尖的,像两片白色小花瓣,此时,它轻轻抖动着耳朵,看到了钟离月华,尾巴欢快地甩动一下,跳进了钟离月华的怀里。
钟离月华感受着小狐小脑袋在自己胸前蹭了蹭,发出了几声细软的呜咽声,像是在诉说着刚才的害怕,又像是在寻求安慰,抱住了它,顺了顺毛。
他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忍住了想要吐血的**,钟离月华深吸一口气,捡起溯魂镜,抱着小狐狸走了一段路程后,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熟悉起来,那远处连绵的山峦,山间缭绕的云雾,还有若隐若现的灵狐池。
湖水清澈见底,底部铺满了圆润的灵晶,发出淡淡的蓝光。
而眺望过去,便可看到狐族的栖息地,灵影城,城池之后是一片灵木。
灵影城的城墙高大而威严,由一种散发着幽光的月长石堆砌而成。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座塔楼。塔楼上雕刻着各种狐狸的形态,有的狡黠地眯着眼,有的跳跃着,每一尊雕像都栩栩如生。
这是落在了钟离境内。
钟离月华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涌起诸多疑惑,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狐狸,问道:“我们这是回到哪了?”
小狐狸在他怀里惬意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小爪子还无意识地挠了挠,抬起小脑袋,眼睛里透着懵懂,奶声奶气地说:“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这个镜子能让人拉扯回过去的时间。”
钟离月华轻轻皱起眉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无奈与,再次开口问道:“那你知道回去的方法吗?”
毕竟被困在这个不知何年何月的钟离境,实在不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情。
小狐狸耳朵微微一动,眼睛里依旧是懵懂无知的神情,它晃了晃小脑袋:“不知道啊。”
钟离月华听到这个回答,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心里给自己疯狂洗脑:“这是我生的,这是我生的……”
挣扎过后,才勉强压住了那股想要把怀里这团看起来可爱,实际却让人十分头疼的小毛球一脚踢飞的想法。
两扇巨大的城门映入眼帘,城门两侧,各有一名高大的狐族守卫,手持长戟,身姿挺拔,表情严肃。
钟离月华上前,可是那护卫却像看不见他们一般。
如此便说得过去,他如今神魂不稳,又倒行逆施,连溯魂镜都无法催动,真身恐怕都维持不了太久。
按道理说本不会在此停留太久,这里的人自然也看不见他。
钟离月华和壤驷月曜格格不入。
钟离月华随着城门打开一同走了进去了。
狐族内城屋顶呈斜角状,每一座房屋的门窗上都雕刻着精美的狐族符文。
在城池的中心位置,便是狐族首领居住和处理事务的幻月殿。
周遭的狐族居民渐渐进入钟离月华的视线,身姿婀娜,形态各异,但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露出耳朵。那耳朵或尖或圆,毛色不一,身上还佩戴着各种精致的饰品,狐族向来爱美,这一点在他们的服饰与仪态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喜爱华丽的锦缎,精美纹饰。
由于与夹谷相邻,狐族与人族之间有通婚的先例,使得狐族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比起纯粹的走地兽形态,更加钟爱人身却又露出狐狸的特征。
钟离月华双耳便有耳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左耳竟有挂坠,想必是壤驷胤在他沉睡之时给他戴上。
他静静站着,一侧的碎发被微风轻轻撩起,露出了耳坠子,钟离月华拿起溯魂镜瞧,才发现那形状仿若鳞片,像是黑龙鳞片,颜色又有些浅,面上有隐隐幽光。
是逆鳞。
龙身仅此一块。
这本是龙身体上最坚固的防御部位,难怪钟离月华掉落下来的时候,竟没被摔死,不知曾经在哪本古籍上看过,逆鳞还可加快修行速度,震慑他族不敢轻易触碰,因为害怕龙的报复。
这枚耳坠佩戴在钟离月华的耳上,没有丝毫女气,反而为他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情。
钟离月不由自主地想到壤驷胤在那玉棺中给他戴上这耳坠时是什么心情。
他这个沉默寡言的人,顾全大局的夫君,这么长时间以来,钟离月华都没能真正看透他。哪怕时至今日,他都觉得难以窥探。
那时钟离月华偶然得知了一些事情后,怒不可遏,决然杀向天界,当时的他们,争吵得格外凶狠。周围的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九天城内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半句。
钟离月华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愤怒与绝望,怀着身孕的他,满心都是被背叛的痛苦,他甚至说出了让两境从此各奔前程的话。
壤驷胤拦住了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着要顾全大局之类的话,仿佛只要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承诺等孩子降生之后,他会亲自前往天界,给钟离月华一个满意的说法。
钟离月华心中的怒火和委屈在那一刻稍稍平息了些,他选择相信壤驷胤。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没过多久,他便听闻了,天帝为了笼络壤驷胤,送下了一位天界帝姬进入九天城。那帝姬的模样,与壤驷胤的第一任议亲对象那么的相似。
他们本就是因为两族的利益才走到一起的,钟离月华本不该为了这种事而发作,他甘愿服下子母果,承受着孕育子嗣的艰辛,也是为了两族结盟能够稳定。
哪怕他知道自己可能不该如此狭隘,可他的眼睛里就是容不下这颗沙子。
钟离月华不算是个称职的狐王。他比不上自己奶奶深谋远虑,也比不上长姐聪明果决,到头来为感情所桎梏。
钟离月华的目光被一旁的告示栏吸引过去,他走上前去,眼睛快速地在告示栏上扫视着,最后定格在落款的年月之处。那上面的数字让他心中一凛,这个年岁正是四境之乱的前二十多年。
这个时候,除却天界,大荒到处就像是一锅即将沸腾的热汤,各种矛盾与纷争在暗处涌动,祸妖到处为害世间,这段时间曾经一度被称之为“乱祸之期”。
所谓祸妖,曾有传闻说是天地间恶念的凝聚产物,当世间的杀戮、贪婪、仇恨等积累到一定程度,在某些特殊的灵力汇聚点或者邪煞之地,这些能量便会孕育出祸妖,也有说是上古邪修陨落后产生的,邪修一般妄图能够掌控生死、凌驾于万物之上。
祸妖是纯粹的邪恶,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断强大自己,他们生吞魂魄,无论是刚死去之人游离的魂魄,还是弱小生魂,而且,随着吞噬魂魄数量的增加,祸妖还可以有新的能力,操控其他生灵的心智。
那时祸妖通常喜欢栖息在阴气浓郁的地方,古墓、废弃的魔修洞府、山谷等,所以百里和夹谷最先遭遇其乱。
夹谷之内,经常会因为它们的出现而变成死村,魂魄的正常轮回和消散是维持平衡的一部分,祸妖生吞魂魄导致怨灵滋生。
壤驷月曜此时却激动起来,乱祸之期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才奠定了后面四境分离的局面,人才辈出,英杰济济,无数传奇之人便是在此时名声大噪。
比如壤驷月曜最讨厌的君父,壤驷胤。
钟离月华听紫炁真人讲过许多关于乱祸之期的传闻,四境内的弟子几乎都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
钟离月华看着兴奋得有些忘形的壤驷月曜,让他冷静一下。
可壤驷月曜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不停地说道:“娘亲,娘亲,我想看看你以前的样子。”
钟离月华觉得这都是发生过的事,而且他本人就是亲历者,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为了满足小狐狸,他还是往幻月殿走去。
钟离月华说:“你应当是来过这里吧。”
幻月殿由主殿、侧殿和后殿组成。主殿的屋顶高耸入云,殿顶镶嵌着一轮巨大的幻月石,这块石头能够吸收月光的力量,在夜晚为整个宫殿提供柔和而明亮的照明,主殿的大门由千年寒铁打造,门上雕刻着狐族的起源故事,从狐族诞生于灵林开始,到与其他种族的交流与纷争,刻画得细致入微。
宫殿大厅的地面是用整块的暖玉铺成,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王座。象征着权力的传承。
壤驷月曜小声哼了一下:“君父鲜少让我接触钟离家的人,他就是坏,怕我告状。”
钟离月华实在是不懂他们父子俩怎么这么大的隔阂。
他们当初决裂在前,可壤驷胤对这个孩子还是无比重视的。
不过钟离月华也觉得怀中这小子嘴里也没几句实话,所以暂且保留意见,嗯嗯了两句以示回应。
只能等之后再慢慢了解。
他们去的时候刚好是更年轻的钟离月华正在演武场训练狐族士兵。
钟离世家世代由白狐一家执掌狐印。
白狐一族人丁凋零,钟离月华这一代,只有他同自己的长姐钟离月莹。
本来他应当辅佐长姐执掌狐印的。
阳光洒在演武场上,钟离月华一袭全白劲装,身姿挺拔得如同松竹,白发竖起,几缕碎发飘动,只见他手持月华剑,剑身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对面的也是狐族一位将军,两人身形交错,瞬间战成一团。
钟离月华脚步如电,每一步踏出都带起一片尘土飞扬。他手中的月华剑化作一道道白色的光影,剑影纵横交错,似能划破虚空,时而剑如蛟龙出海,直刺对手面门,那剑尖所指之处,仿佛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让人防不胜防。
战斗划下结尾时,钟离月华一个侧身闪过对方的猛力一击,紧接着借力旋转,月华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剑风呼啸着扫向对手。终于,随着钟离月华一个高高跃起,月华剑在空中挽出一个绚丽的剑花,然后朝着对面之人扫去,那将军额头上的汗珠滴落,看着自己脖子上的月华剑,单膝跪地,表示认输。
周围的人都被这激烈的打斗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两人。
壤驷月曜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睛里简直要冒出星星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娘亲,好帅,好帅。”
不远处钟离月华收剑而立,面不红气不喘,那精致的面容上透着一股笑意,行了个礼:“慕将军,得罪了。”
慕苍说是末将技不如人,殿下剑术又精进了几分。
一旁的侍女急忙走上前来,恭敬地递上一根擦汗的帕子,钟离月华刚接过帕子,他的护卫便走了过来,开口道:“殿下,妖族那边儿给咱们下请帖了。”
钟离月华摸着小狐脑袋,说这是他的护卫,名叫黑煞,身手可是极为了得,能在无声无息间取敌性命,像煞风。
大荒四大姓分别为壤驷,钟离,百里,和夹谷。
也是后来以此命名划分了四境的几个区域。
现在尚未划分如此清晰,不过几个强大的部族,各自为势,其中以壤驷龙族最盛。
当时的妖族主要聚集地是百里,此次给狐族下帖子是因为一场喜宴。
妖族的圣女百里音和夹谷皓尘的大婚。
百里夹谷结盟。
皇子迎娶圣女。
当时的局势是钟离月莹是狐族下一代的继承人,他们同样高冷孤傲强大。
他们还在商议,一道女声响起。
“华儿。”
钟离月华再次看见了他的长姐,钟离月莹。
“长姐。”
那时长姐是狐族下一代的继承人,她就像一轮高悬于夜空的冷月,清冷而美丽,她眉眼与钟离月华有几分相似,不过钟离月华却更为冷峻,她更柔和亲切。
壤驷月曜感觉到娘亲心情突然不好,目光落在那个穿着鹅黄裙与他说话的女子身上。
钟离月莹看着弟弟的时候目光温柔,带着几分宠溺之色。
“那就是你月莹姑姑。”
壤驷月曜听君父说过,他的姑姑死在祸乱大战中。
不远处钟离月莹拿起请柬,沉吟一瞬后开口道:“夹谷也是无可奈何,祸妖殃及了三座城池,百里族定是允诺了他们什么,这才促就了这场婚事。”
年轻一些的钟离月华皱眉道:“联姻有何用?若是夹谷一味当缩头乌龟不肯反抗,恐怕以后不是割让城池那么简单。”
钟离月莹只道:“孩子气,华儿,这次婚事你就代表狐族去吧。”
钟离月华与夹谷皓尘认识,他只是为好友不平,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最大的价值,就是作为联姻的对象。
如今再看,钟离月华只觉得自己那时总是天真孤傲,等到有一日他自己不得不寻求他人庇护之时,才知道身处其中的心酸与无助。
钟离月华回忆起什么,对壤驷月曜说:“我就是在这场大婚上见到了你君父。”
钟离月华虽然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壤驷月曜小脑袋一扬,反驳道:“说了他不是我君父!”
那模样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钟离月华懒得同小孩子计较,他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随后,他抱起壤驷月曜,慢悠悠地走过狐族的大街小巷。
各种奇异的小物件和散发着灵光的草药琳琅满目摆在周围,钟离月华沉睡两百年,只觉得无比怀念。
壤驷月曜嘟囔着:“我不想看这些,我只想看年轻的娘亲。”
钟离月华听了,也不恼,只道:“小家伙,你闯了祸知道吗?我得找个地方修养神魂,然后回去,我们不能在此久呆。”
壤驷月曜:“那我一只小狐狸去看年轻娘亲可好?”
钟离月华料想自己也拴不住这只小狐狸。
不知这孩子像了谁,他和壤驷胤的性子来看,壤驷胤沉静得过分了,像他也不至于如此跳脱。
看来当真是壤驷胤这些年不闻不问,才让这孩子长得肆无忌惮。
恐怕回去之后,他得把孩子要过来。
钟离月华叮嘱道:“那你只管盯着年轻的我走,莫要乱跑。”
壤驷月曜乖巧地点点头,而后他好奇问:“娘亲你为何要同我君父成亲。”
他虽嘴上说着不认壤驷胤,可是嘴里下意识地还是叫着君父。
“这桩婚事想来当时也有几分无奈之举,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真是便宜那个人了。”
钟离月华不想跟儿子多言这些,他找到一静谧之处闭上双眼入定后。
小狐狸从自己的灵戒里拿出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四境史》几个大字。
他决定要打破谣言,尤其是关于他娘亲和那个人曾经恩爱的谣言,壤驷月曜的小狐狸爪子控制好笔,首先开始赞扬他的娘亲。
他的娘亲,独一无二且光芒万丈,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善良又温暖。
而一想到要写那个所谓的君父,壤驷月曜的小脸就皱成了一团,一肚子的坏水。
壤驷月曜一边写,一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他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所谓恩爱的谣言是多么的荒谬,真的相爱怎么会能够杀死对方。
小狐狸天天跟在年轻的钟离月华身后,他才发现他娘亲的生活若不是每日在训练士兵,便是帮着月莹姑姑处理公务,经常来找娘亲的一只狐叫钟离玄凛。
娘亲很信任他。
总之他看娘亲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小狐狸满心期待地对钟离月华说,他想去观看那场大婚典礼。
钟离月华却一心执着于寻找回去的方法,在他看来,过去之事无法更改,再去关注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可他又实在不放心让小狐狸独自前去,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一同前往。
夹谷帝君为钟离月华安排的住所雅致而宁静。钟离月华刚一安顿下来,他的好友百里荒便匆匆赶来打招呼。两人久别未见,自是一番寒暄。
在大婚前的宾客席上,热闹非凡,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壤驷派了三名皇子前来。
夹谷帝君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那热情的模样仿佛是在迎接最尊贵的稀客。钟离月华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而后便转头看向壤驷派来的人。
壤驷君和壤驷泽走在前面,神色间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而壤驷胤默默地跟在两位兄长身后,一袭玄色衣袍如同最深沉的夜色,他的容貌是极为好看,长长的眼睫像是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微微垂落,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提不起兴趣。
壤驷一族向来霸道,他们进场之时,在场众人纷纷不由自主地站起,恭敬地端起酒杯,向几位皇子敬酒。
钟离月华心中有些不情愿,百里荒见状,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钟离月华无奈,也只得起身。
此时以神魂不稳的形态出现在这里的钟离月华,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重新目睹这场会面,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壤驷胤身上。
壤驷胤与他碰杯后,眼睛盯着酒杯看了几眼,这才缓缓将酒饮下。
不远处,舞姬们身姿婀娜地舞动着,轻纱飞舞,彩带飘扬。
钟离月华身后,壤驷胤落座后的目光悄然落在他的身上,那目光像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度,却又被他沉静的外表所掩盖。
钟离月华实在受不了这种吹捧的氛围,便早早地同百里荒起身离场,而就在他转身不久后,壤驷胤也跟着起身。
钟离月华抱着小狐狸,脑海里对这一幕并没有什么记忆。
小狐狸说跟上去。
钟离月华才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前方钟离月华和百里荒并肩走着,钟离月华皱着眉头,一脸不屑地说:“真不知道壤驷一族在得意些什么,不过是占了些天生灵养的好运气。”
百里荒笑了笑,回答道:“龙族不都那样嘛,向来都是这般趾高气昂的,不过那十三皇子但不一样。”
壤驷胤在龙族中排行十三。
钟离月华似乎想起刚才壤驷胤的模样:“……恐怕没什么不同,只是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罢了。”
钟离月华和百里荒边说边走,丝毫没有察觉手帕从他的袖口滑落。
那手帕是长姐精心为他缝制的,他平日里一直都小心地带在身上。
壤驷胤跟在身后,目光一直追随着这世界里的钟离月华的身影,突然,那一抹白色映入了他的眼帘,眼睛紧紧盯着那手帕,而后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手帕的一角捡了起来。
随后,他竟不由自主地将手帕放到鼻腔间,低头闻嗅着,壤驷胤微微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那神态仿佛沉醉在一种极致的美妙之中,显得有些痴态。
可壤驷胤没还过他手帕。
钟离月华心头一颤。
小狐狸忍不住说了一句猥琐。
钟离月华不顾小狐狸的挣扎连忙捂住他的眼睛,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好像这往事有点儿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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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像这往事有点儿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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