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推行制,是朝廷推行特殊银票,有钱的商户或者大臣都来购买,这样朝廷就获得了一部分银两,首先用于朝廷的各项支出,等朝廷税收上来再将银两如数奉还。这样一来,商户和诸位大人闲置的银两可以用作朝廷修建。”
武帝微蹙着眉头,沉默少顷,才说:“朕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让那些有钱人买我们朝廷出售的特制银票,而这个票可用来兑换银两。”
柳云晞点点头,说:“回陛下,正是如此。我们推行这种特制银票,实行等额兑换,只不过是加了一个兑换期限而已,待户部银两充足可再去实行兑换,这样就为朝廷争取了银两和时间,以解燃眉之急。”
武帝听完了解了大概,他面露疑色,冷不丁地说:“此法还未尝试,不知可行不可行,毕竟没有先人经验,沈爱卿你既已同他们议论过,想必也有想法,沈爱卿你觉得如何?”
沈清远拜一拜,道:“回皇上,微臣觉得此法虽未试过,但可行。富硕之人将那银两闲置也没什么用,若是能为朝廷出一份力,也是好事,推行之后皇上可以看看谁买的最多,到时候再给他们颁发个最佳商户奖,这对他们日后的买卖也是有帮助的于情于理两边都没有损失。”
武帝眉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了,大喜道:“沈爱卿,你这么一说,朕觉得此可以尝试。”
他是不信这些新人怕他们投机取巧,但沈清远向来廉政,不失公允,若是他都点了头,那说明这法子还是可以尝试一番。
武帝说:“现户部银两欠缺,芒种修渠等大事都等着办,若是通过此法能解朝廷危机最是好的,若是不能,也没有什么损失。”
“皇上此法可行,但有弊端。”沈清远又说,“弊端就是这执行之人。”
“朕明白你的意思,这若是要实行确实需要找靠谱之人。”武帝顿了顿,放眼堂下,忽然道,“沈爱卿,朕本来想交与你,可看你事事亲力亲为真怕哪一天身子撑不住,如今你看,此事该交与谁?你给朕选个人吧。”
沈清远道:“皇上,春耕芒种,修建沟渠都是需要银两,户部与工部正是忙的时候也缺不了人。工部少了尚书大人本就人少,再加上工部监管较多怕是忙不过来。”
“说来也是,那不如这样。”武帝停顿一下,看向沈清远,语气像是在商量,“既是你内阁提出来的,朕把此重任交给你内阁可好?”
沈清远拜了拜,说:“皇上,这是户部的差事,内阁也不好插手,不如就让户部与内阁一同监管,也防徇私舞弊了。”
“也好。”武帝又叫户部,“宋爱卿朕将此事交与户和内阁柳爱卿,银票推行迫在眉睫,赶紧督办。”
户部侍郎宋子谦与柳云晞一同跪首,道:“微臣领旨。”
柳云晞躬身回到站着的队伍里,瞥了一眼魏恒,见他笑的肆意,不禁沉下了眸子,脸上显着点冷意,官服下领口束得紧,看不见纵情过后的痕迹。
魏恒似乎察觉到了柳云晞的视线,侧站着身子瞧着他,两人视线相对,顿时激起了一道看不见的暗流。
片刻后,又都笑了。
武帝交代了事情,想着这修渠的事是给解决了,那日太子与他在宣德大殿内谈论政事,也是想了解决法子,只可惜今日听了内阁的办法,才觉得这法子是两头受益。
推行银票制,既解决了户部银两的急需,也让朝廷的威望迅速提升,这样一来,百姓们也可以参与进来,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好法子。
只是这法子他莫名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现在倒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了这么一句了。
赵权在一旁站着,观察着他的神色,见武帝面露疑色,立马俯身下来问:“陛下,是累了吗?”
武帝摇摇头,还是没能想起来到底是谁跟他说过这事,他撑着龙椅起身,目光扫过朝堂恰好看到了三个儿子,三人并列而站,风姿绰绰,他微顿了几秒,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他们几人当年也是如此模样。
彼时年少,站在堂上,眉间存着的都是家国天下,聊的是百姓疾苦,可什么时候开始,再见已是殊途陌路,咫尺已经天涯。
武帝沉默少顷,忽然脚步一顿,双腿不自觉的打了颤,他想起来了,那个曾在他耳边说着银票推行的人。
武帝心中一动,停不下的咳了起来,赵权立马上前扶着,“陛下?”
武帝怒目圆瞪,浑身颤抖,他看着堂下的人,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再之后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了下去。
“父皇……”
“皇上,陛下……”
魏恒箭步跑过去,抱着武帝喊:“快传太医,太医……父皇……父皇。”
堂上众臣惊慌失措,哭喊声淹没了一切,但人群里有一个人却安安稳稳的站着,没有动弹。那温润如玉的模样似乎是雕刻在脸颊上,与旁边各人脸上的慌张恐惧格格不入,仿佛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柳云晞目光淡淡看向围上去的人,从慌乱中对上了魏恒的视线,柳云晞看他狠戾的眼神里隐着杀意,唇角似乎动了动,好像在说:“你利用我?”
柳云晞微微一笑,起唇回他:“是你利用我。”一字一字念得的清楚。
推行银票制是太师楚弘翊没死前上奏的一个折子,那折子里写了很多关于律制改革的事情,不只刑部,六部的规制及后续的修整皆有涉及。
这里面知道那折子里内容的,除了武帝就是太师本人,如今那里的内容再被人提起,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只能看武帝自己怎么想这事。
柳云晞只是听父亲提起过,小时候待在他父亲的书房里,学习时听了一些,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可明明这件事是魏恒自己提起来的,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上奏的折子里写了什么内容,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魏恒引出来的,柳云晞不过是顺着他的话说了出来。
魏恒沉下心,从柳云晞眸子里看到了点杀意。
…………
太医院的人几乎都跪在了寝殿内,周围围着三位皇子,几位朝廷重臣,一个个的表情肃穆,跟死了人似的。
不多时,见着太医院院判跟着赵权挑帘出来,又给站着的几位拜了拜,沈清远看见他就问:“陛下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那院判的手都是抖的,他对着一众人说,说:“皇上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近来事多,思虑过重,又加上心有郁疾,所以这才急火攻心,不过诸位大人和三位殿下也不用太过着急,微臣这就下去写方子。陛下过会儿该醒了,把药喝了,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赵权拜了拜,跟上人:“奴才跟着院判大人去。”
众人听着没什么大事,自然就退了出来,怕说话影响着武帝休息。
三位皇子脸上神色都不太好,各人互相看看,魏延率先开了口:“父皇近日操劳,这才伤了身体,若是我们几个能多替他分担一些,也不至于如此,再看内阁沈大人,倒是想要提醒大人,这有些事也不必太过了,亲力亲为是好事,但沈大人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沈清远受宠若惊,忙说:“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老臣日后定当注意。”
魏恒的心思在珠帘后,他眉头皱在一起,探着身子望了望,没听见里面响动。
沈清远看向他说:“王爷不必太过忧虑,方才太医也说了,陛下无大碍,且等着陛下醒来就好了。”
魏宁没经历过这种事,自然也是怕的,听太医说没事,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半晌后,他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太子和魏恒说:“哥哥们比我淡定,我方才怕的手抖,堂上的时候直接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魏延拍了他肩膀,以示安慰:“父皇九五之尊,皇天贵胄,怎么轻易……看把你急的,额心都是汗。”
“我怕死了。”魏宁感慨,“父皇可不能出事,我还想着让他看我征战疆场呢。”
沈清远隔着人,夸赞:“六殿下风姿绰约,日后定有大将之风,青州如今太平无事,也是殿下治军有方。”
魏恒一直沉默着,低着头看不出面上的情绪,他还在思考着柳云晞在堂上的表现,他当时确实无意提及,因为正是要解决燃眉之急,也未曾慎重思考,就把方法抛了出来,哪成想柳云晞说的全面,还跟当年折子上的内容如出一辙,索性他当年有幸看过,不然还不知道他在这话里做了手脚。
魏延见他愁思,便说:“三弟果真是父皇最宠的儿子,第一个便冲了上去,父皇醒来该多高兴。”
魏恒怒目而视,他很累了,也懒得同魏延计较,明明大家心情都焦急,他却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寝殿内,武帝很快醒了,旁边伺候的宫女,忙出来喊道:“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几人立马冲了进去,武帝微睁着眸子,看了看跪在床榻前的人,喘息着说:“魏恒……朕要问你。”
“儿臣在。”魏恒上前几步,走上榻前,俯首下来,听着武帝开口,“你……在北疆……”
抱歉,这两天工作有些忙,没更的那两天我会把字数慢慢补齐的,望见谅,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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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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