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我妹远点儿”

行人如织的街上，江雾跟周默成站在某个昏暗角落，身后是打烊的店面，她平静下来，缓了缓情绪。

周默成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江裴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找到了，被一个鬼新娘吓哭，妆都哭花了……”

挂掉电话，周默成看着江雾，说道：“你哥去找他朋友了，他朋友也出了点儿事，现在由我陪着你。”

江雾点了几下头。

周默成又问：“你想回家，还是想继续逛？”

江雾望向周默成，鼻音尚存地说：“我想继续逛。”

“那么要不先把脸擦干净，有湿巾吗？”

“好像有带。”

她低头从包里翻出两片湿巾，周默成拿走了它们，随后撕开一片，看着她的小花脸，抬手过来要帮她擦。

江雾犹疑了一下，可是她自己擦肯定擦得更花，便没有拒绝，站在原地，脖子微微仰起，乖乖地让周默成帮自己擦脸。

他们站的地方光线不是很好，这使得他擦脸时眼睛格外有神，擦拭动作十分轻柔，也很细致，俊美白皙的脸在夜色里仿佛在发光，江雾呆呆望着，忽然想到将来他当上了医生，上手术台做手术的时候，应该就是这般全神贯注，没有任何杂念。

两张纸巾擦完，周默成轻声笑：“好了，挺干净。”

江雾垂垂眼眸，说了句：“谢谢。”

周默成张望附近：“我去对面扔垃圾，你揪着我的衣服跟着走，这样万一你松了手，我也能很快感觉到。”

江雾顺从地伸手扯过他的T恤下摆，把一点布料紧紧攥在手心，跟着他在人潮之中慢慢前行。

经过一家营业的七仔便利店，周默成进去买水，在糖果货架看到了二宝糖，顺手拿了一条。

江雾站在收银处等待，见他手里的二宝糖，愣了一下。

结完账，他把糖递给江雾：“想吃哪种口味？柠檬？橙子？还是都想吃？”

他好像是特地买糖哄刚哭的小孩，其实她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江雾回道：“比较喜欢吃柠檬味的。”

周默成点着头：“刚好，我喜欢橙子味。”他还问，“先猜猜看，哪种口味的糖要多？”

江雾：“柠檬味的要多。”

“看看你猜的对不对。”周默成利索地把糖果包装撕开，“看来你今天运气确实不大好，只有四颗柠檬糖，五颗橙子味。”

“给——”

他把四颗柠檬糖和两颗橙子糖一起递到她手心，江雾接过糖，莫名想到一个梗，便笑着问：“默成哥，你喜欢吃橙子味的，是因为你的名字同音吗？”

周默成清俊的面孔稍稍一怔，继而漾起笑容：“这个秘密都被你发现了，真了不起。”

江雾抿抿唇，打开一颗柠檬糖包装，将那颗酸酸甜甜的糖含在嘴里，慢慢吃着。

但她发现一个问题，周默成并没有吃糖，于是问：“你怎么不吃？”

他说：“刚喝了水，待会儿再吃。”

江雾没有想太多，继续揪着他的衣服挤在人群中，看到有好看的COS，便停下来观看，周默成耐心十足地陪在一旁。有人来跟他们合影，周默成这次配合一起拍照。

中途有看到特滑稽的小丑COS装扮，对方许是见江雾长得可爱，还过来吓唬她，江雾故意藏在他身后，被逗得咯咯直笑。

周默成见她笑声愉悦，仿佛终于吁了口气，问她：“开心吗？”

江雾“嗯”道：“很开心，很好玩。”

“那就好。”

*

游行一直持续到很晚，江雾答应了妈妈十点半之前就要回家，十一点就要睡觉。因此十点二十，周默成送她回家。

走到大厦楼下，周默成再度接到江裴的电话。

江裴：“把我妹送回家了没？”

周默成道：“刚送到大楼门口。”

江裴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声音略冷地说：“你别走，楼下等我。我马上回来，找你有事。”

周默成并不知道江裴有什么事，但他也有话想问江裴。于是先直接把江雾送到家里，他没有进屋，和唐阿姨说了几句话再下楼。

站在大厦楼下等待，百无聊赖中摸到了兜里的三颗橙子糖，他拿了一颗出来。放入口中，男生仿佛是没耐心等糖自然融化，直接咬碎了硬糖。

橙子的味道萦绕在舌尖，其实他并不喜欢吃糖，不管是柠檬味还是橙子味，都不喜欢，但他愿意说自己喜欢橙子味的话，去哄那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这仿佛是一种本能。就像被小姑娘看到手上的伤疤，勾起一些往事时，他也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忽然的冰冷，终究会伤到她。

那样一个被保护得很好，不染世俗尘埃的小女孩，不应承受这些。

灯光暗淡中，江裴颀长的身影终于出现。

两个高大的男生站在幽昧的光影中，一瞬间投向对方的眼神，让彼此都有了戒备心。

周默成率先开口：“你送那个女生回家了？”

江裴低淡地“啊”了一声。

周默成：“女朋友？还是在追求？”

江裴瞥向周默成，语调变得嘲弄：“一向谁也不理的周大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周默成淡笑，很认真地说：“当然有必要问清楚，将来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至于又把小朋友弄丢了。”

一听见“小朋友”三个字，少年人的血液便冲上了大脑，刚才看到周默成焦急担忧的神色，江裴便在那一瞬间觉察到了不对劲。

当时他得去人海中寻找那个约好的姑娘，顾不上许多，却在路上忍不住回想最近周默成跟江雾相处时的种种细节，一个不想承认的答案呼之欲出。

现在又听见他语调暧昧的话，江裴忍不了地上前，一把揪住周默成的衣领子，声线冰冷：“我妹才十三岁，只会往妈妈怀里撒娇，别的什么也不懂，请你离她远点儿！”

被他揪住衣领，周默成往后退了一步，意外之内，又意外之外地轻呵：“所以说是小朋友啊。”

江裴眼神微凝，一语不发地盯向他，仿佛要盯透他的内心。

周默成见他的手逐渐有些松，沉了一口气出来，说道：“你妹妹长得漂亮，性格又可爱，一般的男生动动心思很正常，但我没你想的那么猥琐。”

江裴松开手：“你还不够猥琐？”

他应该早点儿察觉的，周默成平时对女生冷得像块冰，可一跟那只傻瓜说话的神色就不一样，笑容也特别多，即便打球的时候，不管是篮球还是台球，眼神也总会瞟向她。

都是男人，谁还不懂谁了？

却听见周默成说：“我很了解自己，把她当成同辈，即便是当成妹妹看待，也早晚会伤到她。但是换个思路，我觉得还凑合，心态也更平静，并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什么意思？”江裴面无表情地低声问，“你想把她当成什么？”

“比如，把她当女儿。”

“你找死是不是？”江裴越听越火大，再次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推至大楼外墙边，抵在墙上，“能耐啊，你还想当爹？”

周默成反应过来，笑了笑：“一个比喻而已，并不是要当她和你的爹。”

江裴的怒火几乎压不住：“滚，我还没说当你的爸爸！”

周默成的声音出奇冷静：“你当我爸爸？我不介意，但我爸可是横死街头的，不吉利，我不建议。”

江裴：“……”

*

两个男生在楼下对峙时，江雾轻松愉快地洗完澡回到卧室。

从包里翻出剩下的五颗糖，把它们放进了粉色罐子里，之前罐子里的糖已经被她处理掉了，她果然不喜欢吃这种硬糖，要吃好久才能吃完。

可是这三颗柠檬糖，两颗橙子糖，好像和那些糖不一样。

她想留着，慢慢吃完……

翌日一早，江雾照常起床，跟哥哥去上学。

江雾感觉哥哥今天很困，气压也很低，路上都没问她昨天玩得怎么样，于是按捺不住问：“哥，你昨晚是不是玩到很晚才回家？”

得到的是一顿教训：“好好学习，别成天就记着玩，这周会出上周期中考试的成绩吧，要是有一科没及格，以后也别叫我哥了。”

江雾道：“题目又不难，我只是栽了一次，后来的小测都有及格。”

“你的目标就是及格？能不能有点儿追求？就算这里容易考大学，港前三好的专业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江雾郁闷地看向亲哥：“你干吗一大早就说我，学习又不能一蹴而就，总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嘛，老师都夸我这学期进步了好多。”

江裴停了停，没好气道：“你要不是我妹，我才懒得管你。”

一大早就被亲哥教训，江雾气呼呼回到教室，黄可晴说：“我在IG上看到你的照片了。”

江雾：“嗯？”

“你跟周校草在一起跟人合影，但怎么没有看到你哥？”

江雾：“他去找朋友了，没和我们在一块儿。”

说到这里，江雾才反应过来，亲哥在这里的朋友没多少，走得近的也就只有周默成了，难道他昨晚的那个朋友，是他追求的女生？

肯定是！

那他一大早这么不爽，还教训她，一定是昨晚表白被拒绝了吧。

……

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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