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清冷、俊美、腿长

9月份的天气依旧炎热，学生脚步匆匆的小广场处，江雾在江裴身后喊道：“哥，我的东西。”

江裴手上拎着个纸袋子，装着江雾的早餐，一个椰丝面包、一方盒牛奶，还有一件小外套。他把袋子递给江雾，嘱咐：“行了，去教室吧，赶紧把早餐吃了再去开早会。”

“知道了，哥哥再见。”

主楼有两个楼梯，江裴在精英班A班，走左边更方便，江雾在普通班D班，走右边更近。

学校在学年结束时会按成绩重新分班，一个精英班，四个普通班，不过四个普通班的学生是随机的，并没有按成绩逐级往下分。

江雾拎着袋子爬到三楼，来到D班教室，同桌黄可晴正在骂后桌的蔡梓豪。

好像是蔡梓豪抢了她的课本，还把书页弄皱了，黄可晴气道：“大头菜、西洋菜……仆街啦你，一头挛毛。”

蔡梓豪瘦得跟只马骝似的，长得也像，性格十分调皮，他笑着抓了抓自己的自然卷发：“挛毛系天生嘅，我觉得都几有型呀嘛。”

江雾刚来时听不懂粤语，上了学校安排的粤语课，以及受语言环境影响，慢慢地能听得懂一些，但是粤语说得不流利，九声六调发音不标准，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她听见黄可晴骂蔡梓豪，觉得大快人心。

三人之前同班，分班换教室时，江雾跟黄可晴约好做同桌，结果蔡梓豪得知后，死乞白赖地非要坐在她们的后面。

江雾当时还鄙视地说你还没我高，好意思坐我后面吗？蔡梓豪信心满满地说他还没开始长个子。现在一个夏天过去，他大概长了两厘米？

正思索着，蔡梓豪看见了江雾，开始开她的玩笑：“早晨，雾里睇花。”

一听见这四个字，江雾便想狠狠揍他一顿。

“雾里睇花”这个绰号就是蔡梓豪叫开的，因为她的英文名叫Rosie，玫瑰花，不知道是哪天起，他就这么叫，导致哥哥的同学偶尔也会这么叫上一声。

雾里看花，意象还是可以的，她并不介意人家这么叫，只是蔡梓豪实在太讨厌，跟个幼稚鬼一样，江雾瞪了他一眼：“小心我哥揍你啊。”

蔡梓豪拍拍心口，故作夸张地说：“我好惊啊。”

江雾没再搭理他，坐下来收拾书包里的东西，随后一边跟黄可晴聊天一边吃早餐，他自讨没趣，跑去逗其他人。

这一代的港城学生，大多从小学起就有上普通话的课，他们学校大部分课程是用英文授课，中国语文、普通话、中国历史三门课用普通话教学。所以黄可晴的普通话也不错，江雾跟她的聊天模式是有时说普通话，有时说粤语，也有时夹杂英语。

黄可晴说她这个暑假去了澳洲亲戚家，顺便游学，又问江雾去了哪儿？江雾表示自己哪儿也没去，都在家里宅着。

黄可晴惊讶道：“也没上补习班？”

“有去英语补习班，还有学画画。”

她点点头：“那还不错……”

四周同学陆续起身去参加开学升旗仪式，江雾迅速把牛奶喝完，再跟黄可晴一起出发。

提诺中学校区面积不大，各种设施都很紧凑，有个室外篮球运动场，升旗仪式一般在这儿举行。

江雾去得算早，站在队伍里，跟几个女生聊了聊天。不一会儿，听见高年级那边好像有女生在喧哗，像是见到了什么明星的粉丝激动不已。江雾和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升旗仪式结束，校长发表开学讲话，队伍解散后，江雾依稀听见有女生在激动地说什么好靓仔之类的。

江雾以为别人是在说她哥。

新学期第一天的课比较轻松，十二点出头，江雾和黄可晴去学校外面的“大快活”吃午饭。

遇到一个隔壁班女生，三人拼桌吃饭。她告诉江雾：“你哥哥那个班也有个很帅的学长哦，跟你哥哥不相上下……”随后女生切换粤语，“超正，超绝，超靓仔！”

黄可晴也比较八卦，激动地问：“系转校生？”

对方摇了摇头，表示不大清楚：“不过江雾，你哥的校草位置可能要不保了。”

江雾却皱眉，跟江裴不相上下，超正超绝超靓的帅哥？

她对此表示怀疑。

她哥的校草位置还不保？

怎么可能！

别人不知道，亲哥的颜值是全校男生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是公认的。

那天蒋雅婕问她班里有没有帅哥，凭心而论，江雾认识的男生，也不是真的都长得很衰，有的男生也还行，加上很多人开始注重外表，又有校服加持，还是能挖出几个小帅哥的。

然而这些小帅哥在江裴面前，无一例外都会被秒成渣。即便江雾跟哥哥一起长大，看习惯了，没有那层滤镜，也觉得自家哥哥就是纯帅、硬帅。

现在又凭空出现一个能跟江裴比肩的帅哥？

江雾扒着腊肠排骨煲仔饭，心里充满了质疑。

*

吃完饭，江雾被黄可晴拉着去七仔买东西。

7-ELEVEN便利店，这边习惯称七仔，江雾没有什么东西可买的，陪着她去。但是一走进店里，她很快被集齐若干印花，就可兑换玩偶罐罐猫 小物罐的活动吸引。

这种活动时不时就有，江雾都收集三套了，上回就答应了妈妈不再弄这些，可是现在她看上了新的粉色猫咪和相应的粉色罐子，搓搓手，决定集齐8张印花，再付52元港币就兑换一套。

江雾仔细阅读了印花规则，和以前一样，消费满20元得1张印花，消费30元得2张，依此类推，只要消费90元，就能得到8张，再加上兑换的费用，也就是今天一共要花142元。

黄可晴问：“你想换一套？”

江雾点点头。

黄可晴又道：“可是你妈妈不是不让你兑换了吗？你家里有好几个了。”

江雾：“我不问她要钱，用我自己的零用钱。”

江雾打开金色小钱包看了看，她妈妈怕她乱花钱，每周给她四百块零用，她走路上学，交通开支很少，就吃吃饭买买零食文具。

这周比较特殊，今天是周五，上完课就放两天假，下周一再上课，所以妈妈给了她五百块，下周的开支也在里面。

盘算一下，还是够用的，于是她愉快地决定了，说道：“我去挑零食。”

她想买些巧克力，可以放着吃很久。结果在货架上瞄来瞄去，一眼瞄到了下方的二宝糖。

江雾以前在老家从来没见过二宝糖，这种糖挺有意思，一条有九颗，一共有两种口味，柠檬味和橙子味随机出现。可能拆开包装有四个柠檬味，五个橙子味，也可能只有一个柠檬味，八个橙子味，还有可能全部都是一种口味。

大家在拆糖时就像在开盲盒，也有的人会在拆之前赌一把，赌哪种口味多。

江雾相对喜欢柠檬味的，但也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硬糖，因此顶多买一条。她理了理校服裙摆，蹲在货架前，拿着两条二宝糖，琢磨哪一条比较好，哪一条的柠檬味可能会多。

正纠结时，有个男生在旁边的货架前停下脚步，江雾下意识地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觉得他的腿好长啊，并拢站立着，又长又直。

江雾不禁多看了一眼，对方穿着港城典型的男生校服，皮鞋 深色西裤 短袖白衬衫，下摆扎进皮带中，但酒红色的斜纹领带分明是提诺中学的款式花色……

这是，提诺中学的学生？

犹疑间，男生侧头看过来，眼风下扫。

电光石火的一瞬，江雾心跳骤停：天呀，好俊美的一张脸！

不不不，不仅仅是五官俊美，重要的是气质非常清冷，优越的眉骨下那双微微凝起的眼眸，仿佛夜色中的大海，深邃而幽静。

男生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两秒，这两秒的时间，江雾一直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两条二宝糖，呆呆仰望对方。

许是察觉这样不礼貌，男生立即收回视线，拿走了货架上的一个黄油面包，随后离开，去往饮料冰柜区。

江雾目瞪口呆地站起了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集中在他黑色头发与白衬衫领子之间露出的那一截修长脖颈。

暗暗感叹，为什么连脖子也这么好看，皮肤好白净。

黄可晴在另一个货架区问道：“拣好未？”（选好了吗？）

江雾这才回过神：“啊？我在挑二宝糖。”

说罢随便扔了手里的一条，留下另一条，再心不在焉地选了两种巧克力，一包夹心软糖。

“好了。”江雾走到黄可晴身边。

二人走向收银台，黄可晴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摇头说：“应该不够哦。”

江雾估计了一下价格，回道：“差不多70块，送6枚印花，还差两枚……”

看向收银台，那位男生正好在结账，身姿修长而挺拔，江雾呆呆说道：“在收银台随便买点儿什么补上。”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位男生攫住，根本没心思挑选东西，甚至觉得猫公仔和小罐子，不换也没什么。

在她们走向收银台时，男生拎着塑料袋转身，幽深的目光再次扫向江雾。江雾心脏不由一缩，一旁的黄可晴这才看见那位男生，人也立即呆怔住。

男生直直朝她们走来，两人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给对方让路。二人明明想看他的脸，却又不好意思，像极了两只有色心没色胆的毛毛虫。

尤其是江雾，觉得他的视线好像一直盯在她脸上，江雾躲闪着眼神。怔忪之时，男生走到江雾面前，停下脚步，递过手里的两枚印花。

“？？？”江雾一头雾水，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印花，再抬眼望向他。

男生唇角极小幅度地抿了抿：“送畀你。”（送给你）

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