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您可别小拿本店的珍品和外头那些不入流的地摊小货去比,”掌柜年过四十,一字胡盖住了他整个上唇,说话时一耸一耸,他被方才虚竺气势汹汹的一吼吓得不轻,但毕竟活到这个岁数,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镇定下来,也不去好奇一个出家人为何会来买女子饰物,小心翼翼地端起软布上的发簪,一手指着道,“这可是由青玉打造的发簪,青玉,那可是百座山头也开不出一块的珍玉,本店因缘巧合之下才得一料...”
虚竺听他吹得头疼,什么青玉,什么珍宝,飞天脖子上随便一个珠子扣下来都也比这值钱好吧?
“本姑娘就要这个。”葫芦里的幻妖一下坐直了身,两眼放光,明显她是听进去了。
“......”虚竺内心吐槽无数遍,只恨隔着葫芦不能当面给她翻白眼,他不死心地又问了最后一遍,“不能换了?”
“怎么不能,”像是就等他这话,幻妖双手环胸,铃铃笑了一声,“你把本姑娘放了——”
虚竺咬咬牙将五枚金铢拍在柜台,留下五个深浅如一的凹槽,“我买了。”
幻妖得了发簪立刻就给簪上,“放心,下回再见那‘幻妖’,本姑娘必会告诉你。”她举着小铜镜左右调位,瞧了又瞧,怎么也看不够,眉眼甚喜。
“呵呵。”虚竺皮笑肉不笑,蹲在街旁托着腮,对着日渐空瘪的钱袋深深犯愁。
这可是他师叔走之前交给他的,那可是满满一袋子啊!虽说没有限制他的使用,可...可他终归是要还的。到时候他拿着空空如也、比空气还轻的钱袋,要如何跟师叔解释?
难道要用满葫芦的粉钗珠饰?
要了命了。
“喂,小秃驴。”
“干嘛。”虚竺没好气地回声,她若是此刻还问他簪子戴上后好不好看之类的问题,他绝对现下、立刻、马上拿百张金符,封上她十天半个月的嘴!
“你为什么...”葫芦里的声音顿了顿,有些闷,“为什么就不肯放了我?”
幻妖平日“叽叽喳喳”惯了,极少会有吞吞吐吐的时候,虚竺愣了一下,明显他也听着不习惯,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得寸进尺,既得了簪子,还妄想自由。
“如你所说,”他轻哼一声,托着下颚懒洋洋道,“我不可能会帮一只妖,自然也不可能会放过一只妖。”
这次没有符咒,葫芦沉默了好久。
“就是这个和尚!”突然有人当街大喊,“他就是跟‘吃人女妖’一伙的和尚!”
蹲在石阶上的虚竺被指得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东西?
白说黑,黑说白,就算这些人没有修为不通七识,那也属实太无知了些!
“把他抓起来!”一名额间扎着白布,肤色黝黑,长相三五大粗的壮汉卷起袖子上前,身后跟着一帮探头探脑,时刻准备搭把手的汉子,“有他在手,不怕那红衣女妖不现身!”
此人名唤郭勇,是个屠夫,家中原有一子,十日前被人在山脚下发现尸骨,其母闻言一下瘫痪在床,妻子更是当场昏厥,醒来后也是终日抱着娃儿的衣物以泪洗面。
郭勇七尺高的壮汉,此刻双目殷红,眼底竟是聚了抹湿意。在他心里,自是恨极了“吃人大仙”,遇到与其一伙的,心里更是抑制不住熊熊怒火,恨不得举起屠刀直接将人劈了。
虚竺冷哼一声,他虽平日里从不将吃亏之事放在心上,可到底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主,原本心情就糟糕,再加上此番是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在先,那他也没必要再端着佛门之礼了!
突然,前一秒还愤慨激昂的人群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怖之物,面对着虚竺,无一例外齐齐后退,就连被仇恨冲昏头脑的郭勇也颤巍巍往后跌了三步,咽了口唾沫。
三界之中,能光靠脸色就吓得人退避三舍的,在虚竺的认知里唯有一人。
“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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