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张书艺再次流泪,她对着谢莺时哀求,连称呼也改了:“少夫人,我求求你,我可以出钱,也可以帮忙做事,请你让我入伙。我需要钱,我不能看着我爹的心血就此破败,看着百川书院在松安县消失。”
说话间,张书艺一把跪在了谢莺时面前,谢莺时连忙把人扶起。
“你不要跪我,我答应你就是!咱们合伙把这家店搞起来,到时候给你分红,我们再找那个骗你们钱的人算账!”
“真的?”张书艺面色欣喜,转哭为笑:“少夫人,谢谢您!”
听着张书艺的称呼,谢莺时觉得很不自在:“别少夫人少夫人的叫我,还是叫我莺时就好。”
二人破涕为笑,原本独自开店的谢莺时,现在收获一个同行的伙伴。
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事先不说事后来扯皮,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随后二人便详谈了这件事情。
二人约定好,张书艺入伙,占比三成,谢莺时占比七成,谢莺时做幕后老板,张书艺只投钱分红,可以给意见,但是大事件不参与决策。
至于契约什么的,谢莺时让账房的先生去拟定了。
虽然谢莺时和张书艺约定合伙,但是张书艺表示也不能耽误谢莺时的教学。
所以白日教学依旧正常,而后谢莺时去做菜,张书艺记住之后开始绘画。
绘画之前,二人就谢莺时制作的菜肴一起吃饭,还在谈论着这些菜如何定价,哪里购买食材比较便宜。
张书艺是土生土长的松安县人,曾经家中也有产业,自然比谢莺时更了解现在要开店,需要做什么准备。
这样的结果,就是连续好几日,谢莺时都没有回来和沈宁晏一起用膳。
“她这几日没有出门,一直待在听风阁?”沈宁晏看着满桌和往日一样的菜肴,脑中一直反复出现谢莺时做的菜,一想起来,便觉得食指大动。
欢儿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而且听喜儿说,那位张小姐想和少夫人合伙开店,少夫人也答应了,还让人拟了合约。”
沈宁晏脸色再次难堪起来,他“刷——”地一下把桌上摆在自己身前的纸张推开,心中有些堵塞。
亏他这几日命人为她物色管事店小二和厨子,现在看来人家并不需要。
欢儿见此更加不敢开口,只能缩了缩脖子闭嘴。
而沈宁晏却阴阳怪气的开口:“如此亲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二人才是一对儿呢!”
这有些沾酸吃醋的话语把欢儿听得一愣一愣,不敢开口说话,只能把头低的更低。
无人回答,沈宁晏闭眼沉默,似乎是在调整心情,又像是在等待。
沉默半晌后,沈宁晏冷着脸问:“怎么这个时辰还不回来?”
欢儿满脸痛苦,但必须要回到:“这个......可能少夫人和张姑娘在商议酒楼的装潢和取名之类的吧......”
欢儿说出自己的猜测,结果却得到沈宁晏一记冷眼,她连忙道:“奴婢马上过去问问。”
沈宁晏没有阻拦,那就是默认,可是准备转身的欢儿又有些犹豫。
“公子。”
“还不去?”
欢儿深呼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开口:“公子迟早是要离开松安县的,少夫人和张姑娘合伙,也算有个朋友,公子也不必担心将来她被骗。可为何奴婢看公子并不开心?甚至非常在意。”
面对欢儿的话,沈宁晏明显慌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做事,需要你来置喙?”
“奴婢不敢!”欢儿惶恐:“只是担心公子而已。”
“她的身份嫌疑还没有彻底干净,想长留在此,那就会和老太太有交集,我是担心她和张书艺使什么诡计诓骗老太太而已。”
也不知道欢儿有没有相信沈宁晏的话,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奴婢这就去请少夫人回来。”
待到屋子只剩下沈宁晏一人,他低头看着脚边被自己弄乱的纸张,叹气之后,还是弯腰一一将其捡起来。
看着手中厚厚的纸张,沈宁晏脑中想起谢莺时担心自己的模样,下一刻又是她洋洋得意小人得志的模样。
闭眼摇头,想把思绪甩出脑袋。他盯着手上的东西道:“自己去选人,才能有所成长。”
但片刻后又咬牙:“心思深沉诡计多端的女人!”
如此反复,最后只能起身走到桌案前,猛地拉开抽屉,把东西全部塞进去,又“啪——”的一下关起来。
“她的店与我何干?”
谢莺时在听风阁与张书艺商量的正起劲儿,欢儿前来禀报,说沈宁晏有事找她。谢莺时只能意犹未尽的告别张书艺,带着和张书艺整理的计划书回去望月园。
路上谢莺时好奇沈宁晏找自己做什么,但欢儿却露出微笑着表示不清楚,只是奉沈宁晏的命来听风阁找她。
谢莺时带着疑惑回到了望月园,欢儿喜儿便没有跟进去,谢莺时进屋,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一根蜡烛都没有点,谢莺时小心的前行,一个没注意踢到矮凳,整个人险些摔倒。
明明发出了动静,沈宁晏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让谢莺时好奇沈宁晏在不在屋子里,于是她不由得低声出声:“沈宁晏?你在吗?怎么不点蜡烛?”
还是没有回应,谢莺时摸索着找到火折子,点燃一支蜡烛走进内室,才发现沈宁晏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睡觉了。
艹啊!
让欢儿把她叫回来,以为有什么大事儿,结果他却自己睡了。
不过看看天色也确实太晚,不好重新回去找张书艺,于是谢莺时轻手轻脚洗漱完毕,躺下睡觉。
虽然谢莺时很兴奋,但是这几日也很累,所以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睡在床上背对着谢莺时的沈宁晏一直没有睡觉,察觉到身后已经没有动静,沈宁晏缓缓睁眼,转过身去看着已经陷入睡眠的谢莺时。
烛火摇曳,室内只有很微弱的亮光,但是沈宁晏也借着那光亮看清了谢莺时。
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沈宁晏想,行为举止不像一个农家女,可疑如刺客,尤其是手上有练武的痕迹,但似乎又不会武功。
明明想要钱,但似乎确实没什么坏心思,毕竟只要他死了,可以说整个沈家都握在她手里。但她却没有下手的意思。
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却对毫无关系的老太太有敬爱之心。
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望着熟睡的谢莺时出神,心里想了很多很多。直到谢莺时点的照明蜡烛彻底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沈宁晏嘴里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这个夜,似乎有点儿难熬。
一切的日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但隐约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对谢莺时而言,觉得最大的变化就是她开店的事情一切都很顺畅。
首先定下酒楼的名称:百味斋。
而后又忙着去寻找管事,小二等等,这方面自然就比较仰赖张书艺,一来她对松安县熟悉,二来她家曾经有过相关产业,她知道该如何去选人。
虽然张书艺选人,但是她从不露面,只是带着帷帽站在谢莺时旁边给意见。
张山长吃过亏,想要找个可信之人去开店,结果被骗了。所以张书艺以此为教训,不能让人知道百味斋和张书艺有关系,否则这家店开起来之前,就会被针对。
张罗好这一切,终于在四月初十,谢莺时的第一家店百味斋开业了。
她和张书艺作为幕后老板,没有在大众面前露面,请的管事姓宋,张书艺请她爹了解过,是一个处事圆滑可靠又很稳重的人。
本来在上一家酒楼做的好好地,因为数月之前不慎摔了一跤,伤筋动骨一百天,加上又四十多五十岁的年纪,于是休养了大半年。等他回来,他的位置早就被人顶了。
所以能请到老宋这样的人来作为百味斋的管事,算是谢莺时和张书艺幸运。
才刚开业,谢莺时没有朋友来捧场,所以只能打出优惠来吸引客人,先把名号打出去。
但是让她意外,当天来了好几位店家老板,有男有女,喜儿似乎还很熟。
“穿宝蓝色长裙的是绮罗坊的钱老板,她旁边那个是古艺轩的钟老板,还有那个眉间瞄了花钿的,是胭脂铺的玲珑阁的老板......”
谢莺时站在二楼,挨个顺着喜儿手指的方向去看,张书艺很疑惑:“喜儿你怎么认识这些老板?”
喜儿不语,含笑的看了一眼谢莺时,而张书艺注意到喜儿的表情,也马上明了。
“原来都是沈公子的手笔,那莺时可要好好感谢你夫君了。”
谢莺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也就是说这是沈家各个铺子里的管事?沈宁晏让他们来给谢莺时捧场?
可是沈宁晏不是说沈家都是把铺子租出去收租而已,没有什么店面嘛。
谢莺时瘪了瘪嘴,虽然知道沈宁晏当初的话是骗她,但必须承认,沈宁晏今日安排的事情让她很高兴。幸好帷帽遮住了她的面容,才没叫人发现她的微红的脸蛋。
“他怎么从来没说过,我都不知道。”
张书艺故意打趣:“自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楼下来了不少客人,这些老板自然去了二楼雅间。虽然开业第一天热闹非凡,不过除掉前期投入的钱,其实还没有开始赚钱。不过目前是要把百味斋的招牌打出去。
百味斋开起来了,谢莺时在望月园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之前是张书艺来了,谢莺时整日往听风阁跑。
现在有了百味斋,谢莺时整日出府,往百味斋跑。与沈宁晏见面的时间就变成有规律的晚上。
他站在百味斋对面的楼阁,从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见坐在桌前正专心看着这几日账本的谢莺时。
明显她还不太擅长整理账本,也不会使用算盘,小脸皱成一团,只能拿着毛笔不停的在旁边的纸张上演算,写下一些沈宁晏看不懂的符号。
她确实没有可疑的行为,沈宁晏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看着如今逐渐摸索着前行,独立起来的谢莺时,沈宁晏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夜幕降临,这几日谢莺时回到望月园都这么晚,沈宁晏基本都已经躺下。但是今天破天荒的,沈宁晏似乎是在等谢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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