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柳玉瓷被诊出喜脉,吴煦激动得几日睡不着觉,天天拉着瓷哥儿傻乐。
终日像走在云端上,脚步轻飘飘的,嘴角一直上扬,见了谁都咧开嘴笑,笑得脸都僵了。
吴柳两家宅院里的人,被他扰了一个遍。
像两爹和兄长嫂嫂知情的,他就挨个公布喜讯,一天宣布十几二十遍;像小厮婆子不知情的,他便吩咐他们照看主君的各处细节,同一件事来来回回地絮叨。
絮叨得丫鬟小厮心里均隐隐有了猜测。
要不是头三月胎像不稳,不宜对外声张,他简直想写篇文章昭告天下。
不过也差不离了,吴老板都准备研发状元铺新品——婴幼儿辅食和早教图册啦。
柳玉瓷对早教图册很感兴趣,靠在煦哥身上听他讲解,卡片书认色彩和动物,布布书可撕咬,还有撕撕书锻炼手指灵活能力……
两人一块窝在屋里研究,把这当成了游戏,还到将军府找上南宫芷一起鼓捣。
眼下边疆太平,南宫芷不乐意让孩子继承仇长嬴衣钵,也想生个天才儿童,故而颇为乐意。
正好他家有个四五岁的念安,再喊上孟巧珍和一周岁的糕糕,就有两个试验娃。
做出来的东西哪里合适哪里不合适,哪样得娃娃喜欢,总能及时得到反馈。
念安大了点,对吴煦做的东西出于新鲜能玩一阵,但学会了就没意思了,开始帮着“设计”瞎指挥。
糕糕年岁正合适,性子又乖巧,做好的卡片书拿到手里,大眼睛扑棱扑棱的,翻得特别小心翼翼。
前两月能开口说话了,孟巧珍指指猫狗水果,指一遍,她就跟着口齿不清地喊一遍。
布布书和撕撕书要做得慢一点,现在只有样本的寥寥几页。
但吴煦顾不上了。
盖因封印假结束,年后开印,柳玉瓷恢复上值了。
虽说翰林院不必点卯,瓷哥儿不用起早,可白日人不在眼皮子底下,他总要担心的。怕他吃不好孕吐,营养跟不上,又怕他活太多,忙起来忘了有喜的事劳累过度,怕这怕那。
初时的兴奋被担忧代替,吴煦皱着眉头在院子里打转。
愁得白白头晕,被他转晕的。
万沅沅作为过来人,传授小两口不少注意事项,例如不可攀高跑跳,忌食寒凉和燥热之物,避免冲撞神灵,以及补气养身的方子等等。
对于害喜之事,也只说是正常的,家里买了许多酸梅子备着,吃食上仔细着,避免油腻生冷,日日养胃米粥炖着。
该做的做了,只能叫阿煦宽心,总要经历这一遭的。
吴煦反驳,“南宫芷就不害喜,我看他吃嘛嘛香,胃口好得很,精神头也足,没有动不动犯困,我看他都跟没怀一样。阿爹,是不是瓷哥儿底子虚?用不用……”
“不用。”
万沅沅按住他肩膀,不让他转了,转得人和狗都晕,没看白白都酿酿跄跄跑了吗。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害喜是正常的,瓷哥儿随我,我早前怀他也这般。你多给他试试,看哪些东西能吃爱吃,哪些吃不得闻不得,过了这几个月,等他能吃下东西了,你兴许还得愁他吃得太多呢!”
“吃得多还不好?”
“可使不得,胎大难产。待胎像稳了,你得牵他多走两步,别累着就成。”
吴煦点头,认真拿笔记下。
不记纸上不行,他有点孕傻,上一刻说要泡茶,下一刻就把茶杯扔灶屋了。
对哦!
灶屋捏好的兔子包,他忘了上锅蒸!
午时得给瓷哥儿送饭的!
他猛砸一下脑袋,冒冒失失跑了,都顾不上和阿爹打声招呼。
万沅沅失笑,这种场景这阵子常见到,已见惯不怪。
打从瓷哥儿有孕,吴煦较以往更小心翼翼地照顾柳玉瓷。
除了照常上下值接送,午间也要跑一趟,送热乎乎的养身晌午饭,还得亲眼看着他吃下去不吐光才成。
反正状元铺现多了景哥儿和玲珑,吴大老板空闲时间更多了。
等半下午再跑一趟,要么送零嘴,要么喊柳玉岩或季怀琰他们打听瓷哥儿情况,回回得大舅哥白眼,好似他不在意自己亲弟弟一样。
吴煦笑嘻嘻的,“哥又没怀过孩子,多交代几遍总不错的。”
柳玉岩:……说的你怀过一样。
吴煦没怀过。
但他近日已近乎把全城医馆拜访了遍,每每拿着小本子反复记,记完再背,理论经验十足。
京都大夫何曾见过他这架势,京都哪家相公能做到这份上?便是传言中最爱夫郎的赵大人,昔年也没这样的。
毕竟,林霖又没在京都城生产。
大夫们见吴煦如此,都很乐意提点他,何况还有吴老板孝敬的饮子糕点吃。
提点完,再把这桩稀奇事在邻里间一传,不出几日,全京都的百姓皆知哥儿状元有喜啦,吴老板日日妥帖照应,堪为好丈夫楷模。
有人称好,自有人暗骂。
尤其是那等向来不懂体恤夫郎媳妇的大男子,将夫郎媳妇生儿育女视为理所当然,半点不认可吴煦疼夫郎的行为,只觉他孬货、没骨气,丢男人的脸面。
像这种人的家里,妇人夫郎即便心里羡慕柳大人,也不敢拿到台面上说的,换不来男人的好脸不算,说不准还会迎来一顿好打。
比如,闲汉喜哥儿的哥哥,闻多欢。
他在屋里浆洗了一大家子的衣服,累得腰骨直疼,就抱了孩子在门口坐一会。
他家哥儿不得夫家欢心,性子始终怯怯的,乖乖坐他怀里看着邻居家的哥哥姐姐在一边转陀螺,眼神直直的。
喜欢陀螺,也想跟哥哥姐姐玩,可不敢。闻多欢让他去玩,他也不敢。
玩坏陀螺要赔,会挨阿父骂,玩脏衣服也要挨骂,还要阿爹洗,阿爹洗衣服好疼好疼。
闻多欢就抱着他看,耳边忽而传入旁人的议论,都在说状元铺吴老板的事迹。
“吴老板还亲自买菜哩!我昨儿刚巧碰上,他问摊主要什么绿色无公害?说是柳大人吃了身体好!”
“据说他随身带了小册子,逮着妇人夫郎唠嗑,就要问孕期喜欢什么注意什么。”
“是呢是呢,昨儿他问了老婆子,这不巧了,老婆子生的多,经验足,吴老板还请我去茶肆吃茶哩!”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吴煦如何如何待柳大人好。
换成家里那个定要骂别人装相,可闻多欢知道不是的。
状元铺生意好,喜哥儿常给人家铺子当临时工,还替贵人公子小姐代买饮子糕点,赚了不少银子。
他跟状元铺几位也混熟了,知道吴老板是真的极疼爱柳大人,一言一行,都对哥儿姐儿很是尊重。
便是装的,装一辈子,不也够了?
然羡慕又如何,那是人家的夫婿。他才情不如柳大人,福气也不如柳大人。
闻多欢起身,抱着孩子回家。不听了,再听也无用,平添不切实际的遐想。
科举入仕什么的,只当年少天真时做过的一场梦。
那日后,闻多欢便刻意避着,不愿再听吴老板和柳大人的故事。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很快会在赏花会上遇见吴老板本尊。
三月春花渐次开,京都内宅的各式活动多了不少。
今日这家赏海棠,明日那家桃花宴。
吴老板很好意思地跟着林叔么,一家不落地拜访了。
这些官员家眷早就想见见吴煦、柳玉瓷何许人也。
柳玉瓷既是风头正盛的哥儿状元,又拜了消失已久的张太傅为师,据悉陛下也十分看重,柳家还同张家成了姻亲。
脑子活络点的官员,看出风向,都有心同吴柳两家搞好关系。
而后宅素来是搞交际的重要场所。
要不是吴煦同柳玉瓷性别正好相反,换成吴煦是个哥儿,去岁便该有后宅活动的帖子送至吴家了。
此前从未有哥儿官员、女官员,是以不曾有过男子参加后宅聚会的情况,各家都在观望呢,不知眼下这事该怎么办。
邀了,不知同个汉子能聊什么;不邀,长此以往,传到陛下耳中还以为他们排挤哥儿姐儿官员的家眷呢。
直至这回街头趣谈,有性子本就爽直的夫人,按抐不住,让林霖递了口信,把吴煦带上试试。
结果一见,吴煦半点不拘泥,直接跟人聊起了育儿经,直夸她家几个淘气孩子聪明活泼,把她夸得心花怒放,乐得不行。
连几个淘气孩子都爱跟他玩,赏花会结束还一个劲问什么时候再喊吴叔叔上门。
有了这家夫人做表率,其余人或有心交好,或有意试探,或抱着看乐子的心态,纷纷下帖子相邀。
吴煦凡有邀请必到场,要么,去了才发现这家人不好相与,记入黑名单,再不来往。
这日武安侯府赏花雅集,辛夷、海棠、牡丹……百花争艳,满堂春色。
吴煦拽着仇长嬴上门赴会。
仇长嬴不喜这种场合,闻到各处花粉就浑身痒痒,特别不是滋味。
“吴兄弟,我一大老粗,你说你非得拉上我做什么?你连皇子都不怕,你还怕武安侯啊?”
吴煦:……瞎说什么实话。
“仇将军,仇哥!你还想不想你家南宫芷安安稳稳度过孕期,平平安安生下你们的宝宝了?”
仇长嬴后撤的脚步瞬时收回,“想!可跟这个赏花会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听说侯爷夫人是妇科圣手吗?上门请教请教啊!”
吴煦一脸“你不行”“不称职”的表情,看得仇长嬴心里发虚。
他哪知道这些啊?
家中有嫂嫂生过念安,懂得多,岳家也请了嬷嬷到将军府精心伺候芷哥儿,他依他们的话小心照顾不够吗?
“当然不够啦!”
“别看你家南宫芷现在没孕吐,后期吐了怎么办?他孕期情绪反复,孕期抑郁怎么办?后面胎像大了,睡得不舒服怎么办?腿抽筋怎么办?长妊娠纹怎么办?!”
仇长嬴一脸迷茫。
吴煦作恨铁不成钢状,“哎呀!你家夫郎夜里总跟你睡的吧?他不舒服,你再喊旁人,叫天天不应,不是耽误事嘛!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不放心假手他人,当然要仔仔细细把这些东西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务必要让瓷哥儿做全瑀朝最幸福、怀胎最舒服的夫郎!”
产后抑郁什么,统统都滚粗!
仇长嬴顺着他的话,想象夜里芷哥儿睡着腿抽筋,哭得好不可怜的样,拿腿踢他不醒,抽筋更厉害,赌气不开口,越哭越疼……猛地一激灵。
“走,走,快走!”
仇长嬴拽着吴煦,一阵风一样跑远了。
孕期日常没有很多,后面还有剧情点没写完。后面会有孕期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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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闹京都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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