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一会儿觉得在别人家住很别扭，一会儿对明早又很紧张期待，他在这种十分复杂的心情下熬了很久才慢慢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下意识地用脸蹭了蹭被子，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好像不是他平时盖的被子……

他瞬间清醒，坐直在床上，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居然真的在裴思沅家里住了一晚上，这么神奇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回想昨晚都是冲动又混乱，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吧，但好像什么都有发生了。

他呆坐了片刻后，摸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多。

他连忙爬起来去洗漱，洗漱后推开房门。

裴思沅家的二层是卧室，客房卧室有个很大的露台，他昨晚晃了一眼，上面好像没种什么花草。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主卧的门关着，他也不知道裴思沅起了没，也不太敢过去敲门看。

他想了下，站在二楼走廊的栏杆处看看一楼。

二楼走廊的栏杆处能看到一些一楼的场景，看不全，不过幸好他从二楼的楼梯口位置闻到了很淡的咖啡香气，觉得裴思沅应该是醒了。

这就又来了一个问题，他下去后该用什么样子的表情面对裴思沅，以及昨晚的事情。

他现在甚至还在开脑洞，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裴思沅喝多了不记得昨晚的事情……

那可就尴尬了，裴思沅会显得像个渣男。

思前想后，他还是硬着头皮下楼。

裴思沅正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喝咖啡，此时的裴思沅穿戴整齐，已经看不到昨晚喝多了头晕的样子。

……忽然有点怀念头晕的裴思沅怎么办。

裴思沅听到脚步声，看到他下来，很少见地对他笑了，之后问他：“要喝咖啡么？”

舒栩点头，“好，喝拿铁。”

裴思沅去咖啡机上给舒栩冲了一杯咖啡，之后问他早饭想吃什么，还是等等直接出去吃午饭。

舒栩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就问：“你今天不上班么？”

“早上请假了，而且我的工作也不要求坐办公室。”裴思沅说完又问舒栩：“你的课呢，早上有没有什么要赶去上的？”

“不用，大四本来课就不多，而且不是特别重要课程的话大多数人都翘课。”舒栩摇头，“毕竟很多人忙着考研考公找工作出国，去上课的都是少数。”

他说完又觉得在裴思沅面前承认自己就这么翘课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不过幸好裴思沅表情很正常地跟他说：“印象中我大四的时候也经常逃课，要考语言要申请学校。”

原来大家大四的时候都一个样。

最终两个人说好了等等一起出去吃，裴思沅去厨房先帮舒栩烤个面包片垫着。

舒栩就跟去了厨房，看到裴思沅家的厨房格外干净，表面看不到任何油烟污渍，也看不到任何调料食材。

他好奇问：“你会做饭么，平时会用厨房么？”

“不会做饭，只会加工半成品。”裴思沅坦然说，“我平时用厨房，大多是像现在这样烤面包烤披萨，如果我确定在家吃饭，给出菜单，家里的阿姨会照着做，但这种情况很少。”

“这样呀……”

舒栩有点失望，他还想着跟裴思沅一起做饭，他虽然会做，但并不是太好，而且觉得一个人做好没气氛。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显而易见，也许是裴思沅太能看透他，就问：“怎么，想我做饭？”

舒栩没办法否认，只说：“想过我们一起做饭。”

“说起这件事情来……”裴思沅看着舒栩，不紧不慢地说：“我还记得昨晚说过什么。”

舒栩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声音都小下去了，眼睛乱瞄，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每次提到感情的事情，他都是种羞耻又慌张的复杂感觉。

“那个，你好像喝挺多的，头还晕，也不知道现在晕不晕，会不会宿醉难受。”

裴思沅说：“没有宿醉的难受，也没有喝到断片，我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舒栩连呼吸都放轻了，每次说起这件事情他总有脚趾扣地的又羞耻又尴尬的感觉，他还是很内敛不擅长谈感情。

舒栩不敢说话。

他感觉裴思沅似乎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两个人距离很近。

在面包和咖啡香气弥漫的厨房里，早上十点明媚的阳光中，他听到裴思沅说：“虽然我喝得有些多，但还记得昨晚你说送我回家，我说我们在一起。”

“轰——”一下，舒栩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往脸上涌去，他的脸好烫，这是他跟裴思沅在清醒状态下面对面谈感情，他逃都没地方逃，而且对方还清楚记得昨晚他们分别都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情。

“虽然有些冲动，但也并不后悔。”裴思沅继续跟他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舒栩完全说不出话来，怎么想的，说他不反对吗？

天哪真的好羞耻，他不善于表达感情，更觉得这么直接说出来好困难，但裴思沅都问了，他也不好不说……

“我——”他说得很艰难，吞吞吐吐，“那个——”

但那个什么，还是那个不出来。

他话在嘴里面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而且还不敢看裴思沅。

也许是见他一直吞吐，裴思沅主动问：“你不反对？”

舒栩如蒙大赦，觉得不用自己说出来真好，之后就幅度非常小地点了下头。

点完头后，裴思沅也没有说什么，厨房里一直时间很安静，直到烤箱传来“嘀嘀——”的声音，打破此时的宁静。

裴思沅转过身去拿面包片，舒栩没忍住抬头看了眼，恰好就看到裴思沅拿完面包片转身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一起了，仿佛跟从前有不一样的悸动。

裴思沅把放面包片的碟子放在烤箱上面，认真问舒栩：“你从前拒绝过我的拥抱，现在我们已经开始交往，那就再问你一次，我可以抱你么？”

裴思沅说的抱，就真的是很单纯的拥抱那种，没有别的含义。

舒栩想到和别人拥抱还是觉得不太习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甚至觉得现阶段就挺好的，想一直待在这个舒适区不出去。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毕竟两个人好像刚开始交往，拥抱是正常的……

裴思沅看舒栩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以为舒栩还是跟之前一样害羞不敢说出来，就走过去拥抱了对方。

舒栩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怔住，拥抱是一种大面积的身体接触，再加上裴思沅很高，他几乎是被对方容纳在怀里。

拥抱的距离非常近，近到他感觉到的全是裴思沅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很不适应。

是一种被入-侵的感觉，可能是相处时间太短，他还没有习惯裴思沅的气息，他也不习惯别人的气息这么靠近他。

现阶段的他并不喜欢拥抱，更不习惯，现在不想。

然而裴思沅好像会想要拥抱……

这可怎么办。

他不适应地挣扎了下，裴思沅很快就送开他，问：“怎么？”

舒栩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

裴思沅沉吟片刻，判断现在的情况，之后跟舒栩说：“先吃东西，有事情吃完了再说。”

舒栩塞了两片面包片，一杯拿铁，不再是空着肚子的状态。

等看他吃了些东西，裴思沅才重复刚才的问题。

他问：“舒栩，你刚刚有什么事情？”

舒栩：“……”

实不相瞒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他要直接对自己刚交往的恋人说，我不想拥抱，我们以后别抱了？

这个他真的开不了口。

但他开不了口，不代表裴思沅看不透他，裴思沅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舒栩肯定在想什么为难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裴思沅直接告诉他：“舒栩，我希望你有事情直接告诉我，我能答应的自然会答应，答应不了的我们再商量解决办法。”

舒栩觉得裴思沅的语气跟性格都太好了，好到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是在让着我么？”

“我年纪比你大。”裴思沅告诉他：“肯定要让着你一些，不然就会是欺负你了。”

舒栩小声嘀咕：“其实我小时候还挺任性的，你让着我小心把我惯坏。”

他小时候确实挺任性的，因为经常跟爷爷奶奶一起住，隔代亲，然而等爷爷身体不好他跟自己父母一起住的时候就再也没什么机会任性了。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就那样孤孤单单，没什么朋友，没想到会遇到裴思沅，而裴思沅亲口说会让着他。

忽然有种他其实很幸福的感觉。

然而他没想到接下来的一段对话就瞬间打破了他的那种幸福感，让他觉得裴思沅性格很冷硬，商量不了事情。

可能是因为裴思沅态度很好，看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商量，舒栩试着大胆说：“是这样的，我觉得我单身太久了，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是很喜欢别人碰到我，更不太习惯拥抱这么亲密的举动，我们以后能不能不拥抱，不做一些亲密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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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