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内的布置和战时差不多，广场和各栋楼间定时定点都会有人巡逻。

居潮汐跪坐在剑身的空间里，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左看右看，连带着剑格也晃动起来，像是这把剑正摇动着自己的小脑袋。

她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自从战牧野穿过一道巍峨的石柱回廊后，周围走动的人就变少了，而且路过的人即便没穿着军装，也一定都穿着便于打斗的作战服。

“怎么感觉这里人变少了啊？”

似乎生怕战牧野听不见，居潮汐扭了扭剑身，又绕着战牧野健壮的胳膊往上凑到了他的耳边。

战牧野面无表情地把居潮汐从胳膊上扯下来，“大学城分外区和内区，外区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内区分为作战部、行政部、实验室等等...有保密要求，普通人一般不能随便进来。”

“嗷。”居潮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宿舍楼。”

末世以来一切资源都是有限的，普通人只能在大学城外区挤大通铺、吃大锅饭，只有像战牧野这样的高阶异能者或是对晶核研究有突出贡献的高知人士才能住上宿舍楼。

“战队长。”迎面走来三个和战牧野穿着同款作战服的男人。

其中一个上来给战牧野递了根细长的白条，熟稔道：“上次搜完物资自己藏下来的，怎么样，战队长这次出去有没有搜到什么好东西？”

战牧野认出这是香烟，他伸手把那人的胳膊又推了回去，神色不变，“有赵主任跟着，不被扒层皮就不错了。”

战牧野这话一出，其他男人都“哈哈”朗声笑了起来，“安全区里谁不知道赵伟是觉醒派的狗腿，看不惯我们异能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回你和他一起出去可算是倒了大霉。”

虽然觉醒者和异能者都共同承担着包围安全区的重任，但自从觉醒者出现后，普通人从心理上还是会更信赖和他们一起经历过无能恐惧的觉醒者。

在许多政策实施上，觉醒者和异能者的思考角度也会出现不同，久而久之，现在大学城的领导层也已经渐渐分裂成觉醒派和异能派两派了。

居潮汐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是趁战牧野顾着说话松手的间隙，扭着剑身又爬到了他的胳膊上。

战牧野身材高大，大约有一米八八，居潮汐趴在他的肩头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不规则几何状建筑，水泥结构、恢弘巨大，远远望去像是正在缓慢蠕动的巨兽。

居潮汐拿剑尾拍了拍战牧野紧实的小臂，随后又指向那栋建筑问道：“那是什么？”

战牧野循势望去，下一秒他深邃的眉眼间就落下了一汪阴影，神情明晦不定，“实验室。”

那三个队员来之前就已经听桑队长、靳队长说了潮汐剑觉醒剑灵的事，现在看见居潮汐倒也没有特别惊讶，自然地接口道：“最近实验室又在加固墙体了，那天我去瞅了一眼，好家伙。”

男人用手臂比了一下，“墙体已经加固到了0.8米，里面还有钢化玻璃和不锈钢夹层，炮都轰不穿。”

“没办法，里面关的都是觉醒异能但没有进化出神智的异化动植物，要是让他们跑出来，杀伤力可不比一般。”

“安啦，实验室我进去过一趟，里面简直固若金汤，保管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战牧野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实验室的方向，“是吗？”

这种人造的东西真的能拦住异化种的脚步吗？

战牧野的宿舍在三楼走廊最尽头的拐角处，最边缘是个小阳台，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已经被完全封死了。

进门后战牧野将冲锋衣外套和居潮汐一起挂到了衣架上。

这里原来是研究生公寓，一间宿舍差不多十几个平方，一张床一桌，干净整洁，没有居潮汐想象中的“男寝垃圾堆”，配置和末世前那些普通的小宾馆差不多，不过居潮汐惊讶地发现战牧野宿舍里的书特别多。

除去原本桌边的小书架外，战牧野还空出了整整一面墙来放书。

真好，还是个有内涵的帅哥。

居潮汐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要洗个澡，你就老老实实在衣架上待着，明白了吗？”

战牧野脱了作战马甲，露出了贴身的速干衣，柔软的黑色面料贴着他遒劲的肌肉，隐隐约约勾勒出诱人的饱满轮廓。

居潮汐原本还挣扎着和衣架上的钩子斗智斗勇，闻言瞬间乖巧点头，“明白了。”

战牧野：“......”

感觉是不可信。

三分钟后，居潮汐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浴室外传来，“你怎么洗澡还锁门啊！”

战牧野：“呵。”

给孩子气的，开始嘎嘎拍门。

战牧野刚围上浴巾，“砰！”的一声爆裂巨响就瞬间响彻整个房间，就连战牧野面前的镜子上都裂出了一道浅浅的细纹。

战牧野眼神一厉，套上了速干衣就推开了浴室门，只见居潮汐整把剑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看见战牧野回来了一蹦一蹦就缠上了他的胳膊。

“太吓人了大佬，外面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居潮汐凄凄惨惨地和战牧野倾诉刚才她和战牧野分开的这三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宿舍门被拍响，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战队长，战队长你在吗！”

“实验室的监管室炸了，原本被关在B级监管室异化种们都跑出来了，现在正在安全区内搞破坏！”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战牧野迅速穿戴好作战服，提起居潮汐就踹开了宿舍门，“现在动乱在哪个方向？”

“还在实验室，据说正要往综合楼移动，数量太多拦不住啊！”

战牧野移动的速度远高于其他特战队队员，居潮汐望着剑外飞快后退的景色，一回头又看到战牧野那双冷厉的眼里隐隐透露着兴味的光芒。

是那种，野兽蛰伏已久，终于窥见时机靠近猎物的兴奋。

居潮汐：？等一下。

大哥你是不是那个啊！

大学城内区根据功能被划了许多块区域，其中像行政楼、实验室这种领导层办公或是负责研究事宜的区域保密程度达到了SSS级，平时只有SSS级人员才能自由进出这些高机密区域。

像战牧野这样的高阶异能者保密程度只有S级，这就意味着即便是战牧野，平时没有调令也不能擅自靠近这些区域。

实验室内的研究人员正不断地被往外疏散，个个脸上神色惶惑，边跑还不忘嘱咐特战队队员，“要尽快控制住他们，如果他们把S级监管室的异化种放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战队长，战队长你终于来了，快动手灭杀他们吧！”研究人员们一看见战牧野就像看见了救星似的，立时簇拥着战牧野来到了警戒线的最前沿。

战牧野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护腕，深邃的眉眼微眯，“这不是你们的研究对象吗？我灭杀了那你们研究什么？”

“没事，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了照样能研究......”有个心直口快的研究员说到一半被同事在暗处撞了撞胳膊，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噤了声。

战牧野冷厉的眸光微微一动，倒是没说什么。

实验室内不断有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咸湿的雾气混杂着烟尘扑面席卷，居潮汐看着这架势直觉不妙，慢吞吞地从战牧野的胳膊上下来了，“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就先走啊啊啊！！”

战牧野没给居潮汐逃跑的机会，提起她就纵身腾跃进了实验室的烟尘深处。

实验室里的人已经被疏散得差不多了，铺面而来的白雾带着难言的压抑气息，空气像是蘸饱了水一般又潮又闷，地面上蜿蜒着水渍，角落里还堆积着青苔一样的东西。

看起来这个B级监管室里有部分异化种是水生动物。

居潮汐心如死灰地被战牧野提在手上，像是被打了七寸的蛇，又像是提着一条软趴趴的皮带；总之没人能在七步之外认出居潮汐就是曾经那把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长剑，潮汐剑。

拐过一条走廊后，居潮汐就看见不远处正有一条巨大的鲤鱼在地上拍打着自己的鱼尾巴，这条红鲤鱼显然是异化种，足足两人长，鱼鳃努力地翕动着，大约有一个成年男子脑袋大的嘴边不断流出白色的沫沫。

看起来是快渴死了。

“它不是异化种吗，怎么感觉除了身材大一点，其他和普通金鱼没什么区别啊？”

居潮汐来了兴致，圈着战牧野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跟着他逛到了异化金鱼面前。

战牧野拿脚踢了踢异化金鱼，“他们是异化不是进化，没有人的思维和情感。”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疑惑地自喃道：“不过连剑异化后都能产生一个你，为什么动物异化后除了能量暴涨，却没有觉醒神智呢？”

居潮汐不说话了，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来自异世界的平平无奇女高中生，根本就不是什么剑器异化的产物，当然不适用他们现有的这一套认知法则。

她心虚地晃了晃剑尾，安静地盘到了战牧野肩上。

就在这时，原本那条在地上奄奄一息趋近窒息的红鲤鱼忽然一跃而起，几乎是凭空扭动着它那条火红的大尾巴朝战牧野和居潮汐的方向袭来！

巨大的鱼尾带起破空声猎猎，力量暴涨过的异化金鱼一个甩尾就能同时掀飞至少三个成年男人，并且在此过程中普通人就会因为内脏被挤压破碎，当场死亡。

还没等居潮汐反应过来，战牧野就双手压出了两道月牙形的风刃，周围的空气登时被压缩收拢，下一刻巨大的异化金鱼就被风刃分割成了两半，甚至尸体还被风刃的余威拍到了墙上。

“特别特别凶残。”居潮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战牧野冷哼了一声。

斜里忽然飞窜出一条健壮的粉色条状物，居潮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飞速改变又倏然顿住，她反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被两股相反的力道抻直了。

一边是握着剑柄的战牧野，另一边是巨大的、蠕动的、带着吸盘的触手。

此刻这两股强大的力道正在无声地对峙着。

而他们对峙的焦点，是居潮汐。

这还没完，下一刻实验室明亮的灯光骤然暗下，似乎是由于电压不稳而造成的灯光时明时暗，无数狰狞可怕的异化种纷纷趁机从角落里冒头，朝着中心的战牧野一扑而上。

尖锐的怪叫几乎要生生锯开居潮汐的耳膜。

居潮汐：？等一下，偷我干嘛？你们倒是打他啊！

战牧野：。呵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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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是不是那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