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反应,身后的男人便不耐地“啧”了声。
徐悲的视线移到贤亲王身上,墨色的瞳仁仿佛深潭一般古井无波。
“抢亲。”
他吐出两个字,圈着叶姝君细腰的手紧了几分,牵着缰绳就要绕过贤亲王。
“啊——王爷!”府中一仆从跌跌撞撞地迈过门限,面露惊慌。
仆从手脚并用着爬起来,跪在贤亲王脚下,“王爷不好了,世子他、世子他遇歹人戕害,殁了!”
殁了……
看着贤亲王那僵硬住不可置信的神情,叶姝君只觉身子一软,两眼发黑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该死的原剧情。
她在这个世界活了十六年。
好哇,终于要死了。
“来人!”
贤亲王不挪动分毫,王府的侍卫随着他一声令下包围住徐悲。
跟随徐悲进府的两名随从亦不动声色地把手覆在腰间的佩剑上。
“凌王殿下,吾本无意与你兵戎相见,但此女子乃吾儿新妇,今日断不能离开亲王府!”
先是世子大婚当日不顾及皇室颜面与他人私奔,后有徐悲率军闯府意图掳走新娘,贤亲王已是怒急攻心,此时又闻唯一的儿子死讯,他便再也顾不得其他。
他在皇室宗族中算是不太得宠的那一个,当今皇帝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秦川实的婚事一度成为贤亲王心头的难题,娶家中有在朝为官之人恐遭圣安帝起疑,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后半生能安稳度过,又不被人嚼舌根子,他才为秦川实做主,让其娶了江南首富叶家的女儿。
待日后稳定下来,再叫他们夫妇二人回江南长住,安度余生。
可如今,秦川实死了!
贤亲王为他所做的一切铺垫都成了无用功。
“此女与川实夫妻一体,需得留下,为夫君料理后事。”嘴上这么说,贤亲王的眼眸却异常阴暗。
只等凌王离开,他定要这叶姝君到九泉之下继续侍奉秦川实。
触及贤亲王阴毒的目光,叶姝君别无他想,只能把一切希望放在煞神凌王的身上。
她的手紧紧攥住徐悲的领子,小声道:“凌王殿下,带我出去保我平安,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徐悲低眸瞧了眼那只葱白的小手,口中的话却是对贤亲王说的。
“贤亲王是忘了本王方才所言?”他唇角的弧度似有似无,就连被人包围,也不见他露出分毫畏惧,“本王此行是为抢亲,抢的,自然是这新娘子。”
话落,原本候在府外的众军冲进来,为徐悲开出了一条道。
“你!”贤亲王面色铁青,指着那骏马背上神色漠然,看不出悲喜的男人怒骂。
“徐悲!吾儿已不在人世,你若再一意孤行抢走新妇,就不怕此事传扬出去落人口实?你堂堂凌王,却做出此等小人行径,弃皇室颜面于不顾,他日圣上降罪,你怕是有命出去没命活!必遭世人唾弃!”
马蹄跨出贤亲王府,叶姝君火速装晕,听见徐悲不存一丝温度的话语。
“圣上那边本王自有应对之法,不过,据本王所知,今日世子殿下整日未归,与新娘子一未拜堂,二未成礼,何来夫妻一体之说?”
徐悲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闯进王府,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狂妄至极。
“贤亲王与其担心本王,不如担心担心世子殿下,夜里野兽秃鹰频频出没,若是去晚了,怕再见不到世子殿下一块好肉。”
走出亲王府,叶姝君不由摸了摸自己尚在跳动的心脏,脸上容光焕发。
她没死?
没有走上原剧情的老路?
“太好了!”叶姝君高兴过头,一个转身,扶住了徐悲的双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殿下真是人美心善呀。”
人美……心善?
徐悲扬了扬眉,漆黑的眸子映进了她满面春光的笑颜。
叶姝君才喜悦了不过一秒,脸就被男人的大手捏住,稍稍使些劲就能掐出两个红印子。
“先别急着谢本王。”
徐悲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叶姑娘心悦秦世子一年有余,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怎么变了性,心甘情愿地跟本王出府?不要你那短命的夫君了?”
“殿、殿下有所不知,小女对那秦世子实为崇拜之情!绝无男女之意,是家中长辈会错了意,乱点了鸳鸯谱。”
似是怕他不信,叶姝君杏眸睁的圆,认真地看着他,手也不自主搭上了他握着自己面庞的手。
“小女是极其不愿嫁给秦世子的!”
感受到女孩手心的冰冷,徐悲解下大氅,将人裹在怀中,瞳底那一抹探究被笑痕覆盖。
“哦?不知叶姑娘是崇拜秦世子的不学无术,还是崇拜秦世子的纨绔无能?”
啊这。
叶姝君神色尴尬了一瞬,笑意不减,轻启朱唇,“这都被殿下看出来了,幼时家中管的严,这才被秦世子的风流蒙蔽,但小女已想明白,不崇拜他了。”
不知不觉中,寒风乍起,说话间他们已来到凌王府门前。
看着牌匾上笔锋凌厉,冷峻中透露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题字,叶姝君松了口气。
终于能摆脱了。
“今夜多谢殿下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来日定有厚礼奉上,告辞。”
说罢,叶姝君朝一侧倾身想要下马,岂料一双结实的臂弯将她牢牢锢住,动弹不得。
“殿下?”
“告辞?叶姑娘不妨仔细想想,本王去贤亲王府,是做什么的。”
闻言,叶姝君呆呆地吐出三个字:“抢亲啊……”
话一出,她猛地愣了片刻,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徐悲,显然是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
瞧见他深邃的眸子逐渐浮起寒意,叶姝君突地回神,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殿、殿下说笑吧,小女与殿下素未谋面,何德何能,竟劳殿下屈尊,亲自抢亲?”
叶姝君身子瑟缩,落下几绺发丝散在额前,因凛冽吹打的风致使她双颊泛着粉红,连带眼角都染上胭脂色,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惹人怜爱。
徐悲微微眯起眼,眉目间闪过一刹困惑,很快又转变为失落。
素未谋面?
是了,五年前她双目失明,从头到尾都不曾见过他的容颜,而今认不出他也是情有可原。
徐悲敛眸遮下情绪,为她抚过青丝,露出冻红的耳朵,垂首凑近。
“本王多年前游荡江南一带,有幸见过叶姑娘几面,可谓是一见倾心。”
热息喷洒在叶姝君耳边,低沉沙哑,如恶魔低语,“新娘子,嫁他不成,嫁本王如何?”
……
被徐悲带进凌王府,叶姝君只能祈祷自己的运气能再好一点。
希望徐悲过两日就看腻了自己,放她回家。
凌王说他是去贤亲王府抢亲的,可是他的动机呢?就单纯是因为喜欢她?
叶姝君细细回想了下,她到这里十六年,也没见过徐悲啊,他怎么就喜欢她了?
见色起意?
瑟瑟缩缩地跟在徐悲身后,叶姝君还没来得及打量这座王府,就见那边跑来一名女子。
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鹅黄色的衣裳穿在小姑娘身上衬得她愈发灵动,她小跑过来,发丝间的流苏摇摇曳曳,看见徐悲的时候双眸都亮了亮。
隋连珠在徐悲身前站定,软软道:“徐悲哥哥,你回来啦。”
叶姝君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嘶,这小姑娘……
好像和她脑海里的哪段描写对上了呢?也是主要女配之一吗?
徐悲淡淡应了声,脚步不停。
似乎是嫌叶姝君走的太慢,他伸手拉过她,带着人一同走进院子里。
隋连珠这才将视线转向女生,跟上徐悲的脚步,看见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时猛地顿了下。
“徐悲哥哥,她是谁呀?”
“你嫂子。”
叶姝君:“?”
“那个,其实我不……”她一个不字刚说出口,就被徐悲的一个眼神威慑到立马噤声。
嘤,真可怕。
“嫂、嫂子?”
小姑娘的身姿晃了下,退后一步,面色不比刚才,白了几分。
隋连珠受伤地盯了徐悲好一会儿,见他没有要看自己的意思,咬了咬唇,“原来是这样……我、我先离开了。”
她的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叶姝君隐约看见了她眼眶中的泪水,挑了挑眉。
这小屁孩的年纪也学会暗恋了?
踏进屋子里,叶姝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凌王带着她,孤男寡女,进了一间屋子?
不等她说话,身前的男人转身,关了房门便欺身上前将她抵在门和他之间。
“殿、殿下,您这是?”
徐悲两指捏着她的下颚,好笑道:“本王不是说了么,抢亲。”
“今夜扰乱了叶姑娘的洞房花烛夜,本王心中有愧,应当弥补叶姑娘才是啊……”
耳畔被男人温热的气息裹住,不可遏制的红透。
叶姝君一惊,抵着他的胸膛欲将人推开,“殿下,小女今日虽与世子大婚,但实在非我所愿啊!”
言下之意,这洞房花烛夜她自然也是不想要的,所以大可不必这么弥补她啊。
手头的触感还挺好,叶姝君悄摸捏了捏。
我天,这就是男人的胸肌吗。
是她那细狗前男友没有的。
一下没控制住手,叶姝君僵硬住。
身前的人不知何时沉默,虚虚挂在她身上。
“殿下?”
“方才那是本王表妹,隋连珠,母亲一族尽数死于蛮疆,只有隋连珠一人活命,多年前她尚在襁褓,穆管家瞧着可怜,便将她带回了王府。”
凌王徐悲的双亲都为护大殷百姓而死,更甚者便是他母亲一族,除一幼女外,隋家上下无人生还,此乃世人皆知的事情了。
叶姝君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刚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就听外面传来下属的声音。
“殿下,公公还在堂前侯着,在催了。”
徐悲应了声,离开前对叶姝君道:“叶姑娘且安心在凌王府住着,本王忙完这几日便来寻你,穆管家会派人来照料叶姑娘。”
安心在这住着?照料她?
叶姝君只听出了他要把她囚禁在凌王府,并且还要派人来监视自己。
在屋内看了一圈,叶姝君坐在软软的床榻上。
按照原剧情,今日就是本书的第一章,而叶姝君也会在今夜被贤亲王强硬的手段给弄死。
可是徐悲的出现却误打误撞化解了她的死亡结局。
不知道后面的剧情会不会因为她没死而出现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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