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云轻略显朦胧的眼睛，纪云玥嘴角抽了抽，“那倒是不用了……”

云轻被拒绝也不感遗憾，待滴滴师傅将车开至面前，她先一步坐进去，放松地靠着。

这一趟下来，纪云玥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只是小黑不再是那个没用的小黑，云轻在她的眼中也更加神秘。

“以前的小黑还能和人共享画面。”云轻忽然说起从前的事，“可惜我受伤之后能力也弱了很多。”

今天果果的事还有很多没告诉纪云玥的，比如那老丈在妻子怀二胎期间通过黑心医生得知，怀的是个男孩，便觉得果果没没了用处。比如果果下葬当天，老妇就开始梦见果果指着丈夫说，爸爸是坏人妈妈快跑，可她却自欺欺人不愿相信，依旧留在丈夫身边，把自己生生憋成了这副模样。

云轻不再想这些，转而问纪云玥，“你猜我上一世最好的战友是谁？”

纪云玥极力忽略司机后视镜里的视线，举起手机示意她打字。

可云轻早就不是会顾及别人视线的人了。云轻轻笑一声，看着她尴尬又好奇的样子，“是苍语。”

“苍语？！”纪云玥震惊。

随后低头飞快打字道：

苍语也有那种能力？

云轻摇头：“她跟我不一样，她会……”云轻用食指点了点纪云玥的左胸口，口齿清晰。

“读心术。”

“读心术？！”纪云玥更震惊了，搁这儿写小说呢？

司机师傅看两人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吐槽的话在嘴边翻滚，最后还是碍于情面。

“嗯，”云轻淡淡道，“那时候只要我们俩出面，没有能说谎的生物。”

云轻有些怀念那时的日子，“不过现在，她平平安安的更好。”

纪云玥自认察言观色能力一绝，怎会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想了想道：“我们要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吧？”

“还是算了，”云轻说，“别把她给吓着。”

纪云玥仔细看看，确认她不是嘴硬而是真心，“……好吧。”

想必她在另一个时空的生活并不算差，至少有好友和家人陪伴在身边。不像这个时空，明明有熟识的人却不能相谈。

尽管纪云玥自己对她来自“平行时空”的话表示存疑，但从云轻的角度上来说，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她。

云轻沉默着，像立于海中的孤岛，在这充满潮声的环境里，安静得像个局外人。

纪云玥看着心疼，拍拍她的小臂，用肢体语言将她身上弥漫开的孤独感减少一些。

云轻偏头看她，“我原本还想给你看看幻存种体内的核心，但……”

她没有将果果消灭，自然不会有核心暴露出来。

纪云玥一点都不在意，“没事，下次再看。”

云轻看着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看到果果的？”

结合上次她和苍语出去玩那天看到的血脑袋，纪云玥身上似乎发生了她意料不到的变化。

纪云玥诚实摇头：“我也不知道……”

“小昭有危险！”

阔别许久的1922突然在两人脑中出现，声线因紧张而绷紧。

两人当即对视一眼，确认对方都听到了1922的话。

云轻反应很快，和前排司机商量着临时改地址。而纪云玥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实则是询问情况。两人无需言语便默契分工。

“怎么回事？”

1922能在纪云玥脑中说话，纪云玥却无法在脑中主动和她对话。她只能通过云轻的耳朵来传递声音给1922，很不方便。1922前段时间的闭关升级也是为了能解决此事。

“你们想好借口去家里找她，我想，她会和你们说的。”

纪云玥：“……都什么时候了还吊人胃口。”

不过纪云玥想，刘昭沓所遭遇的应该是一些旁人难以启齿的事情。纪云玥想到什么，猛然攥起拳头，脸色煞白，该不会是……

她趴到司机师傅身侧，催促道：“姐姐，麻烦快一点！”

云轻明白她此刻担忧的心情，轻抚肩膀想让她冷静下来。

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催到二十五分钟，终于轮到司机催促这两位怪人下车。

纪云玥和云轻着急往刘昭沓家赶去，快到家门口才想起云轻这个特殊情况。虽然云轻戴着口罩，但熟悉她的人光看眼睛就能辨认出来。

“我……我就不去了。”云轻停下，告诉她，“你和我全程通电话，只要我能听见，1922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轻，你可以去的。”1922再次突然开口，但因已经靠近刘昭沓家，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云轻身体一僵，问1922，“你就不怕出问题？”

纪云玥本因她无法同去而沮丧，但既然被系统允许过去，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纪云玥一把拉着云轻狂奔，“诶呀反正你戴着口罩，先过去再说吧！”

1922看着两人着急奔跑的身形，叹了口气。

“……你们别忘了，我曾经寄宿在她体内。”

-

云轻戴着口罩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忐忑。

纪云玥深吸一口气，弯起指节敲了敲门。

大约锲而不舍地敲了两分钟，屋内才响起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打开房门，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他穿着深色正装，与脚上的居家拖鞋很不相配，想必是刚工作完回家。

“你们找谁？”男人低沉的声音引起胸腔共鸣。他的目光像还未出鞘的刀，光是扫过来便使纪云玥脊背发凉。

“我、我们找刘昭沓，”纪云玥不免磕巴，末了还乖巧补上一句，“……叔叔。”

男人面色如常，但眼神却在云轻的口罩上停留片刻，冷冷开口，“刘昭沓现在不在家。”

“啊？”纪云玥下意识质疑，“怎么可能不在家？”

一旁的云轻忽然偏头捂住耳朵，有些不适地皱眉——1922此时正在她脑子里愤怒吼叫：“他撒谎！他在撒谎！”

纪云玥不知情，对男人笑得可爱，“叔叔，我们说好了今天一起玩的，她怎么会不在家呢？”

男人沉吟片刻，盯着她，“你们是谁？”

刘昭沓和纪云玥她们一起玩的时候，从没提起过她的家人，纪云玥也从来没见过她的家人。想必她也不会主动与家人提起自己。

纪云玥从未遇见压迫感如此强的长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点想自己的爸爸了。

“叔叔，我们是她的同学，早就说好了的。”纪云玥很少说谎，此时很心虚但不能表现出来。

男人皱眉强调，明显是已经不耐，即将关门，“我说了，她确实不在家。”

纪云玥敢怒不敢言：“……”

她还要说什么，被云轻拉住，“叔叔抱歉，打扰了。”她扯了扯纪云玥的胳膊，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既然她不在家，我们就先走了。”

“嘭”的一声。

纪云玥头顶“人见人爱的小天使”这个称号多年，头一回在长辈面前吃瘪。

委屈在心里憋着，被云轻沉默地拉走。

“那我们还怎么找……啊？”

云轻嘴上说着离开，实际上转头就把纪云玥拉到刘昭沓家的房后。

纪云玥一脸莫名其妙，“你难不成还想翻窗？”

云轻一脸正经地：“嗯。”

纪云玥立刻就要睁大眼睛怒斥她荒谬，被云轻一根手指堵住嘴巴。

“这是1922告诉我的方法。”她小声道。

刘昭沓的家位于全市最繁华的地段，高档小区挤成一团，却还能空出位置搞商业街。

哪怕是在小区内，此时的人流量也不少。

“1922该去升级一下脑子了。”纪云玥真诚地说。

1922：“……”

她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导致再度被限制，只能眼睁睁看着纪云玥可恨的表情，在云轻一个人的脑内无力地嚷嚷。

云轻被她的话逗笑，不再多说，而是通过行为告诉她。

她抬手，对着近在咫尺的窗户敲了三下，同时小声靠近窗户道：“小昭，是我。”

纪云玥一旁围观，心想，幸好刘昭沓家是个独栋别墅，幸好她家一楼没有装防盗窗。

这莫名其妙的敲窗户和语焉不详的呼唤，竟真的让房内有了些动静。

云轻做出那些动作的两秒后，屋内窗帘被猛地拉开！

刘昭沓面色苍白，却携带希冀地看向窗外。

“……”

发现窗外不是所想的那个人后，她明显怔了怔，这才注意到纪云玥……以及她旁边戴着口罩的女子。

“……云玥？”刘昭沓连忙推开窗户，探出身子，“你怎么会……？”

纪云玥看清她此时的样子，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此时穿着白色素内衬，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眼睛布满红血丝，嘴唇苍白。

活像个电视剧里的囚犯。

“我……”刘昭沓抿了抿唇。她平时最爱打扮自己，最注重身体健康。从未在人前显露过这副样子。

云轻忽然抬手摸了摸纪云玥的脑袋，待她将视线疑惑挪过来时——

她抬手，将口罩摘下。

纪云玥顿时惊慌失措地想要遮住云轻的脸：“……你？！”

云轻笑了笑，握住她四处挥舞的手，对没反应过来的刘昭沓说：“我是……另一时空的纪云玥。”

“是1922让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