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桶金

明意在助理催促下,边回头边往爷爷的宴会位置走。

张宴池脸色不好,动作也有点迟缓,甚至没有余力发现明意的存在。

但他还是保持着基本礼貌,与周围人交谈互动。

张家在新能源汽车领域,成绩傲人已跻身前列。

张宴池掌管其中一条年轻品牌线,近几年发力欧洲市场,成绩斐然。

这样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无异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自他现身,就被围追堵截,来往交谈的人络绎不绝。

张宴池有点心不在焉,很快在角落坐下,并没有和最前桌的张都、桑典会和。

明意诧异,张都身边不带亲儿子,居然带着小舅子?这是什么狗屎玩法?

那个叫桑典的人,刚刚过来见明享,打扮的油头粉面,马屁拍得震天响。

明享本想给张都点面子,就问了些简单业务问题。

哪知桑典肚子里没丁点实货,吭哧半天答非所问,最后是张都解围,才蒙混过关。

明享一头雾水,也忍不住八卦起来,“啧……张都对老婆挺好啊,这种小舅子都能带出来。”

“鬼知道怎么回事。”明意的不爽活生生挂在脸上,“张宴池甩他八十条街。”

明享咂摸出点异样的味道,“你认识张宴池啊?”

“谁没听说过。”明意撇开脸掩饰,“他家出口欧洲的新能源汽车数量翻了四倍,都靠张宴池。”

明享点头,“嗯,是有这么个事儿,这孩子争气。”

“争气未必招人喜欢。”明意看张都带着桑典,游走完一圈,落座前排。

他们那桌空着的位置,还写着张宴池的名字。

宴会正式开始,明意趁灯光暗下来,再次回首,最后一排的加桌上没有了张宴池的身影。

大屏幕播放着宣传片,耳边是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

周围人全神贯注,只有明意不合时宜,拧着身子,到处寻找那个身影……

酒店洗手间内,张宴池已经洗了十分钟手,一遍又一遍停不下来。

昨天离开别墅,他派人把妈妈的画从修复处取了回来。

画被包裹的很严实,他一层一层拨开,又产生了残忍的幻觉。

那幅画好似被饲养的狐狸、水獭,活生生地在他手里,被剥下皮毛。

他看见一副画,有骨有肉,在眼前扭曲、尖叫,鲜血淋淋。

这种经历曾经反复折磨张宴池,他有经验对付一切,暗示自己不过是病态的幻觉。

直到最后,他看见妈妈的脸,又熟悉又模糊不清,被镶嵌在画框里,就那么安静地注视着他。

终于在这一刻,张宴池彻底破防了。

他败给了再也回不去的幻觉,每一寸纹身线条疼痛齐发。

他不得不再次依赖药物,摆脱荒诞离奇的幻象,不敢闭眼直到天亮。

当太阳升起,幻觉并未完全退去。

张宴池能看到手上剥皮残留的血迹,鼻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但理智还是缓缓回流到身体中,他用超乎寻常的毅力控制着身体,不能被击败。

这次宴会到场皆是政商两届重量级人物,作为新兴品牌,寻求突破不敢有丝毫怠慢。

还有、还有……他在邀请名单上看见了明意。

想到明意的那一刻,张宴池紧绷的神经,仿佛在一秒间被抚平。

想要见到他,想看他笑,想念他狡猾的样子,聪明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可爱。

怀着不甘、渴望,忍着铺天盖地的不适,和见到张都、桑典的狂躁,张宴池还是如约来到宴会。

但他也太过高估自己,进入会场,灯光、人声往来嘈杂,无意间的肢体碰触,带来的负面感觉,如悬崖累木,层层叠加,摇摇欲坠。

就在宴会刚开始,张宴池再也忍受不住,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手。

这种刻板行为,在他十几岁时候就有了,仿佛只有清澈流水,才能带走他手上的血迹,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池总……”助理在门外焦急唤了一声。

张宴池眼神一动不动,只盯着流水,过了许久关了好几次才彻底关掉水。

他再次回到宴会厅,再细小的动静还是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他们投来目光,友好谄媚里带着好奇的窥探。

让张宴池好容易压制住的烦躁,渔夫释放出瓶中恶魔,黑烟一般升腾而来。

宴会前的致辞环节即将结束,明意全程心不在焉,再次回头寻找张宴池。

这次他在昏暗里,成功捕获到那抹身影。

他独自坐在那里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边饮用水几乎被喝完,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焦躁。

“张宴池……你今天怎么了?”明意咬下嘴唇。

灯光大亮,宴会正式开始。

高道与明意窃语两声,立刻装作不相识,如一尾鱼跳入池水中,与达官显贵打成一片。

明意觉得自己真是慧眼识珠,高道就不是创业的料,他就是个当媒婆的高手,越是有钱的人,越爱听他瞎忽悠。

不知道今天离场,他能为“鹿特金融”拉到多少资金。

明意的眼神又不自觉跟着张宴池走,心里面在想:他为什么不来招惹自己了呢?

方坤大厦竞标,他掐了张宴池的连线,这家伙跟狼似的,能咽下这口气?

可是,看今天这样子,对方真的是毫不在意呢。

明意心中有种不上不下的怨气,又怕他来找茬,又怕他不来。

“明意,去会会霍老头。”明享催促的声音响起。

明意赶紧跟着轮椅,往贵宾室走去。

一路上明享的得意劲儿,呼之欲出,脸上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连路过打招呼的人,都难得收到回应。

“爷爷,你悠着点,没准一会我还得挨骂呢。”明意可不想这么快就见到霍震鳞。

明享很了解死对头,“你放心,他这个人主打一个不是人,没本事的才会挨骂,有本事他稀罕着呢。”

“……”明意无言以对。

这会大部分人都在宴会厅,贵宾室多半都是大人物。

霍震鳞陷在沙发里,举着犀角烟斗,翘着腿,扬起下巴听人说话,衣服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看见明享进来,抽了抽鼻子,纹丝不动,再一眨眼看见了明意!

老头儿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一巴掌拍在红木扶手上,跳得比海鲜还生猛,“好小子!你还敢来!”

周围人一看,好家伙冤家路窄,赶紧跑路,跑慢了怕是得溅一脸血。

等明意反应过来,室内跑了个精光,只剩俩血条爆表的老头,和他这个倒霉王八。

“我孙子有什么不敢来的?”明享也掏出烟,没点就夹在手里,“你还能吃人啊?”

明意恭恭敬敬鞠躬,“霍爷爷好。”

“好什么好!我不好!看见你俩就不好!”霍震鳞也拿出幼儿园大班的气势。

明意只能傻笑,没招了,这俩老头儿绝了!

霍震鳞“哼”一声,撑撑膀子坐回去,小眼睛骨碌转一圈,瞬间换了话题,“你孙子倒是比你那几个儿子强,敢单独找我做生意。哎呀,我看要不了几年你家的破规矩就要见鬼咯。”

“呵呵,没关系。”明享点烟,舒适地长吸一口,吞吐烟雾,“你喜欢跟明意做生意,以后就多做,嘿嘿嘿。”

霍震鳞叼着烟斗也不恼怒,突然语出惊人,“你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那不如让我们高领也加入你们的金矿项目。”

说罢他贼兮兮地看一眼明意,“你说是吧明意。”

明意主导的金矿扩股项目,已经正式启动,总投资金额六十亿,目前正在接触国有矿业。

这消息都还没走出老宅,霍震鳞从哪里知道的?

“爷爷,这、这回真不是我。”明意连忙摆手。

明享脸色明显垮下来,“姓霍的,你也配惦记我家金矿?你就只能,啊,帮我孙子抬轿子!”

霍震鳞瞬间就被骂破防了,“瞅你生的那几个,歪瓜裂枣的三八漏勺嘴,狗肚子里憋不住二两屁。你活该!”

“霍爷爷、爷爷,你们……”明意哪里见过这场面,俩老头加起来一百六十岁,张嘴就开骂。

霍震鳞:“这没你说话的份!”

明享:“你闭嘴!”

明意:好好好,行行行,你们骂吧,骂吧!

霍震鳞:“你这把年纪,智商是没多少了,就剩痔疮了!”

明享:“好歹我还有过,你是智商长脐带上,当初都一起剪了!”

不知何时,幽灵一样的霍映淮,神不知鬼不觉飘过来。

他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塞进明意手心里,“吃。”

“谢谢啊。”明意觉得老霍家基因突变得也挺神奇。

明意和霍映淮西装革履站在一块,乍一看青年才俊,上层精英。

凑近一看,就一对儿村头聊八卦的无业游民,俩人近距离围观上千亿的对喷现场,吧嗒吧嗒嗑着瓜子。

“有零花钱可以看看。”明意递给他高道的名片。

霍映淮接过来,二话没说,“两个亿够吗?”

“行啊,保准你不亏。”明意吐掉瓜子皮,像推销保险的。

此时,俩老头儿已吵至尾声,谁都没沾到便宜,各自喝水润喉。

明意、霍映淮赶紧狗腿地跑过去,被各自的爷爷白一眼。

霍震鳞瞧着明意,“老家伙,没一个儿子像你,倒是生了个好孙子,命不孬嘛。霍映淮!”

“爷爷。”霍映淮被点名,有点慌。

霍震鳞嘱咐道:“以后多跟你明意弟弟来往。”

“呵呵呵,你这是转性子了?”明享笑话他。

霍震鳞嘬两口烟,认真道:“这帮小孩里,除了张都家的张宴池,你们家明意是第二个有资格跟我家霍映淮玩的。”

“谁稀罕跟你家的玩。哼。”明享嘴上不愿意,却从未阻止明意跟霍映淮来往。

话说到这里,也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霍震鳞也八卦起来,转头问霍映淮,“张都今天带了个什么玩意儿?”

“桑典。”霍映淮话跟金豆似的,一个一个往外蹦,“小舅子。”

霍震鳞脸上有一丝不解,“他有病吧?”

“我看也是。”明享随了一句。

霍震鳞接着问,“张都跟他儿关系不好?”

霍映淮手里捏着瓜子,表情寡淡,“还行,情同父子吧。”

一句话把俩老头儿干懵了,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桑典是张宴池后妈的弟弟?”明意显然了解不多。

霍映淮摇头,“是张宴池他哥。”

明意:“……”

“爷爷、霍爷爷,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明意脑内飞速回忆刚刚的画面,很快离开贵宾室。

宴会大厅里,此时已是交际的海洋,原本三六九等的座位,顷刻间散了黄,人们像撒掉的沙子,混淆在一起。

明意看见高道,混迹其中,如鱼得水,手里的酒杯就没放下过,名片是发了一圈又一圈。真牛逼!

可是他找了两圈,都没发现张宴池的身影。难道走了?

明意叫来侍者,塞了张百元大钞,让他帮忙出去看QX80还在不在。

没等侍者返回,他突然扫到张宴池的身影。

他从隐蔽的洗手间通道出来,整理衬衣领口,又摸了摸西装边缝,最后神经质地来回动袖口。

明意虽与他相处不多,但近距离观察过他。

张宴池看似粗枝大叶,洒脱随意,其实矜贵又细致,进退有度,礼貌仪态优秀,基本没有这种焦躁不安的表现。

明意抓住空隙,穿过搭讪的人群,径直朝他走去。

张宴池站在休息室与楼梯间之间,像上岸后脱水的鱼,没有一点返回宴会的兴致,严重点说,他眼中透着浓浓的抗拒。

就在此时,霍震鳞走出来,张都领着桑典快步走过去。

这一切都落在张宴池眼中,他眨了眨眼,肩膀瞬间塌掉,一种难以抗拒的疲劳,带着生理性恶心,涌上心头。

“Joy。”明意突然出现。

张宴池毫无准备,突如其来地睁大眼,居然没发出声音。

“今天是哪位金主带你来的?”明意继续这游戏,“他好像对你不好呢?”

张宴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一片嘈杂中长久地看着他。

心中焦躁,被忽视、被伤害的痛苦,还有张牙舞爪的幻觉,好似被一阵清风吹跑了。

“你、你看我干嘛?”明意被他盯得抓了抓脸。

张宴池垂下手,那些不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能遇见你真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好像是现在,又好像是不久前的初遇。

明意也被说愣住,回想起“穿越者”梦境里的那场大雨,他仿佛也听到过这句话。

二人眼神在空气里一触即离,相互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灯光太亮了,亮得人无法藏起细微表情,就这么袒露出慌张、不安。

“Joy……”明意心软嘴硬。

“我叫张宴池。”张宴池直接摊牌。

他觉得自己幼稚极了,无论对方因为什么目的接近,那都是求之不得的幸运,又何必执着于谁先坦白。

太过突然,明意被炸懵了,“我我、我、你,不是,就那个……”

“是我先撒谎的。”张宴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要是锅都往自己头上揽。

明意觉得自己要被看熟了,十分怀疑对方是换战术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个误会。”

张宴池觉得这阵子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注意力也集中起来,“解气了吗?没解气我们可以再去一次。”

“好了,可以了,求你别说了。”明意自认脸皮不薄,但被人追着示好,好似被八只猫咪蹭腿,说不上来是哪里舒服。

张宴池终于收了神通,二人并肩站着,再无话语,左边是门,右边也是门,好似逃课被罚站的难兄难弟。

两人直视前方,正好看见张都将桑典让到身前。

霍震鳞玩着烟斗,掀起层叠眼皮,似笑非笑地敷衍着。

“霍老,这是我妻弟桑典。”张都笑着介绍。

霍震鳞是场面人,也与张都有合作,便敷衍两句,“年轻啊。”

“霍老您好,早闻大名,今天能见到您倍感荣幸。”桑典平日人模狗样的,在大场面里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霍震鳞含笑不语,转而问张都:“你儿子呢?”

只见张都与桑典的脸色同时垮下来,互相看一眼斟酌用词。

“哦,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晚点来。”张都说得模能两可。

昨天不欢而散,他再也没联系张都,连助理都不容许过问,自然不清楚张宴池到底来不来。

以他对儿子片面的了解,张宴池有病,偏执得病态,一旦触及他的敏感点,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都不会和他出现在同一场合。

“霍爷爷。”明意的声音闯进来。

认真说起来,这很不礼貌,直接插入别人的交际场合。

但是明意拉着的人,正式张宴池,这事突然有意思起来。

“哦,不找我家霍映淮玩了,改找张家小子了?”霍震鳞也是个瞧热闹不嫌事大的。

张都诧异,不知道儿子啥时候跟明家搞上关系了,愣住没说话。

桑典虚伪地笑着,“小池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早就来了,你眼神不太好呢。”明意在家众星捧月,说话从不绕圈子。

桑典那张破嘴,终于牢牢闭上了。

“霍爷爷好。”张宴池不卑不亢。

他外形条件实在太过优越,肩宽背直,身高腿长,头发梳上去,西装一丝不苟,眉目俊美,任谁都移不开眼睛。

如果硬要挑缺点,那就是脸色不太好,带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明意敏感,很容易察觉到他身体不适。

拉住他手时,对方竭尽全力,从手掌到手指都是僵硬的,即便如此,指尖也在不自觉轻颤。

更别说冰冷湿冷的掌心,长久冷水冲刷粗糙的皮肤。

明意没说什么,只是执意拉着手,他温暖的像一团火。

霍震鳞瞧着二人,突生感叹:霍映淮那小子是个棒槌,没福气啊!

但他不介意让明意小小开心一下,毕竟在小崽子身上,他看见了年轻的明享,时光凝结出回忆的光。

“张家小子,去年业绩不错啊,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听说了。单一品牌出口量翻了四倍,再这么下去,你爸要给你打工咯。”霍震鳞夸张地笑着。

他是个吝啬鬼,别说夸人了,说句好话都难。

这种场合下如此捧一个晚辈,是绝无仅有的。

身边商界精英们纷纷附和,有夸张都教子有方的,有夸张宴池年轻有为的,还有不长眼的,叫桑典努把力,以后多帮衬大外甥。

现场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唯有张都和桑典心里苦啊,脸上还得笑嘻嘻。

张宴池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人多声杂,疲于应对,让他不由自主攥紧明意的手。

明意安慰似的,另一只手伸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背,那股不安的力量终于慢慢消散下去。

张都这时才反应过来,儿子与明意两只手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这是怎么个事儿呢?

要是能与明家联姻,倒也不失是件美事。

“明意和宴池认识多久了?”张都笑着问。

明意刚想回答,张宴池突然撤开手,冷若冰霜地回复父亲道:“只是朋友,没认识多久。”

“张宴池!”张都不悦。

张宴池毫不避讳与他不和,向霍震鳞和明意告辞后,理都没理涨都、桑典,转身离去。

张都脸色铁青,好像被原地抽了几个嘴巴子。

桑典跟桑景一个路数,装得跟只纯良鹌鹑似的,低声安慰为张宴池开脱。

听在张都耳朵里,每一句都仿佛是张宴池对他的指责,指责他不配为人父!

张宴池短时间多次服用镇静类药物,幻觉、幻听好转,但注意力、表达能力,包括对躯体的控制力不从心,血压下降厉害,心动过速,已经很难支撑正常社交。

他几乎是在逃跑,特别是在明意面前,用尽力气藏匿丑态,快步走向休息室。

也许是思维已很难集中,也许是视觉分辨有误,他直接走进无人的楼梯间。

他身高腿长,明意在他面前像颗小豆芽,快步走起来很难追。

“张宴池!这里是楼梯间,你要去哪里?”明意终于追上去,一把揪住人。

张宴池冷汗淋漓,被他拽得一个踉跄。

“你怎么了?”明意早就注意到他不对劲。

张宴池合上双眼,尽量维持脑子的运转,“没事。”

明意是个特别果断的人,伸手到他颈侧一量,因为肌肉紧绷而突出的血管,失速得乱跳。

“张宴池,你要去看医生,现在、马上。”

张宴池就着他拉拽的力道,反身很有技巧地将他困在墙上。

他像一朵汲满雨水,疲惫又伤心的乌云,高高地笼罩下来,“我不会有事的。”

明意聪明过人,察觉到他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你吃了什么药?”

“没有乱吃,医生开的。”张宴池没有隐瞒。

他想让明意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偏执得病态,翻过不可饶恕的错,很长一段时间只能靠药物维持人形。

任何人,靠近他都不会有好结果。

他更希望就这样看着明意,远远的,看他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永远不要沾染上,他这种厄运。

明意手快,直接从他兜里掏出个小药瓶。

那是一瓶新药,还没来及撕掉标签。

“张宴池,你是吃了这玩意,然后开车来的?”明意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他又想起“穿越者”梦境里的那场车祸,新能源赛车燃起熊熊大火,黑烟滚滚,就那么安静地烧着。

明意心中有个声音,叫喊着:我想让他活着。

张宴池没有太大反应,“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明意提高声量,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来回撞击。

张宴池哑然,明意的愤怒让他不知所措,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在麻木的神经末梢上,微微跳动。

“你……你别生气。”

明意长呼一口气,“你一直就这样忍着吗?”

不得不说张宴池的自制力是超穷的,这种情况还能参加宴会,还能谈笑风生?分不清是傻逼还是超人。

“明意,我是个疯子。”原本手掌撑抢,变成手臂,张宴池脱力地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说出最难以启齿的答案。

明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冰凉的,“我能治,我专治疯病。”

“你会后悔的。”张宴池摇头。

明意张开双臂,笑着邀请,“抱一下试试,你不想吗?”

楼梯间的灯很亮,亮得惨白。

张宴池鲜明光泽的瞳孔,像要吞噬般得望着他。

下一秒,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落下来,轻得好似露水沾湿花朵,慎重得好像小心翼翼藏匿春色。

张宴池对明意的所有记忆,在这一刻都鲜活得仿佛熟坠的果实,是再也回不去的欲壑难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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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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