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拾贰

本以为曹诗一事已是完美的处理方法,可不想过了几日柳夕宁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这些言语无不昭示着此时柳府的状态。

看似风平浪静的宅子,看似繁忙连贯的生意,实则暗里风雨涌动,互相较劲。

自从处理了曹诗,柳记布庄的部分生意人多次暗指柳夕宁卸磨杀驴,为富不仁,甚至有个买卖人提出了若是不给曹诗个交代,自己就辞职不干,柳夕宁嘴角一抽,生平最恨他人要挟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就准了那人辞职,谁知那买卖人常年打拼,早已积攒下不少忠实商铺,他这一走,带给柳记布庄不少损失。

一时布庄上下气氛都有些异常,柳夕宁明显感觉到一些掌柜的对自己的疏离。

这令他好生纳闷,一人坐在亭子里喝茶浇愁,老太太房里的玉春来请。

"你打算还要关曹诗多久?"老太太话里语焉不详,放在膝上的手不停摩挲。

柳夕宁歪头瞟了一眼曹婆子,见那婆子嘴角绷的紧紧的,手里的汗巾子不停地揉捏,这府里的下人多半都是曹婆子的人,这些天不经意听来的传言,想必是这婆子唆使的,她在给自己施加压力,忖度到此,柳夕宁淡淡道:"这是官府的事情,奶奶,你怎来问我"。

"你这孩子!都道家丑不可外扬,咱自家打了一顿也罢,你这又送了官,他是个细皮嫩肉的,怎吃的了牢狱的苦,你想个办法,把他快弄出来"。老太太十分焦急的说道。这些天她从大管事和曹婆子口中得知柳记布庄的老顾客都退掉了好多单子,虽然她觉得崔温苹受了屈辱,那曹诗也活该受罚,但若是影响了布庄的基业和买卖,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因这事,老太太好几天茶饭不思,夜无眠意。

柳夕宁闻言,眉头一皱,深感自己举步维艰,虽然明面上是整个柳家的掌权人,但实际上,总受桎梏,好似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在老太太这里,比起柳家的尊严,甚至是柳家血脉,好像都比不上柳府的基业。老太太迷信,柳家是几代经商之家,若是在她有生之年,看到柳家生意惨淡,那她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思忖及此,柳夕宁按了按紧皱的眉头,良久才道:"奶奶莫要为此焦急,孙儿去找知府大人说明情况。"

话一落地,老太太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是心疼曹诗,而是借曹诗这枚棋子,向商户和下属表明柳家并非凉薄之人。

曹婆子嘴角浮着一抹坏笑和得逞的愉悦。

柳夕宁嘱咐了一下老太太多加宽心,保重身体之后,就作揖辞去了。

那曹婆子一边为老太太捶着肩头,一边道:"老夫人,少夫人还没个消息吗?这都嫁来快一年半了吧?老身认识个神医,不妨让他为少夫人诊治诊治,若是什么顽疾,早些发现也是好的。"这婆子心想自家侄女小桃红和柳飞逸走商,也快些回来了,况且那小桃红肚子都七八个月了,也曾被柳夕宁收过房,这崔温苹这么久都不孕,出钱让神医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崔温苹一生都难孕,哼,这下那崔温苹就犯了七出之罪,想着老太太定会逼她离开柳府,到时候小桃红大着肚子出现,老太太一定会让小桃红做孙媳妇。

想到这,曹婆子的嘴角都笑歪了,只是下一刻,老太太的一番话令她如头顶浇了一盆凉水。

老太太很信任曹婆子,听到她认识神医,索性也没避讳,说出了孙子的隐疾:"你让那神医也给宁儿诊一下,最好让他开个方子,我这不成器的孙子,唉,他的身子都掏空了!"

"啊!"曹婆子显然吓得不轻,忙拍胸脯,还好还好,小桃红的事没说,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赶紧宽慰老太太。

柳夕宁去拜访崔笺,希望崔笺赶紧把曹诗放了,正走到大门口,却见崔温苹款步走出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穿着干利,面上浮着温柔的笑,与崔温苹说话。

不知为何,柳夕宁突然觉得酸酸的,酸怅!

"娘子"柳夕宁忍住心中的酸意,走上去叫道。

崔温苹闻声转头,眉眼间全是喜意,也不顾这男子了,直接提裙走向柳夕宁。

"相公,这是章瑞章大哥"崔温苹笑着介绍道。

柳夕宁官方的一揖,这章瑞略带打量的瞧着柳夕宁,眼中有着晦暗不明的怒气。

这便是那打狗斗鸡,不闻家事的柳夕宁吗!可为何大姑娘见了他,如此亲密。这章瑞心中也是疑惑的紧。

正兀自疑惑着,崔温苹就朝他盈盈一拜,说要告辞回府了。

看着柳夕宁与崔温苹并肩而行,上了马车,章瑞呆呆的立在门口,显然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因为他看到了崔温苹一接近柳夕宁,眸中就流露出一种温柔。

那种温柔的眼神,从来没见崔温苹给谁过。

马车上

在柳夕宁的询问下,崔温苹才道出自己是为曹诗而来,崔温苹知道府中的利害关系,为了大局着想,她不能意气用事。尽管曹诗的行为令她颜面扫地,但小忍则乱大谋,要想重新洗牌柳府,须徐徐图之。

柳夕宁听了,就觉得自己好没用,觉得非但没帮到崔温苹,反而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崔温苹笑着握住他的手,柳夕宁为她出头,为她失去理智,说明在他心中,自己是有一席之地的,想到此,满眼都是温柔。

"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主人啊!这不觉得有些颠倒吗!"柳夕宁闷闷的道。

崔温苹轻怔,他这丈夫还是涉世未深啊,轻轻的开口:"相公,你是年轻人,那曹诗一家拼搏多年,又是柳府的功臣,很多商户下人都是他的亲戚,纵然你是对的,但人言可畏,旁人并不认得你,不晓得你的人品,可那曹诗一家随口说些什么,旁人自是相信他们,不信你,在他们眼中,你是坐享其成的一方。"

柳夕宁听了,茅塞顿开:"哦,所以你才这么支持我另立新铺,创建自己的势力。"

崔温苹点头,道:"不要急于求成,凡事慢来,谋定而后动,最后真正的将柳府拿到自己手中。"

其实崔温苹早在看清曹氏一家的嘴脸时,就想私下另立门户,可老太太因她是外姓,在财政上看得很紧,她也恐败露,被有心人传到老夫人那里就无法说清了,而柳夕宁开小铺,会避免些是非,纵使有天柳府掌控不住,也不会因无外援而手忙脚乱了。

柳夕宁垂眸,若有所思。

曹婆子坐在房间里,写了一纸笺,拴在信鸽腿上,劝小桃红先别来,毕竟那柳夕宁是个不育的,大着肚子来岂不是自打耳光。

大管事的坐在凳子上,听说柳夕宁有隐疾,心情不觉大好,不由得笑出了声。

"爹,那柳夕宁和个太监有什么区别!只是可惜了那个美娇妇"曹诗趴在床上,屁股上擦的药蛰的他龇牙咧嘴,一听说柳夕宁不育,高兴的连捶枕头,想起崔温苹的美貌,不觉吞咽了下口水。

"哼!你真是个愚蠢的东西,现在是你猖狂的时候吗!等老太太和其他掌柜逐渐看清这柳夕宁只是个绣花枕头,毫无用处,咱们再联立商户逼宫,要他退位让贤,到那时,整个柳府还都不是我们的吗!"大管事冷冷瞥了一眼曹诗。

"到那时,我要那个崔温苹给我当妾,哼,嫁了死鬼一样的丈夫,怕是连做女人的**事都没尝过吧"曹诗眼露凶光,满嘴涎水。

大管事的见曹诗这副德行,不觉胸火直烧,迷恋女人的裙下之臣,注定也干不了大事,他等了那么多年,他期盼了那么多年,隐忍多年,为的不就是成为布庄的皇帝么!说起来,之前他暗中捣鼓让一些公子哥骗柳夕宁赌博,拿货抵债,何以在一次酒醒后,完全变了个人!

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草包对于经商,连他老婆都不如,想来更不如自己了!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足为惧,想到此,大管事的仿佛看到布庄主人的宝椅向自己飞来了。

而这次柳府失了生意,也是他背后使坏,他必须要向柳夕宁昭示,柳记布庄离了他,就失去了大厦!得罪了他,就会腹背受敌!

"老太太的药还要继续下,比前几个月的量还要再加重些,争取五个月之内要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魂飞天外"大管事的嘴角一挑,对曹婆子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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