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珠立马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孩子,不可以这样的,不可以对神明不敬!也不要怀疑神的力量,神明自然是无时无刻不在庇护众生。”
边镶红很感激胡金珠的关怀,如果华婆婆还活着,她也会这样摸着她的头,满脸忧愁,害怕她会受伤。她点头应和:“大娘,对,童言无忌,我什么都没说!”她也想敬畏神明,只可惜神从来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小灰忽然叫了一声,边镶红感觉这声音有点问题,她立即起身,“大娘,我那驴可能一早上没见我,有点想我了,我去看看。”
胡金珠点点头,“去吧,刚好,我也要去叫你大叔回来吃饭了,这老头子真的欠骂,竟然还得我去喊他,这么热的天,还不回来休息!”
边镶红看着胡大娘的背影出了院子之后,才去找小灰,它和追风目前都住在牛棚了,牛棚看起来挺干净的,大黄牛乖巧地站在角落。小灰又“嘤嘤”叫了两声,她摸了摸小灰的头,然后追风忽然出现,从小灰的屁股后面。边镶红有点震惊,这千里马跟在小灰屁股后面干啥呢?她好像听过男的紧紧挨着男的故事,这千里马喜欢小灰吗?
“小灰,它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边镶红四处观望,找到一根木棍,等小灰回答完,就打追风一顿,就算是动物也不能勉强对方。
“嘤嘤嘤!”小灰叫了三声,不是因为追风,边镶红仔细一看,追风马脸上又两个印子,是小灰踹的,这匹流氓马,应该多踹几脚。
小灰又叫了一声,边镶红大概明白,有的鬼魂在靠近,那鬼气息不明,判断不出是冤魂还是恶灵,又或是更可怕的存在。所以小灰有点烦躁,没关系,到时候水来土掩,刚好在测验一下岩正山的命格到底有多好,能逢凶化吉到什么地步!
但是现在边镶红困了,她想要午休了,晚上要去看社戏呢,没时间睡觉。她又拍了拍小灰的头,“没事的,姐姐可厉害了呢!你先休息!”她说完侧头看着追风,“你这匹小流氓马给我客气一点,不然把你骟了!”她还特地用手指比划一下,隔开皮肉,取出来……
追风听懂了看懂了,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有点疼,它立即一阵嘶鸣,“安静!”边镶红大声喝住,追风立即住嘴,低声嘤嘤。
“嗯?”边镶红发声,一个音节追风立马噤声。
边镶红很满意,转身先去找岩正山,就发现岩正山站在她后面,一脸惊恐,大喊:“你威胁我的追风!边镶红,你还是不是女孩子!”
岩正山已经发现从昨夜开始,他从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变成一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大声嚷嚷的粗鲁之人了。现在边镶红恐吓他的马,就是在拐着弯骂他下流!天啊,边镶红仿佛是他克星,现在的岩正山还是岩正山吗?
边镶红看着岩正山,他竟然满脸不忿,“你的马骚扰我的驴,我还不能教训它啦!还有,什么叫是不是女孩子,我不是难道你是?”她点了点头,岩正山长得不错,扮女装应该也好看,她换了声调,温柔地说道:“岩姐姐?只可惜我没有漂亮的小裙子借你穿!”
“啊啊啊!”岩正山听着边镶红做作的声音,发出了尖锐的惊呼声,边镶红真的比鬼可怕,他想伸手指着边镶红表达他的愤慨,但忽然害怕他伸出去的手指会不会被她咬住。完蛋,面对边镶红,岩正山知道自己没招了。
真不经逗,情绪化也太严重了,边镶红心里吐槽,但还是要好好对待岩正山的,他毕竟有用武之地。她走近,“小岩啊,我刚想去找你,想看看你房间收拾的怎么样了?看你这样应该收拾好了,那就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社戏。”
“你不许喊我小岩!我比你大。”岩正山平复下来了,立即提出要求。边镶红立即摇头,“可是我不想喊你正山,好奇怪啊!”
“那你就连名带姓喊我,因为我也会连名带姓喊你!”
边镶红看着岩正山有点咬牙切齿的模样,点了点头,她刚想说可以,就听到胡金珠和刘水木的声音,他们在吵架。
“你这个糟老头子,想干嘛!跳了一整个上午,还想着跳一整天十二个时辰啊!以前也没看过你积极到这种程度,今年怎么这样反常!你还敢瞪我!你真的欠打!”胡金珠抄起门边的扫把打了几下刘水木,但是刘水木夺过了扫把扔掉了。
“你竟然把扫把扔掉了!刘水木,你疯啦!”胡金珠惊讶不已,今天刘水木像中邪了一样,顶着大太阳在土地神庙前面跳了一早上,水也不喝一口,一刻也不停歇,要不是她强拉着回来,他现在还在那里跳。从前她拿扫把打他几下,他也不计较,现在他竟然拿从她手上夺了过去还扔掉。
刘水木没有说话,而是恶狠狠地瞪着胡金珠。胡金珠第一次看到刘水木这样的眼神,她就要冲上去理。
“大娘!”边镶红喊了一声,已经走到了胡金珠前面,握住她的手腕,和刘水木拉开了距离,“大娘消消气,大叔他暑气入身,有点不舒服而已!小岩,快扶大叔坐下休息!”她看向岩正山,示意他去扶着刘水木。
岩正山看出了边镶红眼神里的暗示,刘水木可能有点不正常,他立即快步走过去抓着他的手,“大叔,我们去那边坐着,喝点水!”当他接触到刘水木的刹那,岩正山能感觉有一股气息从他的身体里逸散出去,刘水木脸色苍白立即瘫软了下来,他及时伸手扶住了他的身体,然后看向了边镶红,边镶红点了点头。
“老木头!”胡金珠焦急地跑过去,扶住刘水木的另一边身体。两人将刘水木搀扶到了房间里坐下,边镶红倒了一杯水,放入了一颗茶叶,递给胡金珠,“大娘,让大叔喝下,解暑宁神。”
胡金珠没有犹豫,刘水木还有点意识,咕噜几口喝完了,脸色逐渐有了血色。胡金珠开始骂他,“你这个犟种,今天中邪啦!一把年纪,着急把自己送走对吧!还敢凶我!真的想走在我前面是吧!”
刘水木连忙摇头,他紧紧拉着胡金珠的手,“金子,我没有凶你,我怎么会凶你呢!但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要一直跳傩舞,要跳给土地神看。”
胡金珠皱眉,“这青天白日的,你在土地庙前面还会中邪?”
刘水木还是茫然摇头,但边镶红开口定调,“大娘,大叔就是中了暑气有点昏昏沉沉,神庙面前怎么会中邪呢!”
岩正山对边镶红否定邪祟存在的做法有点疑惑,但大致也能猜到原因,如果说出实话,神的权威就会遭到质疑,他们不会害怕神无法镇守一方保平安,会造成恐慌,尤其是在晚上要举行酬神庆典的情况下。但土地神不管这个吗?还是土地神真的无法镇压?
“也是,照理说都要入秋了,应该一天比一天凉爽才对,但今天真的比前面几天热多了。”胡金珠又摸了摸刘水木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老木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金子,我没事了,就是肚子饿了!”刘水木脸上带着笑意,望着胡金珠。
胡金珠哼了一声,“知道饿还不早点回家!饿你一顿好了,还没七老八老就记性不好啦?我去给你熬点粥,你继续饿着!”
边镶红又对岩正山使了个眼色,岩正山瞪了她一眼,但还是服从了她的安排,“大娘,我去给你打下手!”
胡金珠应下了,两人去了厨房。
“大叔,您要不要去躺会,我扶您去躺椅那边躺会?”边镶红指了指窗户下的躺椅,刚好那里没有阳光了。
刘水木抬头看了一眼边镶红,“小边啊,你醒啦,我没事,不用!我在这里坐着挺好的,不难受了!你呢?早上小岩背着你来的时候,你脸色也不太好,你也中暑啦?”
边镶红闻言有点意外,不是小灰驮她过来的,也对,她睡着了一会雷打不醒、地动也不醒,直接把她放马背上运过来也可以啊,这岩正山这么讲究,还怕她颠簸。“大叔,我已经好了,我就是昨天一整天都在赶路,没好好吃饭,身体受不了,刚刚我吃了两碗米饭呢!大娘煮饭的手艺太好了,大叔种的稻谷也好吃,能在您家吃饭真的太幸福、太感恩了!”
刘水木笑了,他们自然能察觉边镶红和岩正山非凡人,刚刚那杯水也是,她无恶意、行事低调、态度诚恳,这样的人难得。
“那小边晚上也要再吃两碗饭,然后看看社戏消食,夜里再睡个好觉,那就再好不过了。人活着,吃饱了睡足了最重要!”
和胡大娘一样,刘大叔是个慈祥而善良的人,边镶红点头,“要的要的!”
厨房里,岩正山又添了一把柴火,水还没开,胡金珠把中午留的米饭压散一点,等会直接用它煮成稀饭,她低头看了一眼岩正山,“小岩啊,你和小边家里都是做什么的呀?”
岩正山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抬头看着胡金珠,知道大概是边镶红那颗茶叶引起的好奇,不然也不会现在才问。他想了想,回答:“大娘,我们两家都是做茶叶生意的。”
“茶叶?”原来是茶叶,但胡金珠还是有点疑惑,“小边刚刚问了我一个问题,三步山神在哪里?她似乎要去叩问神明?”
边镶红不是三步山下来的吗?三步山神不在三步山吗?岩正山不解,又听胡金珠说话,“小岩,你要照顾好小边。”他抬头望着胡金珠,“大娘能感觉出,她要走一条很难走的路。”
岩正山在水汽和火光的熏陶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金子,粥熬好了吗?”刘水木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小岩,我来烧火,我最擅长烧火了!”
胡金珠望了一眼刘水木,“天上掉馅饼也要时间,粥哪有那么快好,你不坐着来厨房再被热气熏倒,看我还会不会给你熬粥!”
“我没事啦,金子,真的!”刘水木拍胸脯保证,“那杯水喝下去浑身都很舒服!”
“那你也别把小边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啊!这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胡金珠抱怨,刘水木摇头,“没有没有,小边说要去看看白天土地庙是什么样子,已经骑驴出去了!”
岩正山立即站了起来,胡大娘知道他的意思,“去吧,快去找小边!土地庙在我们家的东北方,你出了门左拐直走,到下个路口在右拐直走,走到底就是了。老木,你有没有和小边说清楚方向。”
刘水木点头,岩正山立即告辞,“大娘、大叔,那我先去找她了。”边镶红竟然不喊他,万一遇到一个比早上厉害的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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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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