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带的……”苏玩想从梁浮的表情上看出些情绪,他却只是在回避。
秦姨接着说:“你们队要的一份毒物检测报告,急得很,我这不是替别人来跑腿了吗。刚好看到苏玩在门口,就带她过来吃个饭。”
秦姨是笔迹鉴定专家,跟苏定波是老同事,平日里也没少照顾苏玩。
“哎呀,我手表落洗手间了,我去取一下。”秦姨忽道。
饭店里只剩下两人时,苏玩盯着梁浮,自嘲道:“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爸是谁。你到底为什么住到我身边?”
“巧合。”梁浮低眉。
“我爸牺牲的时候你在场吗?”看梁浮沉默,苏玩了然,“我爸牺牲的时候,是为了支援一个他带的徒弟。葬礼的时候,那个人没来,几个叔叔阿姨说,他说是没脸来。是你?”
“是。”
苏玩有一瞬错愕。
“所以这些日子是为了弥补吗?来看看你师父的女儿过得怎么样?”苏玩平静笑着,“十年了,你这会儿想起来了?”
梁浮不说话,她起身被桌子腿绊了一下,梁浮想要扶她,被她甩开。
她闭上眼退后了两步:“我清楚了,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和关心,当年的事也跟你无关。尽快来收拾你的东西。”
知道他在骗,却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你还好吗?”
“很好啊,”苏玩扫码结着账,忽然笑出了声看向他,“泡我好玩吗?”
“我没有这么想,”他揉了揉眉心,“苏玩,别作践自己。”
“为什么?”
“因为……喜欢。”
“你的喜欢好奇怪啊,可以把另一个女人留给你的东西视若珍宝,也可以不告而别不留一点余地。”苏玩低着头看向亮屏的手机。
他突然笑了笑。
“你不信,”梁浮走近她,“那怎么才会信呢?”
说出这句话之后梁浮就后悔了,他不该去争,只要接受她的责难,分离就好了。
但就是……难以抑制,纵然他的感情不能说清,也不想变成令她厌恶的存在。
面对面互相盯着,苏玩忽也笑了,冷然道:“找个时间来把你的东西拿走。”
齐谨走进来就看到两个人在对峙,一个质疑又委屈,一个冷然又急迫,他挪到梁浮身边低声:“不是和你说了,最近不要见她了吗?”
“为什么不能见我?”苏玩问。
真够添乱的,梁浮仰了仰头。
“额……因为他最近,有点事。”齐谨比划了一下。
“不早了,我送,”梁浮看到秦姨走了出来,转口道,“秦姐先送你回去吧。”
齐谨拉他到了门外:“他们身上只搜到了几克,都是自己吸的不是卖的。刚才审的那个骡子,说是有个供大货的,让他把装了钱的包放在集体存储处,供大货的拿了钱就把货给他放进去。他今天就约了两个买家,他是按照约定时间去取货的,但我们没发现货,定不了罪。照片的事,是那个供大货的上一次给他货的时候,让他寄给你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还得再找。”
“目标是我,”梁浮松了口气,“那今天没给货,这个供大货的应该是发现什么了,难抓了。”
“队长说,从明天开始你先休假一阵子吧,”齐谨抿了抿唇,“我们守株待兔试试。”
休假?
梁浮看了看四周,抓着齐谨的衣领到了更远的地方。
“不让我接近她,是怀疑我qj。让我休假不参与行动,是在怀疑什么?”
“你想多了。”
“少给我装!”梁浮低声骂,“这张照片存在就证明金家和同越的残余又出现了,我是最了解他们上下线的人,现在让我退出?”
齐谨一直不语,梁浮抑制了心情,不该说的齐谨不会说,规矩,他应该懂的。
面馆里突然喧闹,梁浮跑回去的时候,秦姨正从戴着手套从苏玩的包里取出几个真空袋。
“我刚拿包的时候,突然发现多了些东西。我从音乐节出来就没有打开过,所以才发现。”苏玩说。
秦姨皱着眉:“毒品。”
“塞错包了?”齐谨赶紧打电话,“监控换到西南角的再看一遍,有没有人接近一个墨绿色的小包。”
是巧合吗?梁浮的不安越来越重,看向苏玩的时候,她默然不语,低下了头。
开了齐谨的车,梁浮把苏玩送到小区楼下,开着灯熄了火,手肘抵在窗户上不发一言,瞥着坐在副驾还没有下车的苏玩。
“最近过得好吗?”苏玩忽而问。
“还行。”
“那看来我还挺有用的,治你的失恋。”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想骂就骂吧。”
“不需要,你情我愿,”她手放在门把手上,“记得来拿你的东西。”
他伸手拽她,她冷眼看他,他无奈地说:“有车。”
车轮声从苏玩那一侧划过,她抽回自己的手下了车。
在车里坐了十分钟,梁浮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和她的聊天界面,最近三条都是她发来的。
从他失踪的第一天。
“你昨晚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你有空回一下我吧。”
“如果你是在生气宁树的事情的话,我们可以谈谈,你能回话吗?”
之后没有再发消息,大概是宋局的电话打到了。
那段时间……他被临时收了手机简单调查。
他缓了缓,打出“你到家了吗”这几个字,犹豫了几秒,发了出去。
弹出的红色提示,他已经和她不是好友关系了。
他看着屏幕笑了笑,又变成让她讨厌的人了。
看守所。
梁浮看着面前明显胖了一些的年轻男人,拿起了面前的电话。
金赟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进来了也没改,拿起电话对一手把自己送进来的梁浮说:“这身衣服怎么样?”
“特别适合你。”
金赟上个月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现在在等待最高法的核准,梁浮开门见山:“还有谁?”
“什么?”
“除了跟你一起进来的,还有谁在外面?”
金赟挑眉:“看来警官最近遇到事了啊,我身边都有什么人你不是最清楚吗?我能记住名字的,都在你们的审判席上了,剩下的我就不记得了。怎么,有人找你麻烦了?”
“在国内,还轮不到你们找我的事。”
“是是是。”
他已经死刑,也没什么商量配合来减刑的余地了,梁浮有些烦躁地挽起袖子,露出半个手臂的新伤,察觉到金赟的视线后他又将袖子放下。
梁浮沉默了半晌,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本来下意识要说“好好改造”,最后想了想,变成了:“好好等……”死。
金赟一笑:“其实进来之后我挺安心的,我这辈子的高兴不高兴,都要结束了……注射死诶,没什么痛苦的。”
“你就不一样了,你的噩梦,还很长。”
他的话好像另一种判决,将从前凌驾在梁浮身上的气势重新恢复,落魄的样子却一副尽在掌握的威风,只是他试图压倒的那个人,如深山的老树,似乎生命力已经那般虚弱,却又再不为任何事所干枯。
“你这个人,”梁浮无奈笑,“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容易得意忘形了。看来你肯定知道什么了。”
看到梁浮的伤疤就忍不住想来嘲讽,一副早已知道的模样。
梁浮不顾金赟的下一声吼叫,起身离开,他坐上车,齐谨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依然觉得,死真是便宜这帮玩意儿了。你去查吧,最近有谁跟他接触过。判了死刑立即执行,也不能跟他谈判了。”
“看了记录,除了法院和我们,没人找过他。不过要是有人接触了看守所里其他犯人再带话给他,也不是没可能。”齐谨说。
“从我回到队里到收到照片这段时间,去查吧。我是休假了,你们接着忙吧,”梁浮笑,“我能自由活动吧?”
“当然,”齐谨勉强笑了笑,“你要去哪儿?”
“我总觉得把毒品塞进她的包不是意外。但因为她跑来找我,东西很快交给了我们,所以现在也不可能知道如果毒品没有被发现会发生什么。我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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