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玩在中医馆等着医师配药,让梁浮去隔壁便利店搬两箱水到车上。
便利店隔了一条马路,梁浮戴着帽子抱着水,又看到了一队巡逻警路过,他停住了步伐,想了想又迎了上去。
抱着水的肌肉紧绷着,他没有低下头,等到簌簌的人影从他身上划过,他再回头看已经慢慢走远的一队人,皱起了眉。
神思回转,他转过身继续朝车的方向走,突然听到一阵摩托声,继而是刚刚走过的那群巡逻的警察和人打招呼的声音。
他起了警惕,回头再看,车上是一个穿着反光防刺背心的交警,戴着头盔侧脸对着他。
阳光让他的眼被晃了一下,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那交警恰好转过脸来,黝黑的肤色,脸上带着笑,皱纹在眼角和嘴角横亘。
与曾经见过的样子有着岁月的出入,但五官只要恍惚片刻就能确定。
梁浮鬼使神差向他走了两步,正准备跑上去,那交警却开着摩托过了马路,离他越来越远。
他还是跟着跑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
平复了半晌呼吸之后他才往回走,走回车前却不见苏玩的影子,他往药房里看,也不见人。
放下水,他正要拿出手机,就看到苏玩也是小跑着到了巷口。
她在看到梁浮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只是一路过来阴沉着脸,低声说了句“上车”。
气氛不算太好,苏玩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拉上了安全带,梁浮余光看她,静默片刻后,他试探着说:“我刚才就是,看到了有一个很像敬真的人,追出去了,不是想把你丢下。”
握住方向盘的苏玩沉了口气。
那他是猜对了,她生气的原因。
“下次……先给我发个消息,”她低声说,而后问,“你看见什么了?”
梁浮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确定那个人穿着交警的衣服?”苏玩问,见梁浮点了头,她略一思量给姑姑打去了电话。
“姑,你这车外地撞了,保险能赔吗?”她问。
苏定晴刚下手术台吃了几口巧克力恢复体力:“能,你看我车灯后面有块掉漆了,懒得补,你要是擦车了,帮我一块算上,一块补。”
苏玩愣了愣,无奈地“嗯”了一声。
“哪天手术啊?”苏玩问。
“我看看排期……三天后吧。”
“姑父今晚的车就到,你俩好好说话,别当着公里的面吵架。手术顺利啊,有事让姑父打电话找我。”
苏定晴叹了口气:“你玩你的,少管。”
苏玩挂了电话,梁浮说:“他现在肯定已经改名换了身份,否则不可能当交警。”
她挑眉,然后发动了车,直接朝着交警大队去,最后把车停在交警队门口,戴上墨镜,补了妆容朝着梁浮撇嘴问:“我这样看起来够凶吗?”
她给自己勾了一个粗眼线,又补上带亮片的深色眼影,脸上阴影也打得更重,艳丽的红棕色口红充盈了双唇。
看她绷着脸,梁浮忍着笑:“很可爱。”
……
“这不是撩我的时候。”
出人意料地轻吻了她的眉心,梁浮抹掉她唇角溢出来的口红印记。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
“是发威的小老虎。”
苏玩白他一眼,下了车就往交警队里冲。
正是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值班的小警察还没开口,苏玩双手环胸:“我要举报你们有交警乱开罚单,收了钱不开单子。”
“女士你先坐,”小警察端来了水,看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小心问,“您详细把事情说一下好吗?”
“就在新民街路口,今天中午,别的车剐蹭了我,你们那交警说我不该停车,罚了我二百,跟我说不扣分了。我回去越想越不对,他怎么连个单子都不开,是不是讹人啊!”
“您当时怎么没提出来呢?”小警察问。
“被吓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翘着腿冷哼。
“新民街口,今天中午,”小警察查询着记录,给苏玩看,“您看是这位吗?”
“不是。”
小警察切换了几张昨天值班的警察记录,在第三张照片出现的时候,苏玩指着屏幕叫道:“就是他就是他。”
她赶紧凑上去看:“邱正民……对,就是他。”
小警察看了看说:“邱师傅刚刚中午回来就请假了,这个星期不上班,您有具体时间点吗,我先去调取监控。”
“不记得了,”苏玩站起身,手机突然响了,是她跟梁浮约好的,梁浮给她打了电话,她佯装接,仿佛对面有什么急事,她挂了电话说,“我还有急事,今天就走了。他什么时候来上班?我再来找他。”
小警察想留她把记录做详细,苏玩拔腿就跑,怎么也拦不住。
苏玩溜回车上关上门说:“叫邱正民,四十岁。我刚问了门口保安大爷,那个邱正民今天急匆匆就请假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梁浮观察了一圈问:“你吃螺丝粉吗?”
“你有听我在说什么吗?”苏玩皱眉,而后说,“吃。”
“那走吧。”
梁浮看到交警队周围就有一家看起来老旧的螺蛳粉店,离着十几米都闻着味道了。
两个人坐了进去,正巧看到两个交警离开,梁浮坐下便招呼老板:“两份微辣,加两份鸭脚。”
老板应下,上粉的速度倒快,才吃了两口梁浮突然说:“这鸭脚煮得很好啊,下了什么料啊,感觉和别的地方比多了一股香味。”
苏玩被辣椒呛了几口,眼看着梁浮和高兴的老板从鸭脚聊到了老板的家庭,老板说自己已经开店二十年了,喂了对面交警队也有小十年了。
梁浮听到这句就问:“那你认识邱正民吗?他应该在这儿当交警也十年了。”
“老邱啊,我知道的,确实也快十年了,怎么你们也认识啊?”
“我跟他以前是邻居,本来前几天刚重逢,来找他吃饭,结果一问,请假了。”
老板做出回忆的样子,捞了一勺汤汁:“是,今天中午还来我这儿吃饭,下午就急匆匆说走,从我这儿路过,我还问他呢,他说是回老家去。”
“诶,我记得他老家是在……”梁浮捏着手仔细想着。
“景源乡下面的第三寨,远一点儿,他老婆孩子都在那儿,他休假就回去,平时住城里。这回估计是出了什么事吧,这么着急回去。”老板接话道。
梁浮给苏玩眨了眨眼,付完钱两个人就起身走了。
车厢里充满了奇怪的味道,苏玩拿着衣物清新剂一通乱喷:“你怎么知道老板会知道的?”
“追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螺蛳粉的味道,我猜的。”
苏玩忽然觉得他们离那个人和真相大概是越来越近了,松了口气正准备让梁浮上车,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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