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结束，四人的最终归宿果然还是姑妈家，虽然不相熟，但姜且相信自己亲妈的社牛能力，凭靠这那一张嘴，姜且和三人回到远离城区、夹杂在小巷子之间的郊外别墅。

独栋在平房之间很突兀，二层上是开放的阳台，“姑妈”就站在那里等姜且，神色不冷不暖、不深不浅，总觉得不那么亲近，并没有亲自到门口迎接几人的想法，姜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在朋友面前抬不起脸。

但“姑妈”还算照顾他们几个，让家里唯一的阿姨提前准备了浴衣和洗漱用品，姜且要他们几人先去洗澡，自己断后，刑攸是第一个被推进去的。

“姑妈”坐在一楼面向花园的阳台上喝酒，闻着空气淡淡的甜味，姜且暂时分辨出是葡萄酒的味道，她走近过去，问：“姑妈，你平时都是做什么的？”

她笑了笑，纠正说：“你不能喊我姑妈，但是你可以喊我姑父，你姑妈早早就睡了，是我接到消息在这里等你们的。”

姜且吐气如兰，这事她熟啊，贴心问：“哦哦好，那姑父，那我姑妈怎么睡得那么早？”

姑父气定神闲地喝酒：“她被累着了。”

姜且被呛到，只说好，而后安分地、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家里的装饰还是偏向西式，和她妈妈一个风格，姜且正漫无目的地打量这个房间，姑父忽然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细白的长腿从浴袍下面露出，姜且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总之，各方面都在守女德。

姑父来口：“你不用紧张，一般她会睡到明天中午，你们应该不会留到那个时候吧？”

姜且疯狂摇头：“我们明早还有课，不会多留。”

姑父了然地点头：“刚刚你妈妈跟我说，你是原来在县里的高中念书，后面才转到附中的？”

姜且不喜欢讨论自己的学习，蓦然觉得压力山大，她被迫点头，又垂下头不发一言。

姑父似乎也看透这点，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另外两个人，没说什么，神情却慢慢变得复杂，随后闷声闷气地说：“附中的学习压力会很大，你们这几个瘦的骨头一捏还嘎巴响的孩子，受得了吗？”

姜且猛地挺直后背，转头看向身后两个吭哧吭哧想逃离家庭修罗场的两人，她皱皱眉，“李知勉，我……二姑妈问你呢，受得了吗？”

李知勉东瞅西瞅，抓耳挠腮，深知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嗡声地回：“受得了，我身子骨还好一点，没她们几个弱气。”

姑父淡定地四下扫了眼，下巴冲浴室点点，“那里面那个女孩呢？跟你一样是学理科的？”

姜且转头看了眼水声哗啦啦的浴室，虽然知道里面是刑攸，但还是礼貌性扫一眼，说：“对，那个女生和我们是一个班的。我们一起到附中来的。”

姑父转转手上的茶杯，骨节在月光下莹莹素白，“她看着比你们聪明。”

三人：“……”

姜且捉襟见肘地笑了下，“姑父，我们都是拼死拼活‘考上’附中的，攸攸在我们学校最后一次考试是第二名，第一名是旁边这个。”

李知勉虚虚晃晃瞥了眼姑父，女人的脸犹如长流的伊甸溪水，苍白而坚|挺地展示在眼前，点头应声，自觉地往窗边透光的地方站了站。

姑父曲了曲手指，冲两个小孩说：“你们两个别那么拘谨了，过来坐。”她转身盘上腿，“家里的冰箱还放着点小蛋糕，你们吃不吃？”

姜且盯着姑父看了会儿，摇头说：“我们刚吃过晚饭，不用了。”

姑父抬起一条手臂抵在扶手上，在月光下捏着指尖观察自己的甲型，说：“没事，你们不用那么礼貌，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你没经过我同意就往家里领人？”

三人朝二楼看过去，虚晃过一个黑影，下一次有亮光就是在冰箱那里，一个同样穿浴袍的女人嘴里叼着一个纸杯蛋糕，手上还捏着四只，走过来放在茶几上，伸手说：“给你们拿的，别客气。”

姑父一改先前的冷淡和疏离，手臂揽着姑妈的肩膀勾进自己怀里，孩子算什么，该亲的一处不落，姑妈显然比她更加冷漠，嗔怪道：“你就这么食髓知味吗？早点去死行不行？”

说罢，转头对姜且几人笑了笑，吃完一整个纸杯蛋糕，总算有了些饱腹感，她问：“我没吃晚饭，你们有谁要吃吗？我可以多煮一些。”

姑父嘴下不留情地插嘴：“煮什么？螺狮粉吗？你要把这几个孩子臭晕过去，好把我交给警察处理？”

姑妈嚷了一句：“你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身上的浴袍当做丧服处理，联系一家殡仪馆来处理你的‘遗体’，呸——纸杯蛋糕糖放多了，你是不是得帕金森了？人都老成这样了？”

姑父只在沙发上坐着，摸摸听完姑妈对她的批判，继而走到厨房帮忙，亲昵地将下巴抵在她颈窝里嗅一嗅，浅长的花香以及和自己相似的味道，紧紧抱着她的腰，在侧颈上亲亲一咬：“想你想到死了，宝贝。”

“手机上的消息我看了，你竟然跟她说我们两家不熟？”姑妈不太开心。

她尝试着去辩证这个说辞，“我的意思是我和她不熟，你从来没有让我见过你的家人还有朋友，我是你的金丝雀吗？嗯？亲爱的金主。”

姑妈切了块甜瓜放在她嘴边：“少说话，多做事。”转身轻轻吻了她，“好处少不了你的。”

刑攸洗完出来，浴室正敞开门放热气，姑妈看了眼人全了，将两三个甜瓜放在茶几上，“给你们分着吃，对了，你们明早几点的课？我起来给你们准备早饭。”

姜且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姑妈你好好睡觉吧。我的早餐可以在路上吃了，能在这里借住一晚上已经很开心了。”

姜且对待这个姑妈还是有些局促，自己妈妈和她毕竟只是姑嫂关系，亲妈和姑妈的哥哥原来有过一场婚姻，但是仅仅结婚一年就又离婚了，那时候亲妈还很年轻，后面在国外和二妈结婚生女也说得通，感情上淡的比水都淡，姜且自小就搞不懂这些大人之间的关系，全凭亲妈一张嘴还有她那个记事的脑子。

姑妈摆摆手：“啊，你叫姜且对吧？得过且过的且？嗯……算了，你也别太在意我们上辈人的事，你们这些小孩都是无辜的。我应该是第一次见你，你长的跟你妈妈很像，很漂亮。”

姜且颔首：“谢谢。”

刑攸坐在另一边，姑妈的视线扫过来，神色一顿，随后变得温和许多，对刑攸说：“我记得附中的教育机制里面有代养人，其实就相当于是变相的投资，我们可以找一个去国外的学生赞助她，在她获得一定成就之后，学校会返还部分投资进去的经费。”

刑攸问：“为什么要那么做？”

“毕竟是留学，花销很大。”姑妈摊手，无情地讲述真相：“学校不能确定你们在留学之后会不会思想滑坡，没那么认真。只是天天拿着学校和国家赞助的钱在国外鬼混，那样也会有损学校和合作方的声誉，所以专门挑选这种赞助人，让你们自己在心中为自己立flag，这样他们就不会让大部分的投资和心血白白流失，明白？”

“明白。”刑攸两手平放在大腿上，坚定地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会选我？”

姑妈笑了两声，嘎巴咬下一口甜瓜，平静又带些冷淡地看着刑攸，“你都这么问了，我当然会选你，但是前提是你的水平要够格，换句话说——你要让我看到投资你的好处。”

刑攸：“明白。”

姑父攀上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咕哝：“你是因为听到我那句话才这么说的吧？”

当下暮晚风清，姑妈借着外面的亮光打量她的眼睛，忽然抬头扇在她脸颊上，命令道：“回房间等我。”

姜且转过头，小声说：“那下一个是我，我去洗澡了。”

姑妈从扶额到叹气，说：“我带你们去房间，今天晚上早早睡觉，明早我喊你们起床。”

季青柠跟着姑妈上楼，姜且留在一楼的浴室洗澡，她有些好奇，按照常理，一楼应该只需要预留出来一间盥洗室就好了，干嘛还要浴室。

到结束她都没想明白，肩上搭着毛巾到二楼去，进门就是很大一张床，季青柠坐在床头插着耳机玩游戏，她问：“攸攸呢？”

季青柠看了她一眼，“刚刚李知勉敲门找她，说是下楼喝水，我没跟着去。”

姜且拿下毛巾，“我过去帮他们找，这么久还不回来，我刚刚在一楼也没看到厨房有人啊。他们是不是在这里迷路了？”

季青柠取下耳机，姜且的迟钝是极少能让她在游戏中途取下耳机去额外空出时间头疼的事，她指着床尾的薄纱衣裙，“这是你姑妈给你准备的睡裙，别担心他们两个了，你早点睡比什么都好，担心只会出乱子。”

O..O(吸鼻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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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姑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