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京城已经落了雪,料峭寒风吹的大理寺前院梅树上的积雪都簌簌落下,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此刻没有心情欣赏这等美景,他脚步匆匆地跟着前面领路的大人,一路从大理寺的前院跟到后面关押犯人的天牢。
过了两扇漆门,阴暗的牢房中独有的那股阴霉味儿扑面而来,老大夫一路被领到到审讯室边上的一侧耳房中。
此刻这狭小逼仄的耳房中而挤着好几位身穿官服的官吏,大理寺少卿**伟一脚踹向了负责审问殷怀安的牢头,眼里都似要喷火:
“本官说过什么?可以审可以打,但是不能闹出人命。”
殷怀安虽然此刻被下了大狱,但是他老师火离院院长秋正和这两日为了他这个徒弟敢和内阁的人硬碰硬,让殷怀安吃点儿苦头可以,但是真要是在他的地界上没了命,火离院那帮武械师还不得把火药往他家后院扔?
地上那平素在大理寺监牢中作威作福惯了的刘大被一脚踢了一个跟头,不住地磕头,欲哭无泪道:
“属下知错了,属下也没想到都在牢房里了他还能撞柱子啊。”
**伟冷哼一声进了内室。
此刻耳房脏污的榻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多天的牢狱生活让他发髻蓬乱,甚至上面还插着几根干草,平添几分滑稽,但是那五官却尤为清秀俊朗,哪怕此刻闭眼昏迷,也能瞧出这人样貌不俗,他转眼问向一边的大夫:
“人怎么样?”
“回大人,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这三天撞了两次柱子伤的不轻啊。”
“性命有碍吗?”
“按时换药,应当无碍,只是头疼免不了。”
听到殷怀安死不了**伟才松了一口气,没见到榻上的人此刻鸦羽浓密的睫毛极其细微地颤了颤,刘大此刻猫着腰跟了进来,一双三角眼里都是谄媚和试探,小心地开口:
“大人,那图纸还问不问了?”
**伟盯着躺在榻上半死不活的殷怀安恨的牙根直痒痒,原以为这个殷怀安是个只知道埋头研究火器的书呆子,会是个软骨头,打两鞭子就会乖乖将火器图吐出来。
几张图纸换卢云生送来的五万两银子再值不过了,谁知道还是个硬骨头,短短三天撞了两次柱子。
“问?还问个屁。”
说完他甩了袖子就出去了。
而此刻将这番对话清晰入耳的殷怀安险些没有再次晕过去,他竟然还在这个鬼牢房中?没回去。
这一切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他升任制导研究所副主任的文件正式下来,晚上和几个要好的老同学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想聚一下,他自然是慷慨请客,没想到上学时候寝室里最抠的许老三还特意带了瓶茅台来,你别说,当时他还真挺感动,当场就开了瓶。
但是喝完他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说好的粮食酒不上头呢,怎么他喝的头又疼又晕,回到家倒头就睡,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他就知道徐老三那个铁公鸡不可能拿真茅台,一定是拿假酒糊弄我。
谁料再一睁眼还没等他去找徐老三算账,他就懵了,那一幕简直颠覆了他28年来的所有物理学认知,他并不在他的卧室,更不在他的床上,眼前昏黑肮脏,看着很像电视剧里的刑房?
鼻息间都是特有的血腥混着霉潮的味道,后背上一阵抽痛,而最疼的一处就是头上,隐约还有滚滚热流流下,殷怀安第一反应是他做梦了,只是浑身的疼太具象化了,喝假茅台做梦都这么逼真吗?
耳边闹哄哄的一片:
“头,他撞墙了。”
“大人说这人不能死,快,抬出去,找大夫啊。”
下一秒殷怀安就感觉有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起来,抻的身上是哪哪都疼,然后很快他就失去意识了。
等他以为荒诞的梦境已经过去,醒来正要摸出手机找徐老三算账的时候,一抬手臂,却被后背上的疼痛给惊醒了。
鼻间的味道绝不是他卧室里薰衣草香薰的味道,而是一股发霉又有些发臭的味儿,眼前破旧的牢房,脏污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被子都让殷怀安当时就愣在了当场。
他还没醒?这是哪?
他低头看向身上的衣服,灰色破抹布的感觉,像是古代的,掀开衣袖,就看到他手臂上有两道瘀紫的道子,看着像是鞭子抽打留下的,这绝不是他自己身上的。
一股被荒诞笼罩的不安骤然袭进心头,剧痛抽离着他的神志,殷怀安的心里有无数的问号,他无数次睁眼闭奋力想要醒过来,但是再次睁眼眼前还是这个牢房。
就在头疼的间隙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了出来。
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被压在长条的板凳上,后背被抽了好几鞭子,一旁的人拿着纸笔站在他的身前:
“殷大人,您只要将图补全,咱们也好交差,您也不用吃这些苦头不是?”
“犯上不敬的罪名可是可大可小,您这边画了图纸,我们大人去和圣上,太后求情,太后开颜,您说不准就被放出去了呢。”
这图纸上画的似乎是个半成品的大炮。
被压在长凳上的人疼的额角冷汗涔涔,他像是终于不堪折磨,缓缓抬手竟像是要拿笔,一旁逼问他的刘大欣喜,以为他终于扛不住了。
立刻让人扶他起来,递上纸笔,谁料就是这个空隙,这人面色一坚,用最后的力气推开眼前的狱卒,一头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额角的血流阵阵而下。
殷怀安骤然想起他额角疼痛的位置和之前那个荒诞的梦,所以他现在是穿到了这个和他长的一样的撞了柱子的人身上?殷怀安人都懵了。
十一月的牢房实在是太冷了,纵使非常嫌弃,但是殷怀安最后还是裹上了一边那个已经被不知名的液体包浆的棉被狼狈地靠在墙角,耳朵,脸颊被冻的通红,脑子里乱极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找了一个石块儿拼命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穿越,他能来,就一定有回去的办法,密密麻麻的公式写了一地,他魔怔一样地想要解释眼前这离谱的一切。
如果将现有世界看成是一个由时间和空间组成的网格,那么所谓穿越时空的本质就是时间和空间的扭曲。
广义相对论中提出过时间引力膨胀效应,巨大质量天体不光会使空间发生扭曲,就连时间也会发生偏转。
殷怀安眼里血丝遍布,手被冻得握着石块儿都在发抖,就算相对论都是真的,那想要使时间和空间发生扭曲也得是在黑洞的视界范围内受到曲率影响才行啊!
除非他睡了一觉就被人用堪比光速的火箭射向了黑洞,但是就算是超光速也不可能一觉就到黑洞了吧?
反正无论怎么解释,他都绝不可能在他家卧室的床上就直接弯曲到这儿来。
盯着眼前的引力场方程,殷怀安的精神世界濒临崩塌。
三天,在忍受了三天和老鼠同床,吃馊掉的饭菜之后,殷怀安扔掉了手里的石块儿,他受够了,如果真的有莫名其妙的穿越,他的第一志愿也是去1937年,而不是在这个不知哪个朝代的大牢里。
既然科学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就玄学吧,他抬起熬的通红的眼睛,视死如归地盯住了牢房的柱子,深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嘭~
眼前一黑,热流滚滚而下,殷怀安十分安详地晕了过去,而再睁开眼睛他竟然还在这个鬼地方!!!
他竖着耳朵听着说话声,似乎是不会再逼他交出什么图纸了,从回家到不挨打就行的思想转变只在一瞬间,是的,他的底线就是这样灵活。
他“醒来”后,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个守着他的老大夫,外面有两个狱卒,这里应该就是他第一次醒来的那间审讯室的耳房。
“您可醒了。”
殷怀安一动头就疼的厉害,正要摸摸头,手臂就被老大夫给拉住了:
“哎,您别动,伤口已经上过药了。”
那老大夫眼睛偷瞄了一下门口,然后背过身偷偷塞给了殷怀安一个小瓶子,非常小声地快速和他耳语:
“您老师秋院正让我给您捎句话,焰亲王回京在即,他会去找焰亲王求情,让您万不可做傻事,这是金疮药,您藏好。”
殷怀安摸了摸被塞到袖口的瓶子,抬眼看了一眼这老大夫,这人五官端正,凭他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一般这样的周正国字脸都是个正面形象,既然回不去了,他确实得周旋一下。
他低声郑重的仿佛交接革命的火种一样出声:
“叫老师放心,学生定会照做。”
老大夫深深点头,满眼欣慰地退了出去。
殷怀安的脑子飞速转动结合之前的信息猜测一下他的处境。
他这身子的主人应该是因为什么大不敬被送进来的,这牢里的官员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武器的图纸,用刑逼迫,才导致原主撞柱,倒是个有气节的人,不愧是和他长的一样。
他撞了两次柱子两次都被好好救了回来,说明这里的人不敢让他死在牢里,外面一定有为救他奔走的人,他的老师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他说焰亲王要回京了,所以这个焰亲王能救他?那他可得赶紧回来啊,这个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下本古耽预收《朕的皇兄又病重了》
号称不打十年以下刑诉的金牌律师萧寒阴沟里翻船,被假酒干翻,穿越了。
人家都是穿成皇帝,王爷,他倒好,穿成了王朝末年起义军头领的十岁独生子!
他到的时候,他造反起义的便宜爹刚劫囚车救了一个被朝廷流放的侯爷。
据说这位侯爷违抗朝廷剿灭流民的旨意,毅然率军击退南下屠村的北胡,坚守北境,被治了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天下都为之不平。
他爹救下这人瞬间在反王中得了民心。
“麟儿啊,以后他就是你哥哥,就让他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萧寒热泪盈眶,他一个高材生到这里目不识几丁,来了个外来老师,不会露馅,太好了。
沈亭箭伤加刑伤,昏迷了七天,醒来就发现一个白嫩的小孩儿睁着大眼睛拉着他的手叫哥哥。
本以为是这起义军头领想利用自己,却发觉这起义军的儿子似乎有成为明主的潜质。
从此他用心呵护小团子,团子困了哄睡,团子病了喂药,教小团子读书习字,兵法谋略,治理天下之道。
沈亭很用心,萧寒很煎熬,因为他不是团子啊,沈亭简直长在他审美上,他心思不纯啊,但是奈何他只有十岁…他得等自己长大!
六年后,他爹统一南方登基称帝,他成了皇太子。
没过一年他爹驾崩,他继承皇位,沈亭成为了异姓王,拖着病重的身子南征北战。
天下大定后,沈亭支持科举选士,也成了世家门阀的眼中钉。
第一日:“陛下,永宁王私藏武械,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第二日:“陛下,永宁王风寒加重,昏迷不醒。”
陛下撂下朝臣就去了王府。
栽赃不行,那就给皇帝塞人,这边大臣才上折子大肆采选,那边永宁王就又病重了,这次陛下直接把人接进了宫,有成年王爷在宫中,后宫娘娘还怎么进去?
这位王爷只要一病,陛下就千依百顺,顺着他开设官学,推行科举,打压门阀,生生给万千寒门杀出一条路。
小剧场:
王府
一身玄衣龙袍的周武帝拥着怀里一副瘦削病骨的人喂药,却被冰冷的手握住手腕,无力的声线响起:
“臣让陛下难做了。”
“哥哥哪里话,你好好吃药,只要你病愈,来年春闱便由你亲自主持好不好?”
武帝走后,侍从轻声劝着榻上的人:
“王爷,陛下对您亲厚,您何必糟蹋身子。”
“再亲厚也抵不过君臣二字。”
宫内
“陛下,王爷风寒后两日不曾吃药才拖重了,怕是...”
“怕是有意让我心疼。”
“奴不敢。”
“起来吧。”
玄色身影独立九重,沈亭是不信一个帝王登基前的誓言,不信一个帝王能始终如一,所以他连自己的身体也可以利用。
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让他相信,帝王也可以从一而终,谁叫这是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假茅台不能喝(穿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