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无墙小镇》

【亲爱的,你觉得“墙”是什么?

有人说,墙是用来保护家人、防卫敌人的盾;也有人说,“墙”是分裂的象征,是歧视与不平等;更多的人认为,“墙”是对权利者的保护,对弱者的枷锁。

我认为的“墙”,即为人所创造的工具,也是心灵隔阂的具现。

此时,我所在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高墙。

——《无墙之镇》】

上午10:25。

天气晴转多云。

这是岑止云再次睁开眼后接收到的第一条信息。

至于他为什么能第一眼就知道了这么具体的信息,要归功于面前的智能指示路牌。

它大概有两米多高,设计十分具有复古韵味,在长方形的牌面中央是两块交错的黑色显示屏,用来显示时间和天气。不仅如此,它还用夸张的字体贴心地标明了这儿的名称,符上可爱的红色箭头。

无墙小镇。

很好,是没听过的名字。

他徒然脱力屈膝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努力忍住翻涌上的胃酸。

想吐。

平复许久,他站起身,开始环顾四周,做普通人到达陌生的环境所做的第一件事——观察。

他现在站在公路旁边,干躁的空气不含一丝水分,眼中所见只有脚下光秃的黄土,望不到尽头的公路,和挂在天上的红日。

在对面十米远的地方,也就是好心的路牌先生指示的方向,坐落着一栋宛如七八十年代的汽车旅店的奇妙建筑。

公路、红日、路牌和旅店,一切都充斥着老式公路片的氛围。

“见鬼,但好像还不赖。”岑止云自言自语道。

他喜欢公路片,有谁能抗拒公路片的诱惑呢?

看着主角踏上旅途,寻找他们的意义。有时能找到什么,有时什么也没有,只有荒芜,和漫长的时光。

“嘀”,是手机通知的声音。

“为什么会有手机?”岑止云疑惑地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来。

看起来他的衣服和手机都跟着他一起被大神丢进他所说的梦境狭间里了。

但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异变消失了,腹部重归平坦。

突变的时间地点、奇怪的地名和消失的异状,这些线索无一不指向一种可能:这儿不是现实

“现在该怎么办?”少年自言自语的问。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先探索一下周边吧。

说起来我的情绪意外的平稳,莫非梦境狭间有压制感情放大理性的作用么?

岑止云若有所思地猜测,又觉得这推论实在好笑。

梦境狭间,听名字应该与梦境相关,而人在梦境中放大的应该是潜意识和本能才对,怎么会是理性呢。

听大神的语气,既然能用于惩罚,那梦境狭间恐怕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可是眼前的场景,危险在哪?

回答他的只有扑面而来的热浪。

顶着头顶的烈曰,岑止云谨慎地观望了一阵,十分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公路空空荡荡,没有一辆车经过。

继续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还是赶在晒瘫前先找个地方避暑吧。

打定主意后他动身朝马路对面,也是这附近唯一的一栋建筑物,一座挂着“美好时光”招牌的平房走去。

偏橙黄的色调让它透露着一股致命的复古风情,店铺外还贴着几张女明星的海报,报上的女郎们充满活力,摆着风情万种的姿势。她们的面容很熟悉,尽管他一个也没认出来。

也许这只是场景自带的元素,一种符号,一个已然遥远的黄金时代的象征。

他尝试用探索游戏场景时的思路来分析道。

外观分析完了,少年走到了门口,店门的圆把手上挂着个木吊牌,上面用极显眼的字写道:

“招牌肉堡,特价出售。”

岑止云推开大门,铜铃清脆的声音响起,伴有木门与地面磨擦的滋啦声。

声音放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如果店内有人的话,恐怕早就发现门口的动静了。

但直到我进入店内,也没有人出来迎接。

这家店内空无一人。

令人恐惧的不是危险的境遇,而是无事可做的虚无。

接下来该怎么办?少年陷入了迷茫。

【从前,在偏远的小镇,有位远远超越父辈才能的少女,以她独特的天赋,得以窥见衪的一角。她向衪询问,为何人与人之间无法互相理解,为何至亲之间仍有隐瞒,为何太阳与月亮无法共存?

衪答道,因为“墙”。

是否将墙毁去,世界就会更好一点?少女的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去推倒遮蔽的墙,推倒欺瞒的墙,褪去隔绝的刺,毁去固执的已见。

她跪坐于衪的雕像前,献上纯洁的羔羊,向衪,向褪去皮囊的真实,向绝对的“坦诚者”祈求。脱去他们的外皮,为小镇降下衪的恩典吧。

恩典降临,“墙”应声而塌。

——《无墙之镇》】

另一边,在世界的表层,一只误入裂缝的鸟雀惊奇地停在一座空中飞屋上,那是一栋由各色的气球拖起的、悬浮在半空中的白色两层别墅。同时,也是神秘界中最强大的组织,“十二银柱”的总部。

与名字相同,“十二银柱”由十二位优秀的神秘学人士组成,是阻挡邪神入侵的最后屏障。十二人各有代号,新成员由上一位成员指定,加入后无法退出,除非死亡。

尽管在成员的选择上十分严格,“十二银柱”在组织形式上却极其松散。空闲时成员可自由活动,任务可选择接取,只有危及世界的大事发生才会强制聚集。

继三百年前的大灾难后,十二柱的再次召开了全员会议,为了处理本次发生在长平市的邪神召唤事件。

白光闪过,别墅的台阶前陡然出现一道人影。是一位羞涩腼腆的西方青年,看起来大概十六岁左右,铂金色的头发如神话中的“金羊毛”一般蓬松美丽。

他的出现把原本歇脚的鸟雀吓了一跳,慌张地扑腾翅膀飞走了。达内尔对被自己惊飞的鸟儿小声在心中道声歉,小心地走上三层台阶,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从怀中取出钥匙,推开了门。

与达内尔的想象不同,别墅内部很正常,里面的摆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廉价,还有一些杂乱。

“又有人到了。”成熟低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达内尔探头看去,说话的似乎是一位全身被黑袍遮蔽的成年男子,他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有些懒散地将背靠着沙发垫。

黑袍男子不远处,一位体态修长的年轻男子端着茶杯从厨房走出,温润的双眼好奇地看着推门的青年。

“没见过的面孔呢,是新人吗?”

“是,是的。”达内尔鼓足勇气回道,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加自然大方,只是掀着衣角的双手暴露了他的紧张。他无措地站在玄关处,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新人性格似乎很腼腆啊,白观看着紧张地彷佛在发抖的青年,提议道。“人还没来齐,要先在沙发上坐会吗?”

白观的提议将达内尔从惊慌失措下救了出来,青年感激地向他看去,拘谨地坐在长沙发的角落。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第七柱,代号白观。”

见气氛沉闷下去,白观想到新人可能还不认人,准备通过自我介绍开启话题。

“坐在对面的黑袍人是第四柱,代号槐眼。”

黑袍人坐着一动不动,他似乎并不打算参与。

达内尔并不在意,他在心里十分感谢白观亲切的行为,慌慌忙忙地起身鞠躬自我介绍道:“前辈好,我叫达内尔·哈特……”

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黑袍人出声打断了。

“不要说名字!”

就连一向温和的白观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手足无措的青年叹了一口气。

“在神秘学中,名字是有魔力的,最好不要随便透露。”白观耐心地解释道。“因此,我们交流的时候,一般会用代号作为自己的称谓。”

“这,这样。”达内尔木讷的点了点头,他的神秘学知识基本是自学的,很少和其他人交流沟通。刚刚一时激动过头,就把真名直接说出来了。

代号,代号,怎么办,完全想不出来……倒是以前,祖母经常夸他的头发在阳光下像闪耀的金子一样好看,还总说他是她最喜欢的小羊羔。

“金羊毛吗,用作代号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称呼起来有点奇怪呢。”白观用手撑着下巴认真思索。“那我平时可以叫你洋洋吗?”

洋洋,听起来也太亲密了吧,但是毕竟是以后并肩作战的同伴。达内尔纠结的思索了片刻后就犹豫地点了点头。

“嗯,说起来洋洋还没有自我介绍完吧,你是第几柱呢?”白观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是有一把钥匙突然出现在了我这里说我被选中了,我才来的。”

咦,居然是钥匙自主选择的吗?白观惊讶地眨眨眼。

组织内的十二银柱各自持有一把代表了他们柱位的钥匙。它即是到达总部的坐标和通行证,也是身份的象征。

钥匙除了有识别持有者身份的能力外,还有灵性,可以自动选择契合的主人。十二银柱的选拔主要是通过由上一任成员指定继承人的方式。不过有时也会出现突发状况,比如成员死去但他本人还未指定继承人。每当出现这种非正常的交接情况时,就会由成员所持的钥匙自主选择契合的人类。

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白观感慨万千,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从记忆中确定那位死去的同僚究竟是谁。毕竟神秘学内部的人性格都有些孤僻,不爱与人往来。

“我记得钥匙上有代表的数字。”一旁沉默寡言的槐眼提醒道,懒洋洋的眯着眼睛。他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实际上只是因为懒得交流。

被提醒了的达内尔连忙从口袋中翻出钥匙查看,只见古朴暗沉的黄铜钥匙上刻着12这个数字。

“是第十二柱。”眼尖的白观一下子就看到了钥匙上的数字,他摇了摇有些眩晕的脑袋,将注意力放在了这次会议的目的上。

“说起来槐眼,关于这次的神降事件,你知道多少?”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向可靠的槐眼此时却面露迟疑。

“我不确定。”槐眼淡淡回道,那双凌厉的眉眼间也充斥着一丝疑惑。“根据调查显示,这次的召唤事件不是已知的任何一个□□组织造成的。”

“报告上记录的召唤地点位于在长平市江富小区第2栋403号房,房间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是老来得女,家境殷实,一家人过得十分幸福。”

“只不过可惜的是五年前女儿在一场事故中丧生了,这时悲痛欲绝的夫妇俩接触到了神秘学,企图通过借用邪神的力量复活女儿。”

“他们通过熟人引荐的方式在黑市上拍到了一本书籍,然后根据书籍上的内容误打误撞成功请来了一位不知名的存在?。”

这是在开玩笑吗?白观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地球外部的屏障,经过日复一日的加固后,已经能够阻挡绝大部分的窥探,也屏蔽了内部向外的信号。现在要想通过仪式吸引外神的注意,只能扩大仪式的规模,比如增加祭品的数量,但这样就会留下痕迹惊动他人。

三百年前的那场灾难,正是由于□□组织佛母护生教海祭五百人召唤了神话生物**行者导致的。

而现在仅仅两人主导的仪式居然能吸引过来一位伟大存在的降临,尽管只是一块碎片,都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槐眼既然这么说就表明事实确实是如此,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不会开口。

这件事背后恐怕有更深层的隐情,白观眉头紧锁,希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达内尔安静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完全将他无视的两人,小弧度甩动双腿,似乎心情不错。之前腼腆慌张的神情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玩味的笑容。

他眨眨眼,祖母绿的瞳孔不自然地放大,占据了整个眼眶,又在瞬息中恢复了正常。

“我准备去厨房做点东西吃,洋洋有什么需要的吗?”刚刚沉浸在思考中的白观回过神关切地询问唯一的新人。

金发青年像之前一样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一杯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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