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晏强忍泪水，“你们蓬莱都喜欢以小欺大吗？”
这话大有扣帽子的意思，楚梦生神色浮动，正思索要如何处理。谢无闻已回道，“是又如何。”
“我蓬莱在三清天敢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不过凡人几句碎语，能掀起多少风浪。何况还是以德报怨之辈，至于阎浮提……”
谢无闻冷冰冰道，“眼下还是谢家的天下。”
我不仅在三清天仗势欺人，我还在阎浮提强权压迫，就问你气不气！
身为凤族太子的于晏，是真的很气，自打出生起就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般委屈。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他了。
再看一心扑在谢无闻身上的仙羽，于晏心中握紧拳头，有了另一个主意。
他原先是打算博得仙羽好感，入蓬莱后再行栽赃陷害之事。可偏偏杀出个谢无闻来……
我治不了你，还治不了你的徒弟吗！
于是于晏泪水簌簌，他抬手擦了把眼泪，又做起无辜弱者，“我就是看姐姐心系伯伯，心里难过。对，我只是个凡人，不配和姐姐在一起。”
于晏原本还指望能在仙羽面前刷个悲情男二角色，不想仙羽第一时间和他划清界限，“师尊请相信我，我和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连手都没有牵过。”
楚梦生，“……”
骗人，上一章差点都牵上了！
谢无闻估计是被于晏弄烦了，连带着对仙羽也没好脾气，“和我有关吗？”
末了直接把楚梦生提溜出来，丢下一句，“少来碍事。”
仙羽，“……”
两个管事的走了，剩下的弟子就跟出门撒欢的狗一样，冲向四面八方，迫不及待聊起这几人的恩恩怨怨，另外几个师姐走向仙羽和于晏，轮流安慰起来。
一位女弟子替于晏打圆场，“哎，我送你回去吧。”
于晏点点头，又看见仙羽，好似怀着最后一丝冀望，“那姐姐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业务不佳的仙羽心情不大好，说的话也极其敷衍，“有空的话。”
于晏不依不饶，“姐姐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好提前做准……”
“下辈子一定。”
于晏，“……”
他比谢无闻年轻，他比谢无闻漂亮，凭什么不选他。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一个两人都追着老男人跑。
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打发一朵野花，仙羽颇为丧气，谢无闻这厮怎么就油盐不进呢，这样搞下去，别说秦燃的合同，回头昆仑的合同都是个麻烦。
话说回来，人家秦燃顶多来个治愈谢无闻的心灵，昆仑的要求是为爱发狂。就谢无闻现在的态度，为爱发狂，估计得她绿了他老婆才能发狂。
果然是恨比爱更长久吗？
要不尝试表达一下对苏绾绾的爱慕之情？
仙羽一边想着，一边去寻楚梦生和谢无闻。这两人就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一个是蓬莱大师兄，谦谦如玉，一个是蓬莱道子，俊美无双。两个美男子站一块风景线不错。
那头楚梦生注意到了仙羽，考虑到仙羽失恋他就得滚蛋，楚梦生撮合起两人。
“师妹她很关心师叔。”
谢无闻火气没消，“我和你谈正事你跟我谈女人，皮痒找打吗？”
楚梦生立刻唯唯诺诺，“弟子知错。”
“可师叔说的汤谷一事，汤谷有异象三年前便报给了大荒，弟子以为他们已经处理了。”
谢无闻神情平静，“你和王八比岁月？”
大荒现任丞相，有个熟悉的称呼，龟丞相，年纪颇高，办事从来不快。
照谢无闻的话说，三年前蓬莱把汤谷的事报给了大荒，三年后大荒才给了回复，说是忙于战事，抽不出人手，劳烦蓬莱派人去看看。
没事当然是好事，有事，有事麻烦蓬莱先上，哎呀大荒离汤谷太远了，就算火山爆发，第一个倒霉的也是蓬莱，你说是不是？
牛长老接到这份公文时是把大荒上下骂了个遍，活该你们大荒不得妖心，就这种办事效率，你们不倒台谁倒台。
考虑到天塌下来蓬莱第一个倒霉，查探的活落到谢无闻头上。没事就是出门兜风，有事，有事谢无闻也能扛住。
因为山阳镇和汤谷是一个方向的，因而谢无闻才会顺道看看，最后遇上个于晏。
“不过他身份是真是假，他妈都不要的玩意，我们捡来干嘛？”
楚梦生，“……师叔所言极是。”
不过楚梦生性子显然有点婆妈，“可要是我们放虎归山，万一……”
谢无闻是真的烦了，“那你赶紧以死谢罪。”
楚梦生不敢再问，他尽忠职守，当完大师兄工具人后，眼见谢无闻要走，楚梦生忙道，“让师妹送师叔一程吧。”
好说歹说谢无闻总算答应了，待仙羽过来，师徒两人大眼瞪小眼，仙羽记着楚梦生的话，谢无闻要去汤谷，她想了想说，“不如我和师尊同去，万一还能帮上忙。”
那地方是谁的老窝来着？
谢无闻一口回绝，他已经看透这女人的心思，不好好练剑，成日想着怎么增进师徒感情。要是跟去汤谷，保管是哎呀我摔倒了，要师尊亲亲才能好。
她能不能直接摔去黄泉，一了百了得了。
女人真烦。
鉴于仙羽还是蓬莱的希望，谢无闻没说祝你早日投胎成功，只是回拒。
“不用。”
丢下这话后，谢无闻又对楚梦生说，“好好练剑，回来后我要检查。”
楚梦生，“……喵？”
究竟谁是谁的亲传弟子？
可谢无闻已经不给解释机会了，袖袍一挥，转眼便消失在天边，只剩海边尴尬的师兄妹。
“师妹你听我解释，师叔他入门时年纪偏小，没有玩物，因而……”
仙羽幽幽接话，“我懂，不得不沦为师尊的玩物。”
楚梦生，“……”
你懂得太多了。
眼瞅没话可讲，师兄妹只能前头跟后头往回走，谈起于晏时，仙羽道，“他说明日就走。”
“哼。”
被压迫了一整天的楚梦生舒服多了，安排接下来的事，“我等在此停留几日，一切妥当后再回师门。”
这问题不大，仙羽跟着应了，到落脚处两人分手，楚梦生去男宿舍，仙羽回女宿舍。
刚进门便有师姐找仙羽，“师妹，于晏弟弟说想再见你一面。”
这位师姐说话时面色微窘，明显是被美色冲昏头脑，一时冲动答应下来，待清醒过后又后悔得不行，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上。
“要不还是拒了吧，他那般对谢师叔，师妹生气也正常。”
仙羽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考虑到师姐的处境，想了想道，“我写份信给他好了。”
对方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仙羽给于晏的信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
一千灵石，以后别来找我。
灵石一同寄过去时仙羽无比肉疼，虽然蓬莱对她不错，吃穿用度都是上乘，可给的零花极度少，生怕她拿出去接济极品娘家人一样。
这一千灵石还是她从牙缝里剩下来的。说真的，她就看了眼野花，小手都没牵上，就花了一千灵石。比去夜店还亏。
啊，这年头只有青楼没有牛郎。
想想就更气了。
这边仙羽长吁短叹自己生活不易，那边拿到钱的于晏就更气了，肩上的小八爪尖叫着。
“一千灵石，开玩笑，单一个凤族太子的名头拿去青楼，都能卖上十万灵石。”
于晏两根指头捏上小八爪的脑袋，阴测测道，“你的意思是我浑身上下就一个凤族太子名头值钱？”
小八爪诚惶诚恐，“当然不，殿下的美貌也是数一数二的！”
“别的呢？”
“别的？”被捏住脑袋的小八爪抬了下触手，“还有别的吗？我想想，身为太子意图谋反，结果失败了；喜欢的人心有所属，只能做备胎。还有其他的事可以炫耀吗？”
当夜，于晏炭烤章鱼，做的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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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收拾完不知死活的海鲜，于晏故技重施，打算用瞬移阵法把仙羽偷出来，一不做二不休，绑去给苏绾绾看，让她知道，她心念念的师尊早就有了别的女人。
等仙羽再次见到于晏，她瞅着身下发着红光的阵法，大约知晓了幻境的始作俑者是谁，不过问题是，她和于晏什么仇什么怨？
喜欢她的时候喊她姐姐，不喜欢了就是女人。男人都是这么善变吗？
“喜欢？”
于晏笑起来，月色下他的容貌有种梦幻感，眼角多了几片翎羽，披散的黑发平添了几分妖艳。他凑近仙羽，挑起下巴左右看了看，用满是嫌弃的口吻说道，“除了这张脸外，你哪点值得我喜欢。”
仙羽摆事实讲道理，“大部分男人看脸，不排除看胸看腿的。”
不是她吹，而是你得知道，就连仙羽本人也是个颜控。
具体例子就是风绝雪，因为长得过于好看，导致仙羽容忍了风绝雪大部分言论。
于晏手上发力，仙羽下巴吃痛，不得不和于晏眼睛对眼睛，“少油嘴滑舌，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你与绾绾相似，我岂又会多看你一眼。”
这句台词太有信息量了，那么多话本仙羽不是白看的，立马猜到这位八成是苏绾绾的舔狗。而于晏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仙羽的猜测。
“嘴上说什么绾绾是特殊的，事实上离开这么久，也不见他有一点悲伤，还找了个替代品，可笑至极。”
这儿仙羽要替谢无闻说句冤了，“师尊他挺怀念苏师姐的。”
于晏笑道，“怎么怀念，搂着你喊绾绾的名字。”
仙羽，“……”
大哥你说得别那么可怕好吗？
眼看谈不拢，仙羽开始采取迂回战术，“大哥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要不你我合作一把，我负责勾引谢无闻，你负责安慰苏师姐受伤的心灵，你看这样行不行？”
仙羽觉得这法子挺好的，没准回头还能得来谢无闻一句我的心分给了两个女人，不想于晏勃然大怒，“被骗一次，你以为我还会被骗第二次吗？”
您挺有故事的。
吃软不吃硬，仙羽打算解了身上的法术再收拾于晏，这边于晏已经开始行动，他命小八爪变幻成仙羽的模样，蒙骗楚梦生，另一边拉上仙羽，往海那边去。
瞅于晏的造型，仙羽猜这位多少也是带翅膀的，双翼一震扶摇直上九万里。事实上仙羽跟着于晏在海边站了半天，最后于晏不耐烦问，“你叫的鱼怎么还没到？”
小八爪还记得刚才的炭烤章鱼触手，哪敢对于晏欺上瞒下，“殿下，我叫了，真的叫了。去汤谷的路那么远，特意为您叫了鲸鱼。”
于晏是一脸我不信，一旁的仙羽犹豫半天，委婉提醒，“那个，鲸鱼上不了浅海，会搁浅的。”
“要不咱们先游过去？”
话说回来，一只鸟为什么要骑鱼？
汤谷具体在哪个位置仙羽已经记不起来了，她印象中去过汤谷一次，是个处于海中央的岛屿，被法术笼罩，一般人极难察觉。至于汤谷里头有什么，实际上汤谷里头什么都没有。
远古时的金乌一族早就成了传说，而传说中的汤谷被留下来，除去终年沸腾的湖泊，就只有那株枯死的扶桑树。
半道上仙羽已经解了法术，考虑到谢无闻也去了汤谷，再联想到于晏的话，仙羽猜测苏绾绾极有可能在汤谷。
那敢情好啊，白月光和替身见面，场景肯定很刺激。回头她再哭一哭，谢无闻肯定会内疚。
兴许是察觉出仙羽心情有异，于晏多看了仙羽几眼，不知道什么原因，主动挑起话头。“绾绾和你们不一样。”
仙羽点头，白月光嘛，自然特殊。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一个明媚的下午，那时我被逐出大荒，沦落到汤谷，举目无亲，是她朝我伸出手，日光落在绾绾眼中，折射出比宝石还要美的色泽。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攥紧。”
于晏话语很温柔，他盘坐在仙羽边上，细数起自己的爱情史。
“绾绾很温柔，她对谁都是轻声细语的，从不发脾气。闲暇时爱玩爱闹，她是如此单纯又美好。谁都不忍心伤她。”
“我与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我下海捕鱼，她就在岸上等我，夜晚我烤鱼串虾，她便会吹凉喂我，她最喜欢我做的烤鱼，每次都能吃完。”
“若是遇到雨天，我们便相依在树下，互相倾诉心事。绾绾不喜欢水，我便用自己的羽毛织了条斗篷给她。”
仙羽越听越不对劲，大哥，你这不是互相搀扶的恋人，你俩这是主人和保姆关系，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她忍不住问于晏，“那绾绾呢，为你做了什么？”
于晏冷哼一声，“怎么，要说绾绾的坏事，故意在我面前抹黑绾绾吗？你这个恶毒的替身。”
这人是说不通了，接下来时间内两人无话，直到目的地将近，于晏才有了动作，他扯着仙羽上岸，走过礁石堆，满心欢喜打算给苏绾绾一个惊喜。远远却见苏绾绾和谢无闻相立，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于晏那句绾绾还没说出口。
苏绾绾便扑进了谢无闻怀中，过后谢无闻反手抱住了怀中人。
哦。
站在于晏边上的仙羽好心安慰，“兄弟，坚强点，日子还是要过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想于晏恶狠狠拍开仙羽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趁虚而入，你做梦，我是不会喜欢上你这种虚伪的女人。”
说她虚伪，仙羽也不是好惹的，“你是要我冷嘲热讽你？”
不等于晏反应过来，仙羽便问道，“哥哥别气啦，苏师姐和师尊认识这么久了，要有什么早就在一起了，哪还会轮到哥哥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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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