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温柔地裹着女孩的脸颊，让人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方知之靠着墙，微微低着头，一只脚撑在身前，一只脚的脚后跟抵在墙上，靠在墙角。

墙外的远方，空旷的街道上，一辆摩托呜咽地汹涌而过，带来一闪而过的炫目。

“......我、我喜欢你！”男生的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走廊内像震荡的音叉嗡嗡作响，砸在许遇鱼的心头。

许遇鱼伸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哪怕隔着厚重的棉服，也能触碰到微弱的跳动，但她却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方知之抿着唇，还没来得及说话，男生又抢着开口：“没事的，你不用急着回答。”

“我从一开学看到，就喜欢你了，但是我就是一直觉得......”语无伦次地接着解释，“可能就只是我胆小——但是我最后还是想说出来......”

心口酸酸的，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对不起啊，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方知之把头低得更低，一直埋到了阴影里。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吗？

“还没有......”

“......对不起。”男生摆了摆手，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默默走开了。

许遇鱼呆愣在原地，完全没有意识到方宁几次三番的拖拽。

“小鱼？你怎么在这儿？”

“在等你。”

......

一月一号，欢庆元宵。

许遇鱼坐在桌旁，用陶瓷汤勺，捞起一个软乎乎湿哒哒的芝麻汤圆。

明明汤圆个个大而饱满，淡奶白色的汤水中，却漂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浮萍，不知是从哪儿漏出来的。

右耳边是外婆放的肥皂剧，眼前，一只野生的猫咪翻进了自家的院子，闲庭漫步、挑挑拣拣，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

也许猫咪也要给自己加个餐。

许遇鱼端着脑袋，忘记吹凉，就一股脑将整个汤圆混着水倒进了口中，然后又斯哈斯哈地吐了出来。

简直像吞进了个当午的太阳。

母亲被临时调岗，失去了一整天的假期，可能晚饭后才会回家。

许遇鱼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不做医生的想法。

起身拿起外婆特意准备的小碟子，蹲下身放在猫咪的面前。花斑猫闻了闻，伸出湿润嫩红的舌头舔了舔，嫌弃地跑出了院子。

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

“外婆，我出门了。”

......

许遇鱼弯起手指，指关节在木门上轻敲两下，沉闷的声响仿佛传到了她的身上。

同样沉闷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进来吧。”

许遇鱼转开了房间的门把手，积蓄的厚重热气扑面而来，甚至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许遇鱼赶紧转身把门关上：“怎么空调打这么热？”

“有点感冒了。”冬年的桌子上堆起了如小山般一大叠的纸。

这可不叫有点吧？

许遇鱼拿起门旁的垃圾桶走到了冬年身旁。

“谢谢了。”冬年把纸扫进桶里，“没椅子了，你坐床上吧。”

许遇鱼轻轻坐下，避开缩成一团的被子。

可能是不怎么回来住的原因，冬年的房间格外干净，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于是也显得格外凄惨，仿佛人走茶凉。

“填一下。”冬年一刻不停，拿起手机塞到了许遇鱼的手中。

“你换新手机了？”

“两个都用——国外的话苹果方便点。”

“唔。”许遇鱼闷声埋头打字。

“你也不问问，就全输了？”冬年坐到了许遇鱼身旁，探头看过来。

“呼，好了——你还能拿我信息去贷款不成？”许遇鱼笑着把手机还给了冬年。

“这可说不准。”冬年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便熄了屏幕，“机票给你们买好了——我不跟你们一起去。”

“嗯？为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冬年左手绕到脑后，抓住右臂，拉伸着舒展开自己的肩膀，“嗯——哒。接下来是别的事。”

“还有什么事吗？”许遇鱼悄悄把手放到后颈上，怀疑自己能否做出那样的动作。

“你们两个又闹矛盾了？”

“......”

“唉——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什么？”

“算啦。”冬年坐回椅子上，挺直了腰，拿起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告白，既是独占的宣言，也是奉献的祈祷。”

“你觉得这句写得怎么样？”

“挺有美感的。”

挺中二的。

“这是我发的第一条空间动态。”

“嗯？”

冬年狡黠地笑了笑：“初中时，就有人给我塞情书。这，就是给那个人写的。”

“我一直认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所以现在，先不要计较这些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还有长长的一辈子。

许遇鱼微红着脸，木木地点了点头。

“联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呃——还行？”

许遇鱼还是无法适应这么跳脱的话题转换。

“坐过来，我帮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