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蹊跷

【一个人的品行姿态道德水平甚至性格都可以伪装,但微表情和习惯这种东西太难装了。】

金袁宝抱臂,在周文孑脸前微微抬鄂,审视打量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居高临下,思索间他捋了捋帽檐下的金线珠石,冰凉圆滑。

【这玩意就像当演员,虽然演的角色不同,但表演同一种情绪时在肌肉上无法避免会出现相同的走向,就是微表情很相似,无论演技多好,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是雷同的。】

系统若有所思:【你是说周文孑的微表情跟现在的不一样?】

【不止。】

金袁宝眸光闪烁,朝男人握住方向盘的那只修长匀称的左手一指,口吻诡异了起来:

【你瞧,他用的是…左手。】

金袁宝大臂一挥,在黑暗中浮出一帧那天周文孑在御景湾撑着一只黑伞等他的画面,男人神态平和温情,微风带雨掀起他的衣摆,堪称唯美。

【这个时候,他是用右手撑伞,左手并没有拿任何东西,而是自然垂落。】

系统有点傻眼,它属实没注意过这种细节:【可能是…巧合?】

金袁宝又幻化出几帧画面,周文孑拿着言秋大师画的自画像从楼上走下、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字,甚至是后天强加记忆里,在飞机上周文孑把掉落的玩偶还给他、递给他名片…

无一列外,用的全部都是右手。

【让我们拉一下进度条,回到刚才。】

金袁宝拇指轻轻贴上无名指中腹,以观音手像朝内聚拢,一束金光刺眼,霎那间吞噬黑暗,周遭碎成细片,场面一转,重新凑成了流畅的空间。

青宏会所。

周文孑推门走进来,跨过地上的女人,坐进沙发,葛卓递上前一支烟,他坐在葛卓的左边,却依旧舍近求远,微侧肩膀用左手接下。

系统这回看清楚了,瞪大眼:【他还真是左撇子…】

金光拂过,切回频道。

金袁宝凑近周文孑的脸,不假思索:【听说他之后会出一场车祸,卧床许久。】

系统疑惑:【难不成…是后遗症?】

还未等一神一币聊完,车就在一樽大树下听了下来,对面是一辆保姆车,从车上陆陆续续撑着伞跑下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神色张皇。

葛卓眯眼瞧了瞧,推开车门就把昏迷的少年一脚踹了下去,保时捷卡宴的车槛不低,这一摔,在滂沱大雨中发出一声砸在水坑的吧唧!

少年几个翻滚倒在地上,身上的血迹顷刻间被大雨冲刷得晕染在地面,与之融为一体,他似乎从昏迷中被冰凉的大雨浇醒了。

颤抖地睁开一条眼缝,又被水糊了一脸…

金袁宝忍不住遮在他身上,想替他挡雨,可惜这些只是过往的画面,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只能徒劳地飘在他上空,神情悲恸怜悯。

系统都看不过去,碎了句:【人渣…】

黄骏驰先一步撑着伞过来,他没管地上的队友,反而巴结殷勤地扑在车窗上,大雨里讨好的笑明媚异常:

“葛少!周总!…”

葛卓早没了闲情逸致,不耐地摇起车窗,黑色保时捷扬长而去,留下一节汽车尾味淹进雨幕。

顾盼昇几个快步跟上,发现了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的队友,黑夜中看不清具体,只是粗略感觉人不太对劲,他伞柄一移,弯腰,给了队友一点遮雨的空间。

“…知念哥…?”

他摇了地上的少年好几下,对方都没动静,他略微焦急地抬头,看着站得笔直、袖手旁观的黄骏驰:

“骏驰哥,他好像晕过去了…!怎么办?叫救护车吗?”

黄骏驰一手持伞一手插兜:“呵,上赶着卖□□被玩成这样大半夜还要我们来捡他,救护车?你知道叫一次救护车将近一千块吗?你出?”

顾盼昇有点左右为难,他身上一点钱也没有:“那…我们总得把他带回去,让茵姐看着吧?”

黄骏驰翻了个白眼,用脚踹了踹地上少年的胳膊:

“喂,自己起来,还要我们扶你?”

金袁宝正悬浮在沈知念上方探知他的生命体征,神识却忽闪忽闪,蓦然瞬移,一个眨眼,就回到了周文孑的车上。

时光机对标的是葛卓,只能在葛卓视野范围内。

“葛少,塞壬脾气古怪,她目前只说见我一个。”周文孑言简意赅。

葛卓心领神会,不介意地摆手:“正好前面不远我有一栋房子,在那放下吧,周总,您可别忘了在塞壬面前提提我,有钱大家一起挣嘛。”

周文孑点头:“应该的。”

葛卓下车后,金袁宝就被硬控在原地,他的视角来自葛卓,目标不移动,他也没法动。

他监视了对方一个晚上,发现他回到住所后除了喊来几个小明星睡觉,并无异常。

金袁宝大手一挥,二倍速加快画面,从黑夜到破晓,穿梭变化,烈日当头。

葛卓从赤果的躯体上下来,接了通电话,惊得他裤子没来得及穿就从床上下地。

金袁宝不忍直视地捂住眼,暗骂了句,晦气!

“什么?死了?”葛卓面上扭曲了一阵,他沉默了很久,开口时已不见情绪。

“怎么死的?人现在在哪?”

金袁宝挤到手机屏幕的缝隙上竖起耳朵听——

对面人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般,结结巴巴,支支吾吾,似乎是极度恐惧压抑住了声带,半天蹦不出两个字。

葛卓不耐烦了:“哑巴了?!”

对面的音量细如蚊虫:“…他他他…好像是伤口感染,失…失血过多…”

葛卓骂了句废物后挂断电话,转眼拨通了周文孑的号码,却发现怎么拨通都无人接听。

嘟嘟嘟…

“玛德!…死哪去了!?…”

正当他暴躁转圈时,叮,短信提示音。

[周文孑:人我来处理,自杀结案,放心。]

葛卓长吁一口气,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他拉开窗帘,阳光明媚,一缕金黄洒进床沿,赤膊的背上摸上来一双手,娇柔嗔笑:

“葛少…起这么早啊…”

葛卓转身搂住男孩往床上去,不一会就满屋粗喘,春光无限。

咔。

像老旧磁带反映到最后,画面成旋转般聚拢成一个黑点,最后烟消云散。

*

金袁宝猛地睁开眼,从废弃纸箱内坐起身,脸上忽明忽暗,冷意翩飞,胸膛起伏,昏暗的四周徒留了他微微喘息的声音。

他脑壳有点疼,摁住太阳穴缓了缓。

从时光机的画面看,是葛卓把沈知念打死了。

周文孑是帮凶。

果真是伪造了自杀的假象。

他攥紧了拳头。

但是…

金袁宝拧紧眉头,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穷鬼,葛卓是杀死沈知念的真凶,后台有反应吗?】

系统:【没接到通知。】

【寻找真相,没有反应就不是真相。】

金袁宝烦躁地捋了捋头发,这个世界线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了,他一没赚够积分,二没法让赵良明破产。

他郁闷地机械般装上手机电池,屏幕一亮,十来个未接电话就弹了出来。

赵良明打来的!

他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我靠,完了!

金袁宝噌地从地上爬起来,捋顺了衣服,拧开门就往外跑,他有权限,一路畅通无阻,走的都是VIP专属通道,乘着电梯下降,准备往一楼的通道出口走。

叮当——

沉闷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银光泛着寒气的金属转轮率先驶入电梯缝隙的卡槽,随着整扇电梯门完全颤开,金袁宝慌张涨红气息不匀的脸迎面对上一只冰凉的轮椅。

轮椅。

这标志性物件实在太过显眼,让他心脏骤停了一下,一夕间又如雷鼓般剧烈地响动!

他缓缓支起头,视线缓缓上移。

看见老人霜白两鬓,眉骨深邃,眼窝凹陷,暗色褂锻上衣上修着精密的刺绣,黑白交加,富贵威严,两腿间支着一根光滑楠木看着就价格不菲的权杖。

是葛厚。

金袁宝重重松了口气,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还以为是那个姓黎的绿头套怪老太…

老人背后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凶神恶煞的,此刻正灼眼死死盯着自己这个大半夜出现、十分可疑的不速之客。

“葛会长。”金袁宝先发制人,微微鞠躬。

“是你。”

葛厚微微扬头,半眯着模糊的眼,深邃的目光一沉,嘴上严肃地抿成一条线,简练地吐纳两字后,就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金袁宝毕恭毕敬地垂下头,一只手还得摁住电梯,免得门不懂事地把老人夹了,他被对方的审视打量整得如芒在背,脚趾抓地。

赵良明这个活爹,那种情况下带他露面,这下好了吧,他脊梁骨都被戳爆了!

“你是要回去找赵良明吗?”

出乎意料,葛厚语态平静,冷不丁开口。

金袁宝抬起头,啊了一声,随即点头,想了想不对劲,又赶紧摇头,似要跟他女婿撇清关系。

葛厚被推进门,挥手示意保镖不用跟了,自顾自摁下地下室负二楼的标,门就在金袁宝面前悠然闭合,他喉咙一堵。

“…那个,我还没…”出去两个字在老人不紧不慢地注视下,被迫吞了回去。

“正好,我也要去寻他。”葛厚鼻腔哼出一丝冷气:“一起吧。”

金袁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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