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袁宝被紧紧桎梏，他涟漪的眼睛暗戳戳地狠狠剜了金主一眼，大掌腰勒得他难受，但他又得哄着男人，免得他又莫名其妙发疯。

“…哪有…！我就跟他客套一下…你别多想…”

他躬起脊背，膝弯用力，试探性地抬起胯骨，想悄然从男人昂贵的西服上挪开，刚挣动一寸，赵良明举托着他大腿，将他摁倒在皮革座椅上，两人双双倒在后椅上…

赵良明狰笑一声，上手捏住他的腮帮，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不想听，闭上嘴挨*吧…”

金袁宝脸上酡红，唇齿间的骂战几乎一触即发，然而吃一智长一堑，他硬生生卡在喉咙，敢怒不敢言地抵着他胸膛，眼睁睁看着自己脚腕折在眼前…

老梁这一路开得很快，到地下室后，他贴心地留下车钥匙，独自一人下了车，灰溜溜下班。

而这辆停驻下的轿车，在静谧无人的停车场，笨重的车身微微震动，轮胎挤压着地面，颇有弹性地上下变形，周而复始…

蓦地，车窗玻璃被挪下，一支如同青葱藕缎的玉手倏然从车内伸得笔直，骨节分明，布了细汗，在空气中用力张开，又猛地扒住了车窗口…

旖旎的声响在冗闷的四周随着逐步升温的空气熬出氤氲。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才缓缓打开。

一双腿踩实了地面，喯地合上车门，男人抱着怀里的人走进了私人电梯，缓慢上升，直径开了门，进了玄关。

佣人一抬眼瞧见男主人的脸色和他手上那具盖了外套的一大坨，便心照不宣退到一旁，噤声静候。

“洗澡水放了吗？”赵良明捋过众人。

“已经放好了保温了，先生，饭菜也好了，您是现在用餐还是…”

“等一下再说。”

赵良明沿着阶梯蜿蜒而上，推门走进卧室，门立刻上锁，将怀里人腾空丢进柔软的被窝，情人弹了一下，在床上滚了两圈，腰腾空而起，他被砸得懵得一下，反应过来，就要往被窝里钻…

然而赵良明随意扯下领带，赤果上半身，屈膝往床上一拉，伸进被窝里，攥着对方纤细的脚腕子，把人从后拖拽出来。

“…走开…走开啊！”金袁宝紧紧抱住被褥，喊得有气无力，嗓子像熏了碳似的…

他本来就白，眼周红晕熏染，看着腮红唇艳，跟吃人心的妖精一般，他不服软，背后的男人这下也不在意他虚假的求饶，嘴上花言巧语，骨头硬得像犟种。

赵良明满心满眼都是前几世金袁宝惨不忍睹的死状，他心下窝火，除开那一种妒涩和爱而不得，每一世眼睁睁看着金袁宝为了一个男人去死，他都恨不得直接把人关起来，不见天日。

“…知道周文孑是谁了？”赵良明此话一出，看见情人扑哧扒拉的动作一僵，立刻心领神会。

他果然知道了。

男人的火烧得胸腹一片灼热。

“…”金袁宝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头，试探性地支愣起来，直视赵良明的眼睛。

种种迹象，让他发现了一件事。

适才淋漓尽致的情事让他整个人感觉飘飘然，灵魂似刚归位，麻木了神经，他嘶哑地喊了句：“先生…”

赵良明深沉地看着他，像答应般嗯了一声。

金袁宝看他的模样，问得干脆利落：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赵良明微微一顿，抚在他脊背的手细不可察地垂下，他上了床，将人拽到自己身边想，侧靠在床头，伸手点了支烟，餍足后，满腔平静，慵哑地反问道：

“你觉得，什么叫爱上？”

他吐出一圈烟色涟漪。

金袁宝新奇地仰起下巴，多看了男人一眼。

赵良明鲜少跟他讨论这种纯真的问题，他觉得稀奇，更重要的是，对方没有反驳他。

万人迷财神弯了好一会儿的脊梁骨一下子挺直了，像是找到了拿捏男人的窍门。

“爱上就是…”

财神爷绞尽脑汁，开始回忆月老这个老顽固每天抱着那情情爱爱的书籍追着给要念给他听的场景。

美人鱼的献祭？

美杜莎的直视？

还是灰姑娘与四骑士？

他迟疑地想了一遭，还是索性诚恳地搬出经典著作：

“罗切斯特不认为简爱一贫如洗、长相平庸、个子矮小、默默无闻就没有灵魂，他觉得她心灵美好，心胸开阔，有趣而善良。”

赵良明若有所思，他夹着烟，施舍了金袁宝一口，将烟雾吹到脸上，讥诮道：“看来你是福利院还是学了点东西，不是看王宝钏自传。”

金袁宝握住男人的手，啄了一口事后烟，通体舒畅，骨头都酥了。

他贴住男人，双手环住对方的手臂，眼神明亮如炬，他打着算盘，如果赵良明爱上自己，让他主动退位让贤，财产转移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你觉得我心灵美好，心胸开阔，有趣又善良吗？”

这话从金袁宝嘴里问出来简直不可思议。

话尾刚毕，男人胸膛一起伏，竟发出一声沉闷的笑。

并非鼻腔内的轻蔑，而是真被逗乐了。

“……什么意思！？”

金袁宝咬牙，敏感地感知到这笑可不是啥褒义色彩，松了手，滑进被褥中，把脸蒙住，忿忿不平地踹了旁边的空气一脚。

笑个屁。

“还真成鹌鹑了？”赵良明掀开被子一角。

金袁宝脸埋在膝盖上，似不愿再跟男人交流。

赵良明勾了嘴角，弯下腰，把他捞出来，发狠地亲他，冷俊不禁：“你举这例子合适吗？”

金袁宝眯了眯眼，郁闷道：“哪不适合…”

赵良明瞥见窄腰下艳色，没忍住，揉戳起来，手感软弹，他眼神含了揶揄：“你一贫如洗？还是长相平庸，个子矮小，默默无闻？”

“…嗯…”

金袁宝听不得批评，胡乱往他胸膛躲，哼唧地嗔怪道：“别捏了…！不爱就不爱，有的是…”他这话到嘴巴上堪堪止住，贼兮兮地捎了男人一样。

果不其然，男人给了他一巴掌。

在车上激烈了些，赵良明掌心里的半圆球是比平时肿了一圈，他临摹着巴掌印的边缘，半警告半调戏地捉着他耳朵，低声道：

“离他远一点，你要再听不懂人话，我就往这抽…试试？”

金袁宝双腿本能合上，嘴角一拉，脸上青白交加，暗戳戳地呢喃，低不可闻：“…还说不爱，这不就是吃醋嘛…！死男人，活该一辈子单身…回天上我就去找月老把你的名字划掉…！”

“你又叽叽咕咕骂什么？”赵良明顾左右言其他，眼看着也不像要回答。

金袁宝白了他一眼，眉眼处的愤懑不甘未抚平，干脆闷闷不乐地别过头。

原本该是严肃处理情人在牢狱污蔑自己的事，但一场酣畅淋漓的事后，男人稀罕怀中的温香暖玉，甭管给他捅了什么篓子，眼下也只想把他揉化了塞骨头里藏起来。

耳根子软，心也软。

除了金袁宝恋爱脑发作，在别的男人身上没脑子，赵良明一向是宽容的。

金袁宝生闷气，他便抚慰地将人搂到身上，哄道：

“不问了？”

金袁宝幽幽地想，还问个屁。

不愿意承认就…

“如果华邦同性婚姻合法，我会娶你。”

“？”

平地一声雷雷响。

金袁宝缓缓抬眼，与男人的鼻尖近得不过毫尺，他难以置信地与他对视，瞳孔堪比地震，瞪得像铜铃。

赵良明咬住他耳尖，热流扑进耳蜗：

“没有试过这条路，你要不作死…”

餍足的余韵被驱散了些，被悬溺幽闭的黑水倾倒而下，须臾间，暗下了瞳仁。

“真活下来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给我跑…”

环着金袁宝的手臂默默收紧，晦暗的占有欲在瞳仁间打转。

巫山**，皆浑然一体，任何不速之客都会被巍峨的山影吞没。

“……”

金袁宝喉咙间像堵了颗鸡蛋，哑口无言。

啊？他说什么东西？

他怎么一个字没听懂。

等压制了火山爆发般的惊骇，才勉强镇静，一字一句问：

“先生，你娶…”

他说一半觉得太荒唐，干脆换个说法：“法律允许，你就要跟我…结婚？”

他的骇然失色太过明显，反而有了抵触的嫌疑。

“怎么？”

赵良明波澜不惊的眼神聚焦在他头顶，看着瘆人，仿佛猛兽伏击在丛林的那种动静，他轻启双唇，喉结微动：

“不愿意？”

明明是旖旎暧昧的话题，却让金袁宝脊背一凉。

下意识感到压迫。

像被丢进狩猎场中，被通天的兽掌踩住，随时会被拆了骨头。

“…啊…哈哈。”他干笑两声，咽了咽喉咙，莫名蜷起小腿，顶着那目光，浑身不自在，他勉强扯起嘴角：“先生…你说笑了。”

可掩下的神色却匆忙慌张。

心跳逐渐加快。

开玩笑？！再过几个月他就走人了，结婚？

赵良明这是异想天开…

一阵窸窣，男人撑起手肘，一片阴影投下，将他罩住，手指往他脸颊上蹭了蹭，指骨贴着他的鬓发，带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危险：

“小崽子，不喜欢我？”

上位者居高临下、得天独厚的气势，语气中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松弛。

金袁宝无声地张了张嘴，怀疑金主在故意逗他：“……”

明明是他先发问，却让对方反客为主。

气氛一时半会儿凝固了。

他的沉默让男人眯起了眼，逐渐逼近不善。

金袁宝就瞄了一眼，当机立断，附和道：“喜欢。”

顺着男人的话，他心里不是滋味。

赵良明居然真爱上他了…

金主爱上金丝雀，也是传统艺能了。

这难不成要发展成虐恋情深，家破人亡才能让赵良明财产清零吗？

不得不承认，自从金袁宝知道从小到大看护他的真正主使，看赵良明怎么都别扭。

赵良明探究地打量他，他的敷衍很明显。

小情人的脸蛋充斥着红潮余韵，柔若无骨地倒在床上，嘴里迎合，但嘴角都要向下垮成拱桥了。

他在臂弯间掂了掂人，颇有些困惑：

“你脑瓜子里又在想什么？”

“在想你…”金袁宝决定试探，颇具技巧地话锋一转：“愿不愿意让我认祖归宗？”

赵良明磨挲着他的后颈，将他打横抱起：“以你的脑子，目前不行，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