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闻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陈元舟猛地回过神来。

头顶的广播提示音正叫着号,他看着眼前硕大的“胃镜准备室”,拿着病历本的手无意识抖了又抖。

昨晚,出差刚回来的陈元舟就被上司撺掇着请客户吃饭,这客户他跟了将近半年,好不容易签下合同,但一直卡在付款上。

一说上市公司流程多,二说方案还要商酌,只要一提钱,对方每次都有理由卡着时间。

陈元舟没少因这事熬夜修改方案,当天胃隐隐泛疼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这段时间熬夜熬的,几杯热水下肚症状虽缓了些,但实在没胃口吃其他东西。

到了应约当晚,忙碌了一整天的陈元舟终于有了饿意,本想着谈生意的时候趁机吃上几口,可没想到他刚进屋,主菜还没点上,一大瓶白酒就端上桌了。

看着客户硕大的啤酒肚。

陈元舟不动声色的想。

这下完了。

席间上司对他频频使眼色,陈元舟只好主动敬酒,一杯杯灌进胃里,客户是喝开心了,醉眼朦胧当场就付了款。

等客户一走,陈元舟直接白了脸。

坐他旁边的哥们是个热心肠,一看情况不对就架着他往医院送,陈元舟挣扎无果,被架上了救护车,路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急诊医生初步判定他为胃溃疡复发,先吊水缓解病情,第二天做胃镜确诊后就医。

听到要做胃镜,陈元舟差点没又晕过去。

他皮肤本就白,最近日夜颠倒地又瘦了许多,听到必须要做胃镜后,那双向来明亮又圆润的杏仁眼很快暗了下去,连飘逸的自来卷都彻底焉巴了,毫无章法乱糟糟的遮住额前。

思量再三后,他惨白着脸挣扎着说什么都要下床回家,吓得一旁的热心同事连连阻止,最后一只手将他按在了床上。

至此,陈元舟终于老实了。

——

“陈元舟?”

游离的思绪被一道迟疑的男声打断,陈元舟下意识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陪了他一晚的好哥们疑惑地探出头来:“叫你名了,你怎么还愣着?”说完他语气一顿,想起昨晚的一幕幕,试探地问,“要我陪你进去?”

陈元舟心中大骇,面上客气婉拒:“谢谢,我自己能行。”

好哥们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去。

陈元舟看着眼前冰冷的门把手,脚步发虚,浑身开始不舒服,他感觉到自己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实话,他这人长这么大以来,唯一怕的一件事就是进医院,特别是进消化科,他妈说他讳疾忌医,陈元舟也认了。

平时他虽然没怎么注意养胃,但胃溃疡复发已经是老早之前的事了,如今又复发,陈元舟再怎么怕医院也得顶上。

“陈元舟?”

心理建设刚做好,等了许久的女护士推开门,狐疑的瞟了他一眼。

陈元舟白着脸应了一声:“我在。”

“叫你半天了,进来吧。”

女护士声音放轻了些,接过他手中的病例,示意他往一旁坐。

准备室内坐着几个和他穿同色病衣的人,有老有小,病恹恹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叫号,室内温度开的很低,陈元舟一进去就被凉了个心透。

没过多久,陈元舟排着队做上了心电监护仪。

吸气-呼气-再吸气。

陈元舟看着眼前平稳的心率松了一口气,终于放开了衣角。

“廖医生。”

正琢磨着还要吹多久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陈元舟顺着声音望去,他轻轻一扫,随之愣住。

人群中一双冷峻的眉眼映入眼帘,接着是一成不变的无框眼镜,连额前头发的弧度,都与四年前如出一辙。

廖仄清。

廖仄清!

脑子里除了这三个字外只剩下一阵轰鸣。

陈元舟宛如规定好固定程序的机械般,目光怔忡追随着那人身影。

合身的白大褂从他流畅而白皙的后颈划过,修长的手指颇为耐心抚平护士递来微卷的资料,他站在麻醉咨询台前,似乎想说些什么。

手指一顿,下一秒却偏过了头。

来不及闪躲,陈元舟和他目光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心脏骤停。

“哎。”一旁的护士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凑近了些,“你的心跳怎么跳的这么快?”

没等陈元舟回答,她皱起了眉:“陈元舟的心电图送来没有?他们那边怎么搞的?病人心跳这么快怎么还送来做全麻?”

陈元舟的名字被她字正腔圆的喊着,在安静的准备室里无比清晰。

感受到那人投来的视线,陈元舟头皮一阵发麻,面色不显垂下了头。

“廖医生你稍等,我去看看。”

陈元舟听到一旁的麻醉师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他稍抬头,只见那人头也没抬,修长的指节轻敲桌面,示意她随意。

“病人的心电图我这还没收到。”

刷新后台系统,麻醉师微微蹙眉,她看了眼护士递来的心率测试表,狐疑的看了陈元舟一眼,“你有心脏病吗?”

陈元舟只想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他摇了摇头:“没有。”

“奇了怪了,心跳怎么这么快?”麻醉师微微蹙眉,她瞟了眼一旁的廖仄清,疑惑之余将心率测试单试探着递了过去,“廖医生,要不你看看?”

刺鼻的消毒水味,规律的仪器声,以及如雷鸣般的心跳声,在此刻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在陈元舟耳侧格外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回音,陈元舟抬头之际那纸张被接了过去。

“等心电图吧。”那人扫了一眼,公事公办的将测试单按在了台上。

陈元舟心停了一下。

“心电图出来了。”护士打断了陈元舟的思绪,麻醉生闻言偏过头在医院电脑的系统上操作起来,嘈杂的准备室内在此刻显得安静无比。

陈元舟低着头,心想廖仄清真回来了。

“心电图没问题。”找到记录,麻醉师松了鼠标,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张告知书,“如果你今天要做胃镜的话,麻烦你签个字。”

思绪被打断,陈元舟接了过来。

“廖医生……”签字间隙,麻醉师语气有些迟疑:“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

虽是这样说,脚步却丝毫不动。

麻醉师琢磨着这位储备医科主任的想法,她扶了把眼镜,仔细翻阅着陈元舟的过往病史,犹豫地问道:“我看你之前胃也出现过问题,这次是来复查的?”

陈元舟一愣:“嗯,老毛病了。”

“这小伙子心跳可快了,骤停骤升的。”

一直在身旁的护士见着没什么大事,声音轻快了不少,拿来麻醉注射器笑着问道,“这次是怎么了?”

陈元舟摩挲着纸张,隔了半响才憋出一句:“紧张。”

话刚落音,那人很快转身走了。

“……”

面无表情松开笔,陈元舟盯着廖仄清离开的背影,嘴角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好了。”固定好注射器,护士引着陈元舟坐到了一旁,“等会有人叫号你就进去。”

陈元舟应了一声,待护士要走时他问道:“刚刚那个医生,是负责做胃镜的吗?”

“廖医生?”护士摇了摇头:“人家是从国外高薪聘请回来的内科医生,胃镜这种小手术怎么会让他做。”

陈元舟道了些谢,待护士走后整个人疲软的缩进了椅子里。

廖仄清回来了。

还是高薪聘请回来的。

时隔多年,前任见前任,就怕前任比自己过得好。

陈元舟盯着漂白的病号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心像揉皱的纸张般乱作一团。

他后悔来做胃镜了,总觉得马上就要大难临头。

“不如趁现在跑了?”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小护士推开了观察室门:“陈元舟在吗?过来做胃镜了。”

陈元舟当了几秒钟的鸵鸟,随后在小护士殷切的注视下站起了身。

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手术室里走去,陈元舟被寒气侵袭冷不丁打了个颤,尤其是看到小护士将移动床推过来时,本就惨白的脸更凝上几分。

不愿在小姑娘面前露怯,陈元舟硬着头皮躺了上去。

手术室的过道里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有面无表情的,有唉声叹气的。

陈元舟越看越心惊,最后停在手术室门口时,他扶着把手坐了起来。

“怎么了?”小护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陈元舟声音发着颤:“还得等多久呢?”

小护士替他调整床铺高度:“马上就到你了,里面在收拾。”

“我就问一个问题。”陈元舟揪着衣角,神情认真,“我现在跑了,你们能抓我回来吗?”

小护士闻言一乐呵:“那肯定能啊,你也跑不了。”

她语气一顿,朝陈元舟手背望过去,吓唬他,“你静脉输了麻醉剂,一推进去就睡着了,你白费那力气跑啥呢?”

陈元舟闭着眼老实躺好了。

小护士见状往手术室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倏地从不远处传来,脚步渐近,停在了他身边。

“到我了?”

陈元舟轻轻抬了下眼睛,声音小到不行。

那人没说话。

陈元舟心一颤立马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廖仄清的身影他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往手术室里望去:“怎么是你?”

他支起了身:“那护士跟我说,你不……”

“趴好。”

廖仄清看也不看,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陈元舟立马躺了下来。

心想,这话他以前在床上听过不少。

琢磨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看着眼前的廖仄清,陈元舟抖了抖,半响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眼看着廖仄清要将药水推进去,故作从容的陈元舟下一秒破防,伸手抓他的衣角,结结巴巴道:“全麻麻麻,疼疼疼吗?”

廖仄清扫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不停。

眼看着青筋凸起,陈元舟头皮瞬间发麻,忍无可忍地喊了声他的名字:“廖仄清!”

双目对视。

廖仄清站直了身,眼皮轻抬,不紧不慢道:“你你你你,猜猜猜啊。”

排雷递上:

1.竹马双初恋,破镜重圆。

2.不是医学生,专业知识一窍不通。

3.受追攻,攻暗爽,无火葬场。

下本开《沈助他不当痴汉后》

沈垣之当年是出了名的好学生。

成绩斐然,性格开朗,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儿去。

席殃则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留校常客。

寡言少语,独来独往,从不给人多一个眼神。

在白天,沈垣之是席殃的好同桌。

他指着题,礼貌又客气地说:“同学,我教教你。”

在晚上,沈垣之是跟踪席殃的变态。

不隔音的出租屋里,他攀上席殃的裤腰,在席殃沉默的视线下,凑了过去:

“席殃,你教教我。”

明面上互不来往的两人,背地里连对方喘息的频率都一清二楚。

沈垣之以为席殃和他是同样的感觉。

直到席殃某天不告而别。

-

多年后,沈垣之已是某家企业的高级助理,风光霁月、张弛有度,始终挂着疏离的笑,对谁都不偏不倚。

直到海外某投资人前来公司考察。

看到那人的瞬间,向来巧舌如簧的沈助罕见地哑了声。

不告而别的席殃没什么变化,棱角更为分明,依旧冷峻如霜,握手之际连个眼神都不多给他一个。

念及过往种种。

沈垣之外表如常,心中恨意滔天。

想着席殃不敢挑破当年往事,决心要让他难堪。

-

正开着会,席殃的手机响了又响。

【昨天和你握手的时候我就y了,想到你以前教我的样子。】

席殃眸光一沉。

【老公今天喷了香水,好香,想抱着老公闻。】

【老公穿西装好漂亮,想扯老公领带,想玩老公。】

……

接连发了半个月的骚扰短信,每日早会看着因恐同而愈发沉默的男人,沈垣之冷笑着,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正准备及时收手递交辞呈时,席殃找上门来了。

来不及开灯的房间里,那人半倚在月光窗台下,面容俊美,语气平淡又疏离:“沈助,今天的短信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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