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仄清的消息还没捂热,门外就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陈元舟心一惊,连忙起身探头去看,只见门口穿着常服的廖仄清恰好望了过来,他今天加了一件黑色外套衬得他比平常更为孤高,尤其那双藏在镜框下的眼眸望过来时丝毫不起波澜,像一汪沉寂的湖水。
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保温盒,陈元舟看了眼一旁没注意到他俩的曾与庆,很快从帘子后探出头来,用气音喊了声:“哥。”
廖仄清沉默着,盯着他看了几秒。
正当陈元舟准备说些什么,安静的病房突然被一道猛烈而沙哑的咳嗽声打断,像是快窒息了般,让人听了心里发紧。
陈元舟连忙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平时安静的老人此刻脸色惨白地蜷缩在病床上,一旁的检测器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警告声。
“让开。”
廖仄清略过呆滞在原地的曾与庆,他抿着唇连忙俯身去看,病床上的老人几乎疼的蜷缩成一团,确认疼痛点后他很快按响了护士铃。
“谁在护士站,帮我联系下林海。”廖仄清有条不紊地交代着:“提一句27床胰腺炎患者,让他马上去找何主任。”
说完,他轻声询问着老人:“昨晚林医生应该和您说了手术注意事项,您今天早上吃东西没有?”
老人疼的难受,一双眼几乎疼的快涣散了,更别提说话了。
一旁的曾与庆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没有。”他声音发着颤:“我妈说爷爷最近一直没胃口吃东西。”
廖仄清闻言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手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打电话叫亲属过来。”
话刚落音门口突然涌进了许多人,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林海,此刻他全然没有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眉头紧皱走向廖仄清:“老廖……”
剩余的话淹没在人群中,透过帘子看着老人憋成猪肝色的脸,陈元舟背后一阵发凉,呼吸开始有些困难。
事发突然,陈元舟想到了他爸爸离世时的样子。
他当时很小,对离世并没有什么认知,只知道他爸被隔在玻璃外,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
空旷的过道里他妈妈哭的撕心裂肺,陈元舟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又冷又饿。自从那时起陈元舟就害怕进医院,害怕打针,更害怕在身上插管子。
数不清多少噩梦惊醒,陈元舟强忍着恐惧不敢和妈妈说,后来在廖仄清家里借住过一段时间。
当时两人不过是半大的孩子,陈元舟认床,好不容易睡着了但总是会被惊醒。那时廖仄清会给他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等他快睡着的时候,廖仄清总会轻轻搂着他,低声道:“小舟,别怕。”
思绪被凌乱的脚步声踩碎,一道急切的声音忽而从帘外传了过来。
“小舟?”
廖仄清声音带着哑。
没等陈元舟回答,廖仄清便立马掀开了帘子。双目对视,陈元舟瞬间红了眼睛:“哥。”
廖仄清看了他一眼,随后应了一声:“嗯。”
停顿片刻,廖仄清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轻:“别害怕。”
“在这等着我。”
-
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晚上,期间曾与庆回来过一次,陈元舟见他脸色难看就没问。
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后来护士过来提醒他吃了药,顺便将廖仄清带来的粥重新热了一下,可陈元舟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几口。
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其他心思再想其他的事。
下午又被迫处理了工作上的事,对方对之前的图纸不满意,翻来覆去揪着同一个问题不放,明明施工队都到了现场但就是硬压着不让动。没办法,陈元舟只好根据对方的要求重新修改了图纸。
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都不知道,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夜幕低垂,昏暗的病床里只有他床头亮着灯,对面病床上空荡荡的。
陈元舟心一沉,很快地调整了下心情。他情绪来的快去的快,太负面的情绪从不往心里放太久,总被人说活得没心没肺。
在床上躺了一天,陈元舟浑身实在酸痛,这几天他脚好了不少已经很少用轮椅了。
眼看着没人盯着,他便小心翼翼下了床。
扶着墙边走陈元舟慢慢移到了走廊,护士站的小护士正忙着打字,怕她看见,陈元舟心虚地缩缩脖子,连忙往和她相反的方向走。
走廊最往里的窗户不知被谁开了,陈元舟本想着去关,可走到半路上看到一间亮着光的办公室。
借着光,陈元舟看到了廖仄清的名字。
脚步一顿,陈元舟停了下来。
思索片刻后他看了眼四周,身形一轻,做贼似的从半开的门中遛了进去。
廖仄清的办公室跟他人一样,冷冷清清的,除了窗台边有一株快死的仙人掌外就没其他东西。陈元舟快速扫了一眼,正准备出去时忽而瞟到电脑后一只伸出桌面的手。
那只手上戴着一块冷色系的机械表,指尖微微下垂,骨骼沿着手臂线条向上,分明又漂亮。
陈元舟一愣,顺着手臂看去。
只见昏暗灯光下廖仄清那张脸倏然出现在眼前,他闭着眼,呼吸均匀睡得很沉,经常戴着的眼镜被放在一旁,整个人勉强地缩在椅子里。
陈元舟心一动,很快走了过去。
刻意放轻了脚步声,确定没有惊醒廖仄清后陈元舟屏着呼吸隔着一段距离,随后轻轻弯下腰。
他很少在这个角度观察过廖仄清,因此也很难注意到以往他很少看到的一些细节,譬如落在眼尾的一根很长的睫毛。
几乎是下意识地,陈元舟将手伸了过去。
“陈元舟。”
一道沙哑的男声倏地响起,陈元舟一愣,低头就落进了廖仄清的眼眸里。
“你干什么?”
“我……”
被逮了个正着,陈元舟语言系统濒临紊乱:“就看看。”
“不害怕了?”
廖仄清很轻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撑着头看他。
眉宇间带着刚睡醒后的慵懒,加上因熟睡而起皱的衬衣,整个人和以往相比太不一样,就像是含在口腔里的酒心巧克力,让人迷迷糊糊的。
陈元舟盯着人看,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
“害怕。”
廖仄清撑着下巴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不接他的话茬,一双眼很静地放在他身上,只问:“你家里小猫真会后空翻?”
略带迟疑,陈元舟点了点头。
廖仄清眼眸很沉地看着他,看到陈元舟心虚到要改口时,他突然抬了抬下巴,淡淡道:
“过来,帮我把眼镜戴上。”
陈元舟露出“?”的表情。
廖仄清平静地看着他,并不催促。
思考几秒后,陈元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眼镜,带着一丝微凉,陈元舟将单薄的两侧很轻地握紧。
上身倾斜缓缓靠近,陈元舟连大气都不敢出,指尖很轻地擦过廖仄清的皮肤,肌肤相触间,陈元舟手抖了一下。
“好好戴。”
廖仄清慢条斯理,抬眸扫了他一眼。
陈元舟被他看得口干舌燥,脑子里全是两人在床/上的场景。
廖仄清总对他使坏,嘴上轻轻啄吻着像是对他爱惜的不得了。却一次次又按着手抖得不行的他,凑在耳边像是在哄又像是在凶:
“好好戴。”
脑子嗡地一下炸开,陈元舟红着一张脸往后退了几步,双目对视,指尖下一秒被廖仄清很轻地拽了下,眼镜立刻压在他的鼻梁上。
没等陈元舟反应过来,廖仄清很快放开了他。
“戴得好。”廖仄清看向他,淡淡道:“业务还没生疏。”
陈元舟耳尖微红,心跳依旧跳得厉害,尤其是被廖仄清这样一夸,总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毫无规律地乱蹦着。
“明天打完针先看电影。”
陈元舟闻言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再顺道看看,”廖仄清解开袖扣,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你家那会后空翻的小猫。”
舟宝:眼镜戴得好还有这福利?他怎么不早点让我戴?!
廖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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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开《沈助他不当痴汉后》文案奉上:
沈垣之当年是出了名的好学生。
成绩斐然,性格开朗,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儿去。
席殃则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留校常客。
寡言少语,独来独往,从不给人多一个眼神。
在白天,沈垣之是席殃的好同桌。
他指着题,礼貌又客气地说:“同学,我教教你。”
在晚上,沈垣之是跟踪席殃的变态。
不隔音的出租屋里,他攀上席殃的裤腰,在席殃沉默的视线下,凑了过去:
“席殃,你教教我。”
明面上互不来往的两人,背地里连对方喘息的频率都一清二楚。
沈垣之以为席殃和他是同样的感觉。
直到席殃某天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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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沈垣之已是某家企业的高级助理,风光霁月、张弛有度,始终挂着疏离的笑,对谁都不偏不倚。
直到海外某投资人前来公司考察。
看到那人的瞬间,向来巧舌如簧的沈助罕见地哑了声。
不告而别的席殃没什么变化,棱角更为分明,依旧冷峻如霜,握手之际连个眼神都不多给他一个。
念及过往种种。
沈垣之外表如常,心中恨意滔天。
想着席殃不敢挑破当年往事,决心要让他难堪。
-
正开着会,席殃的手机响了又响。
【昨天和你握手的时候我就y了,想到你以前教我的样子。】
席殃眸光一沉。
【老公今天喷了香水,好香,想抱着老公闻。】
【老公穿西装好漂亮,想扯老公领带,想玩老公。】
……
接连发了半个月的骚扰短信,每日早会看着因恐同而愈发沉默的男人,沈垣之冷笑着,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正准备及时收手递交辞呈时,席殃找上门来了。
来不及开灯的房间里,那人半倚在月光窗台下,面容俊美,语气平淡又疏离:“沈助,今天的短信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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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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