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林恩桃,只能接受记忆中的零碎片段是做梦。
——脱山旭的衣服,咬他的喉结,在他身上留下好几道抓痕,还想扒他裤子……
绝对不能真是她做的。
山旭缓缓抬起右手向她靠近,她认命地闭着眼睛把左脸送出去。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她情愿选择被山旭一巴掌扇死,或者一巴掌把他扇死。
额间发出“嘭”的一声,一巴掌没等来,倒是等来个熟悉的脑瓜崩。
“……”
林恩桃睁开眼,疼,这是真的,不是梦。
不过仅用两秒,她便想出新策略,那就是死不承认。
她放眼到处看,在床头柜上寻到了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打开手电筒,照着山旭身上的伤痕,一本正经地端详。
在客厅和在楼梯上发生的事她大概记得七七八八,但是为何两人会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压根儿没印象。
第一次清醒地看他身体,她看得很坦荡,毕竟是开裆裤交情,装就要装得像,肯定不能害羞或是忸怩,让对方看出破绽。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身材真的很好。
但这不是重点。
看得差不多,她把手电筒关了,撑开手掌,指头亮在他面前:“自己看看吧,我指甲这么短,怎么可能把你弄成这样,别什么莫名其妙的事都赖到我头上好吗!”
幸好平日创作时离不开弹吉他或是贝斯,林恩桃从来不会留指甲。
山旭面色无常,懒懒地半靠到枕头上:“所以你应该知道了吧?”
林恩桃清了清嗓,极力掩藏自己的心虚:“知道什么?”
“知道你指甲不长也不尖的情况下,还能把我弄成这样,我糟了多大的罪。”
山旭的模样太过正常,没有抱怨,也没有不悦,语气淡淡的。按理说被她折腾成这样,他此刻不该这么冷淡。
而且努力回忆,林恩桃记得她对他动手动脚时并没有太过反抗,对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像是心甘情愿被她摆弄似的。
完全像换了个人。
也可能是他也喝多了,所以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总之,脏水还得继续泼。
“得了吧,难说是你看我喝多了,贪图我的美色,想对我做坏事,才被我收拾的。”
山旭气笑了:“那要不要我给你点提示,你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当然不要,她可不想听他亲口说出来,那丢人要丢到家的。
脑子果然是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潜力,林恩桃立马弯下腰,战术性干呕几下,随后耷拉着脑袋说:“你闭嘴,让我安静会儿,难受死了,你一说话我就想吐。”
这一招倒是奏效,山旭果真没往下说,反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看你这怂样,没本事喝酒就别喝。”
林恩桃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拍了:“我哪知道三杯就能喝翻了,那酒我也是第一次喝。”
山旭轻哼一声:“骗我只有一二十度,就为了喝成这怂样?”
“我至于骗你吗,四十七度的白酒,加了那么多冰糖和水果,泡的过程酒精还会挥发,最后不就只剩……一二十度了。”林恩桃也意识到了酒的威力不寻常,声音越来越虚。
“……”山旭无言以对,掌心扶上额头,“抱歉,我刚刚说错了,你不是喝成白痴的,没喝时候就已经是白痴了。”
林恩桃垂着脑袋按太阳穴,没脸见他。
他又道:“谁告诉你酒度是这样算的?四十七度,喝三杯,我还有一条命在已经是你手下留情了。”
林恩桃不得理也不饶人:“那你还不快谢谢我,留你一条狗命。”
“谢,肯定要谢,”山旭阴阳怪气地开口,“那可以再麻烦您一件事吗?”
“什么?”
“劳您大驾,把我送医院去。”山旭扬了扬下巴,眼睛指向他的左脚。
林恩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怔了两秒,无情地笑出了声:“活该,这可是我今天眼睛睁开以来,见到的最高兴的事儿了!”
他的脚踝又红又紫,肿得像个大馒头。
-
毕竟是自己闯下的祸,林恩桃嘴上幸灾乐祸,却也老老实实带着山旭去俞情家的中医馆看脚,山旭没法开车,林恩桃还喷着酒气,两人便打车过去,只不过路上一直没敢用正眼看他。
俞妈妈知道是林恩桃来,请她家医馆骨科最厉害的医生帮山旭看,医生说他的脚踝中度扭伤,需要包十来天中草药,静养一个多月就能好。
林恩桃正陪着山旭在治疗室包药,酒后闻着中药味刺鼻难耐直犯恶心,她退到窗边透气,突然接到了罗慧文打过来的视频。
视频才一接通,屏幕里竟然出现了她新家的入户门,门上有个积木门牌,是林恩桃专门定做的,才挂上两天。
“末末,这是你的房子吗?怎么敲半天门没人应声啊,”罗慧文抬着手机往四周扫了一圈,“你看看我是不是找错了?”
林恩桃心里一紧:“妈妈,你怎么会在门口?什么时候来的,都没跟我说一声。”
罗慧文这次特地瞒着林恩桃杀过来,就想看看她是不是像平时说的那样,早起早睡,按时吃饭。
她装作不知情:“你爸没跟你说吗?真是的,我昨天忙着别的事,让他给你打个电话,他居然没打!那你没在家吗?”
林恩桃支支吾吾:“嗯,对,我在外面呢。”
“你干嘛去了?我刚刚在楼下好像看见小旭的车了,他也在这边吗?”
林恩桃看了眼山旭,他在旁边将全部通话内容听了进去,脚上已经包扎好,正一副看好戏的嘴脸悠悠然看着她。
“他脚受伤了,我正陪他在医院呢,我们估计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来,妈妈,要不你先到小区门口那家咖啡厅坐着等我们。”
其实从医馆打车回去顶多二十分钟,林恩桃想到昨天喝酒的一地狼藉还没有收,根本不敢告诉罗慧文备用钥匙就在积木门牌后面。
罗慧文简单询问了山旭的情况,林恩桃借口要在旁边帮忙便挂了视频。
二十分钟后,林恩桃和山旭回到公寓,她先把所有窗子打开通酒气,随后准备收拾客厅。
客厅那两罐子酒明晃晃地放在茶几上,她光是看一眼就想吐,像无数个宿醉的清晨醒来时一样,在心里暗暗发誓,再喝酒就是狗。
她提起其中一罐酒,山旭正好从卫生间单脚跳出来,冷声道:“放那儿,我来提。”
林恩桃视线扫向他悬在半空的左脚,从出了医馆到现在,没落过地,都是由她搀扶着走的:“谢谢,我不虐待残疾人。”
林恩桃将酒全部藏好,把之前没归置好的物件连带着纸箱一股脑塞进楼梯下的储物隔间,给罗慧文打了电话,说自己和山旭已经从后门进小区了,让她直接上来就行。
罗慧文进门后大致扫了一眼整个空间,房子布局也还行,家电都是一些知名大牌,软装看上去做工也不差,四处被归置得还算整齐。
林恩桃知道,只要她不挑理,即便不夸,那也是满意的。
山旭准备从沙发上起来迎接罗慧文,罗慧文忙不迭制止:“快坐下快坐下!”罗慧文眉目间挂着担心,“哎哟,你这是怎么弄的啊,应该可疼了吧!”
山旭浅浅瞥了眼林恩桃,微笑道:“没事的,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过几天就能好。”
他这一说,林恩桃脑子里突然记起零碎的画面。昨晚两人一起摔下楼梯,山旭垫了底,她身上毫发无损,但没想到他的脚是在那时候伤的。
罗女士与山旭说话间隙,她心虚地将头别向一边,一下抓抓眉毛,一下抓抓脸。
“林恩桃!”罗女士坐在沙发上厉声叫她,“小旭受伤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没,没啊,哪有!”
“是不是你跟他打闹,把他弄伤了?”罗女士继续逼问。
“没有阿姨,不是打闹,跟她没关系。”山旭说,“今天早上她让我来帮她搬东西上楼,结果我不小心踩空了,就摔了。”
“对,是这样的。”林恩桃赶忙补充。
她没想到山旭竟然帮她说话,而且说得有理有据。山旭的车停这边,只能说成是今早受的伤,不然无法解释他在这边过夜的事。
“这还叫没关系!”罗慧文怒其不争瞪着林恩桃,心中对她这房子的怨气再度攀升,“她这巴掌大的房子,还搞上下层,没这又窄又陡的楼梯,你也不会摔!”
林恩桃站在沙发面前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得不听着罗女士对她和房子的各种不满。
山旭几度叫了声阿姨,想插句嘴,却都插不上。
直到林恩桃宿醉的感觉再次突袭,胃里翻涌,弯腰干呕了几下,罗慧文才停下来。
罗慧文紧锁着眉看了林恩桃几秒,指着她身后不远处的吧凳:“杵那里干嘛,坐边上去!”随后起身走到厨房,打开中药罐看了眼,“你的药就吃完了?”
林恩桃“嗯”了声。
罗慧文一手反叉腰间,一手扶着药罐,视线在房间内巡回,沉思了片刻,回到沙发上。
“小旭,我昨天不是见你在群里说要租房子吗,这么快应该还没找到合适的吧?”
“还没呢,阿姨。”
“不用找了!”罗慧文再次起身,走到楼下卧室门口,指尖向里一打,“你住这儿就行了!”
山旭稍稍怔住。
“什么?!”林恩桃几乎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妈妈,你让他住我这里?”
“不然呢,人家因为你受伤了,你来照顾不是应该的吗?”
“可这这这这……”
林恩桃在这个上午受到了太多荒谬的信息的冲击,此刻她语言系统开始混乱。
她快速平复了一下心情,跑到罗慧文面前,一只手指着自己,另一只手指着山旭,“妈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怎么住啊?你能放心吗?”
“这倒提醒我了。”罗慧文走到房门内拧了拧门锁,随后走出来对山旭说:“小旭,这锁没问题,你每晚记得从里面反锁一下。”
林恩桃:“……”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