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前不知道顾浔打的的什么主意，但是陶杳准备先顺着顾浔的意思，观察一下。
他会这么好心嘛？
可是债确实是还完了。
陶杳突然想起今天中午的那个巴掌，他是不是打重了点？
不过顾浔突然靠的那么近，那能怪他吗？
算了，先别想了。
既然顾浔让他住在这里，那就住吧，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浔还能吃了他吗？
陶杳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出去。
他要回自己之前的出租屋拿点东西，这里太大了，陶杳的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顾家的佣人恭恭敬敬地带着他出门，上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陶杳看着车窗里倒放着的景象，有种奇怪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会在这里住很久。
——
陶杳看着眼前破旧的行李箱，这也是他全部的家当。
人活着，就是奔着个念想。
他得守住自己的一些东西，这样就算发生再大的事，他都会觉得自己是有根的，也就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陶家破产后，自己那么大的房间，收拾来收拾去，他也只带走了几件东西。
即使后来几经辗转，这些东西都被他好好的保存着，陪着他东奔西走。
陶杳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出租屋，水泥墙，用报纸堵着的破玻璃窗，到处都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狭窄逼仄，却很干净，没有落灰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勇敢的向前。
就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去，就像欣然接受自己家破产，就像找朋友借钱却四处碰壁，就像被人挖苦后仍然卖力的工作，陶杳并不缺乏面对事实的勇气。
为了活下去，他不择手段，也没什么好可怜的。
“走吧。”
快入秋了，天气转凉，上午还出着大太阳下午就开始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陶杳看着风卷起树上的绿叶，将它送到高处，几乎与天齐平，然后突然泄力，让绿叶坠落，破损，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脑中不自觉的回想起旧人旧事。
好像也是这样的一个天，但那个时候还很热，空气里满是压抑的沉闷。
陶杳气不过顾浔的所作所为，见不得那副风轻云淡的嘴脸，就找了人，把顾浔绑了。
顾浔倒是老实，不喊不叫不反抗，任陶杳把他拖进了废旧的教室。
“你他妈笑啊？”
“怎么不笑了，坚守原则的好学生？”
顾浔的衣服凌乱不堪，脸上浮现出几个红肿的巴掌印，眼睛片也有了裂痕。
陶杳的脚重重地踩在顾浔的大腿上，俯身低头欣赏顾浔的表情。
昏暗的灯光下，顾浔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神情却并不痛苦，反而是压抑，像是压抑着某种晦暗的渴望。
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狼看到自己的猎物一样闪着光，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吃掉。
真是可笑，明明被绑的是他，可陶杳在看到顾浔眼睛的那一刻反而觉得自己才是被动的。
陶杳笑了，眼睛眯起一个细细的弧度，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高傲翘起尾巴，看着面前束手就擒的猎物，沾沾自喜。
陶杳的睫毛又长又密，像一把小扇子，挠的人心里痒痒的，暖黄的灯光下如牛奶般光滑柔嫩的皮肤少了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距离感，给人一种可以任意揉.捏的错觉，嫣红的小嘴肉嘟嘟的，一张一合，偶尔勾.引般的露出一小节粉红色的舌。
明明是这样美艳的一张脸，却可以吐出那样狠毒的话。
陶杳似乎是觉得这样折磨顾浔不尽兴，不够屈辱，一字一字地说：“你不是很高傲吗？”
“那你就来舔干净我的鞋吧。”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后面的事陶杳记不太清，只知道窗外也下着一场倾盆大雨，雨打在窗户上，也冷漠的打在地上。
可就是这样侮辱过的人现在竟然愿意帮他还债，这个世界就像一场巨大的闹剧，总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些啼笑皆非的事。
——
“陶杳呢?”
顾浔刚回到家，衣服都没换，上面还带着些被雨淋湿的水渍，就开始找人了。
他像是一只贪婪的巨龙，守着自己的宝贝，忙完了回家就必须看着，生怕丢了。
“夫人他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了就睡了，一直到现在。”
“门关着，敲门也不回答，我们没敢进去。”
张妈给顾浔汇报了下午的事，走上去帮他拿着外衣。
张妈算是时家里陪着顾浔最久的人了，也是顾浔的半个妈。
她知道顾浔的心里一直住着个人，这孩子心事太重，想的太多，外面看上去风光，其实过的很苦。
看到顾浔把一个漂亮的男孩带回来了，张妈打心底里为他开心。
虽然现在两人冲了点，但是过日子嘛，谁没个磕磕绊绊的时候，过着过着就好了。
顾浔点点头，走上楼去看陶杳。
“陶杳，起床了。”
顾浔又敲了几下门，可门内依然没有回应。
陶杳不会出事了吧？
顾浔无法承担再次失去陶杳的后果，他不敢去赌，无法忍受拥有过再失去。
顾浔推开门，发现了在床上躺着的陶杳。
陶杳的面色潮.红，双眼紧闭，嘴里喃喃着什么。
顾浔摸了下陶杳的额头，很烫。
应该是发烧了。
顾浔坐在旁边陪着陶杳，着急地叫家庭医生过来。
这样的画面，不是第一次。
只是那个时候，顾浔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坐在陶杳旁边照顾他。
“杳杳，你现在好点了吗？”
少年语气真诚，关心着病床上的陶杳。
“没事啦阿译，已经没有那么疼啦。”
陶杳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睛却亮晶晶的
“不用太担心的，就是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
许译摸了摸陶杳的头，顺手给陶杳剥桔子。
病房内的氛围一片和谐，充满温馨。
只有顾浔，站在门外，偷窥着这不属于他的美好。
他其实来了很久了，但是他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送上一句廉价的关心呢。
难言的痛苦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顾浔，心像被灌了铅一样的沉。
“我走了，杳杳你要好好养病啊！”
顾浔慌了，躲去了楼梯间，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
偷偷摸摸的，带着一种可笑的滑稽。
他的喜欢，就这么见不得光，像是暗室里冒出的火花，明知会烧尽整个屋子，可为了那点温度，他处心积虑的保护，掩藏。
再次回到病房前，顾浔发现，陶杳睡着了。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进去，不用去编造任何借口。
陶杳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全然没有平时嚣张的影子，很乖。
顾浔珍惜着这段他偷来的时间，他偷来的和陶杳共处的机会。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这一刻，他们好像是一对陪伴到老的夫夫，一个生病了，另一个来照顾。
——
“没什么大事。”
“你们年轻人注意一下，别运动的太剧烈。下午又吹了风，着凉了。”
吴崎收好自己的医疗仪器，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走了。
顾浔认真的听完，继续守着陶杳。
陶杳的脑子里面闪过光怪陆离的画面，却拼不起一套完整的情节，他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睁眼就看到旁边的顾浔，支着手睡在床边。
“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顾浔睡的很浅，陶杳有一点动静就立刻起身，眼里有不少的血丝。
一个念头浮现在陶杳脑子里:顾浔喜欢他。
霎时间，顾浔所有古怪的行为都变得合理起来。
这喜欢里面夹杂了几分真心不知道，更不要紧。
陶杳抬起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脸蛋被烧的红红的，让人有种莫名的凌.虐欲，眼里水气氤氲，是快要溢出来的情.欲。
“发烧了很热，会很舒服。”
“要试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