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孟老爷微微一怔。
接着他长叹了口气:“此事……是我夫人……”
孟老爷将如实情况告知。自从乐渺心在此地被镇压后,府中就开始发生一些怪事,比如说突然发狂的猫、狗、鸟等,它们的眼睛变成血红,不断攻击人类,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天,就在三天前这些动物一齐暴毙,而就在这天孟夫人出事了。
她的症状与那些动物差不多,眼睛变红,发狂,并且会咬人。被咬之人会出现相同症状。
孟老爷道:“我夫人的近侍皆被她所伤,现如今被关在西边的小院里。”
几人刚到院门口,便听到阵阵尖叫,孟老爷早已面色惨白,脸上表情更是痛苦,“还请两位仙长救我夫人一命啊!”
李星然安慰道:“请放心。”
话是这么说,她却看向南无寻,只见他神情冷淡地径直走向了院中。
李星然心中了然,看来他这次想走清冷谪仙剧本。
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侵袭而来。同时,伴着一声凄厉的嚎叫,一道人影从房梁上飞跃下来,南无寻反应极快地将李星然和孟老爷拉到一旁,一掌拍向那人影,又在那道人影反扑之前,指尖蓄起灵力,点在那人眉心,将人击晕送回了床上。
趁着南无寻把脉之际,李星然也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
这间屋子满地是血,四周墙壁皆贴了符纸,只是不知何种原因,符纸全数破裂,落在血泊中眼看着被侵蚀干净,李星然弯腰捡起一张较完整的收在锦囊里。
“这些符是谁所画?”她问道。
“哦,这些……是我女儿。”孟老爷道,“我女儿说,近来世道不太平,许多妖孽破封而出,这些符便是她画给我们防身所用。家里出了这事,仙门那边也联系不上,我也没别的方法,便将符纸尽数贴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星然摇头:“并无问题。只是……”
“什么?”
“没事。”后面的推测她却是说不出口了。
床上的孟夫人忽然惊叫一声,孟老爷也顾不上问了,连忙上前查看。孟夫人吐出一口鲜血后,竟清醒了些。
“老爷……”
孟老爷扶着她,“我在。”
这位孟夫人年轻时当属国色天香,现如今虽年纪渐增,可平时保养得当,并不见老,只不过因着这件事,憔悴了许多,鬓间也生了几根华发。
正当孟老爷要向他们道谢时,屋外却传来阵阵骚动声。很明显,是其他被咬之人破门了。
南无寻眼神一凛,召出那把黑剑在外摆了个剑阵,先将人困在阵中。
他转头对孟老爷道:“邪祟通常会在夜间出现,若想除尽,我与师妹需在府中叨扰一晚。”
这些日子孟家上下乱成一锅粥,孟老爷为这事愁得几天吃不下饭,现在有人来解决,别说住一晚,就算是多住一个月,他也愿意。
孟老爷当即唤来家丁,吩咐道:“快给两位贵客准备两间厢房。”
南无寻却道:“我与师妹早已结为道侣,一间便好。”
李星然:“……”
嗯,习惯了。
*
夜晚,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李星然沉默地坐在床榻边上,旁边摆放着南无寻的外袍以及那块离尘山的玉牌。
她盯着那块玉牌,忽然心痒难耐,很想拿起来看一看,手都伸至上方了,又想,不行不行,怎么随便能动别人东西!
更何况这是离尘山的东西……
可她又真的很好奇,如此思来想去很多次,就在她打破道德观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南无寻沐浴完冒着热气进来。
李星然一惊,立马变了动作,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
“做什么呢?”南无寻笑道。
李星然不敢抬头:“整、整理衣服。”
边说边在衣服上顺了几下,事实上,衣服整整齐齐,哪里需要整理。
李星然感受到头顶有个视线正在盯着自己,并且有道热气正在慢慢靠近自己。一抬头,果然就见南无寻,两个人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你何时变得如此贤惠了?”
李星然红着脸将人推远了些,嘟囔了句:“都说了你别靠我这么近。”
南无寻轻笑一声,伸手取过那块玉牌递给她。
“你是若想要看这块玉牌,何必躲躲藏藏。”
他这么直白,倒让李星然更羞愧了。
她不太好意思地接过细看。玉牌大概半个手掌大小,青翠色,正面雕了莲花,反面则是刻了字。
离尘山。
——南无寻。
李星然手指摩挲着“南无寻”三个字,不知当初他拿到这块玉牌时是什么反应。
谁知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耳边就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这玉牌倒是还值些钱,回头将它卖掉好了。”
李星然想也不想道:“又不缺钱,干嘛要卖,留着当纪念也好。”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不对。这块玉牌在外人眼里是没什么,可对于南无寻来说,意义是好是坏还说不清楚,若是离尘山的记忆对他来说是个噩梦,那她说留作纪念,岂不是非常过分。
“抱歉……”
南无寻轻叹了口气,道:“你不必抱歉。况且过了今晚,我与离尘山便再无关系了。”
李星然手一颤,差点把玉牌摔地上。
她瞬间明白了。
原来南无寻彻底入魔,杀上离尘山便是在此时发生的。
而这段时间,史书记载除了南无寻的事情外,还有魔族大举入侵。
难怪孟老爷说传信到仙门毫无回信,原来是仙门自身难保。
两人一时无言,屋内寂静,倒能听到屋外的虫鸣声。
异常的闷热。
李星然起身去开窗,这时天上恰好响起一道惊雷。她本想吹会凉风,却没想到屋外一点风都没有,还是热。
“南无寻。”她叫了他一声。
“嗯?”南无寻抬起头。
李星然将白天拾起的符纸递给他,道:“孟老爷说,这是覃暄所画的符,我观其中应是注入了灵力,照理说,她的修为不弱,这符不应该会这么容易被破,现在却是,那她……”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其实概括起来就一句话。
覃暄没了。
没了的意思就是死了,而且是神魂俱散那种,否则符纸上的灵力不会尽数消散,一点不留。
“她才十六岁……”
南无寻拿起毛巾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世事无常。”
“可……”李星然想再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去了,若她没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他们对她来说便只是一个名字,她随意取下,又随意丢下,她不会了解他们的过往人生,也不会有感触。可她偏偏来到了这里,参与其中,就算是旁观者,又怎么能不触动。
南无寻:“好好睡一觉,也许睡醒之后所有事都会解决。”
李星然苦笑:“你也说是也许。”
话虽如此,李星然还是决定趁着这会平静好好睡一觉,因为她明白,今晚孟府怕是要发生大事了,必须要养足精神。
她平静地躺在了床上,但眼下这个场面她恐怕是睡不着。
南无寻正坐在床边盯着她睡。
李星然:“……”
算了,不问了。
她怕再多问一句,你怎么不睡,她就会收获南无寻“哦?你是要邀请我一起睡”之类的话。
于是,她也不管了,闭上眼睛,揣起被子往里一侧就睡。
不多时,她听到衣料摩挲声响,再一睁眼,原来是南无寻熄了灯。
上了床!
他和衣在床侧躺下,与她共枕了一个枕头。
李星然感觉到心跳的起伏过大,脸过烫,呼吸也有点呼不过来,但她不能让旁边人知道,便不动声色地往里移了点,再移了点,直至他们中间隔了条银河,她才缓过来。
这个距离,应当能正常呼吸了。
缓了好一会,李星然觉得有点冷了,揣过被子盖在身上。
借着屋外的烛光,李星然看到南无寻整个人平躺在床上,也没个被子盖,有些于心不忍,便将被子分给他一点。
谁知这时,他说话了。
“多谢。”
李星然:“咳咳,不客气。”
这天晚上,李星然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却不知南无寻熏了何种香,竟让人感觉十分的舒适放松,她便在这香中睡熟了。
直到南无寻将她唤醒。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雨一停,外面好似被按了静音键,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消失了。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居然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南无寻耐心告罄,直接一掌将周围大大小小的房门都震开。
意料之中的是,这些房间里都没有人,就好像无缘无故消失了,只留孟府一个空壳。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求救声。
李星然与南无寻对视一眼,道:“是祠堂。”
两人急忙忙赶过去,便见到这样一幅场景。
一名少女拉着一名汉子,泪眼花花地大喊救命!
而那名汉子像是被某种怪力扯着,双脚离地,眼见着就要飞起来,他也泪眼花花,大喊救命!
而旁边还立着一名短发男子,当少女向他求救时,他扔出了一样李星然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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