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两声。她回过神拿来看了一眼，是许正则的微信。来得到是快。

她随便回了个表情包，想起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发微信给她时与平日无异的表情，心中感到莫名平静。

好好的想那么多干什么，真是多愁善感。

她的人生信条是但凡想得到的，就不管三七二一先握在手里，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再说。

许正则已经是她的了，想要了解多得是机会。她正好下半年不忙，有很多时间去探索男朋友神秘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得走啦。”

一片意外的眼神里，林伊干脆地起身，“有人来接我了。下次再玩吧。”

“不是吧，这才刚过零点。”

正喝到兴头上，好些人留她。酒精引得精神躁动亢奋，到处都是闹哄哄的。许灵均一同起身，“我送你出去。”

走之前得去外面跟池今夏打声招呼，她还想顺便瞧一眼小姐妹的攻略进度怎么样。

大厅里灯光和音乐正在狂欢，强烈的鼓点节奏像踩在天灵盖上蹦迪。许灵均抬手分开拥挤的人群，林伊机灵地躲在他身侧穿行，走到酒水台旁找池今夏。看样子两人也正打算离开。

“怎么样？”她把小姐妹拉到一边咬耳朵，“今天玩得顺不顺利。”

池今夏手肘戳她的腰，皮肤相贴，体温比她高出一截，显然情绪也正上头，“大恩不言谢。”

“妥！”

恋爱果然是看别人谈更有意思。她笑眯眯地把小姐妹推回去，看两人朝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自己也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出门找许正则。

LAX每晚的预定都是爆满。两边的卡座里人满为患，每桌开酒都不低于六位数，总有年轻靓丽的男孩女孩陪坐一旁，脸蛋上笑容是否招人喜欢，与今晚卖出酒水的业绩紧密相关。

她跟许灵均一前一后从中穿行而过，脸上熟视无睹的表情也差不多。

最初来这样的地方还觉得新奇有趣，她也会给长得好看的小帅哥或漂亮姐姐开酒，玩得开心就不介意大手大脚地挥霍。

Blush出道时正赶上国内女团生态萎靡，她们的出现便如同一针强心剂，从新人奖开始迅速席卷各大奖项，迅速积累了人气和声望。季风娱乐给艺人的待遇很高，忽然有大把的薪酬入账，舞台下的生活也变得奢靡起来。

那年她尚不到二十岁，比大多数来作陪的哥哥姐姐年纪都小。估计就是看她稚气好说话，一个个拿她当冲业绩的目标。

可惜她天生叛逆，察觉后越是被讨好就越是烦腻，时间一久大家都摸清了她的脾气，也就不再那么紧赶着往上贴她烦她了。

离出口不远的地方，她侧身给服务生让路，无意间瞥向一旁的卡座。

窝在卡座角落里的姑娘也很年轻，至多不过十来岁，穿着虽然精心讲究，可着意打扮过的模样却更显得生涩。像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从头到尾都透着拘谨。

她身边的男人伸长了手臂搭在沙发上，人模人样的，动作却不老实，以一个半拥半抱的姿势不断迫近。

那姑娘笑容勉强，努力想要逢迎却又不自觉地缩着肩膀。林伊皱眉停在原地看了几秒，忽地往后倒了两步。

许灵均发觉她想干什么，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别给我找事儿啊。那谁都在外面等你了，赶紧回去睡觉。”

她半点没听进去，不假思索地挣开许灵均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卡座走，“那你别管我不就行了。”

“……”

许灵均张了张口，暗骂一声抬脚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破脾气，真会找麻烦。

他才懒得管这事。可要是把她扔在这儿不管，回头容谧知道了又得说道他。不省心的丫头片子告状本事一流。

前后走到卡座边，在林伊开口干涉之前，他拨通了许正则的电话。也不用通知什么，就靠在沙发边开着免提让对面自己听。

谁家的麻烦谁来收拾。

音乐声嘈杂混乱。恰逢DJ休息换碟的空档，勉强能听得清周围的对话。林伊略过了一旁的男人，直接开口问那姑娘要不要离开。

被询问的人还没有回答，身边被打断兴致的男人已经先感到冒犯与不悦，抬头正要说话，认出林伊时却又一愣。

她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发卷已经散开变直，柔润地披在肩头衬得肤色奶白。刚刚打哈欠没忍住揉了眼尾，淡紫色的细闪亮片沾到睫毛和脸颊上，比高光更有氛围感，眨一眨眼仿若星光闪烁。

到底是经历过成千上万的观众审美考验，成熟的艺人质感和气场不是普通的小女孩能比的。遑论是这样的尤物，年轻且成熟，又不油滑世故又懂得怎么玩儿，比从头调\\\\教可省心太多了。

“你怎么，也过来放松？”

尤皖眼神变化，露出亲切的笑容递了杯酒给她，“坐下说。”

他当然认得林伊。当今势头无两的Blush，六个人他都很有印象。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七八年前他也是年少有为的舞台型歌手，声名鹊起，红极一时。后来年岁渐长，自己开了工作室，作为前辈转到了幕后，也对这些鲜嫩的后辈时时关注。

至于这关注的目的是什么——

“坐就不用了。”

林伊熟练地露出假笑，看着他的眼神没什么温度，“正准备走。看这妹妹有点眼熟，好像在我们公司见过。我带她出去说几句话。”

她对尤皖也有些印象，主要是当练习生时练歌，时不时会练到他的，跟本人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还不如不见。

见到本尊印象远不如在屏幕上看他唱歌时。起码那会儿冲着他是个有作品的前辈还有几分尊敬。

“她？”

尤皖看了眼身边的少女，笑着说，“她才多大，怎么会签公司呢。看来是你们公司的小美女太多了，你天天见，看着才觉得脸熟吧。”

“那就是有缘，就觉得她应该跟我一个公司。”

“哈哈，这么有缘？”

“公司最近在选新人。我看她就不错，今天既然碰上了，就顺便谈谈吧。”林伊懒得再跟他多说，转头去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少女，稍加思索后，半蹲下来望着她。

“你挺漂亮的。要不要见见我的经纪人？我车上有他的名片，跟我去拿吧。”

她踌躇着抬眼，目光动摇。林伊又问，“你还在上学吧？多大了？”

她才点了点头，小声说，“高二了。”

“这好苗子可是我先发现的，林妹妹。”

被忽视在一旁的男人感到没面子，插话道，“今晚谈合作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你现在这么明目张胆地地挖我墙脚，有点不合适吧。”

“或者，”他加以暗示，“我们之间可以再谈谈？”

许灵均无声地露出讽笑。

林他奶奶个腿的妹妹。一个过气的老男人，在这哔哔什么鬼东西。

大半夜把未成年少女带到这种地方来谈合作？

但圈内利与色的交易向来如此，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见多了也就麻了。

林伊离麻木还有一段距离。这样的情景总会让她记起令人作呕的往事，见得再多也麻不了。或许是身为女性的敏锐直觉，她更能轻易分辨出事实与“你情我愿”的距离。

青涩的少女低着头，颤抖的手指弯曲成拳，不安地放在膝盖上。倏忽间，被另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掌覆盖，并不宽大，却很稳，比她有力量得多。

“如果害怕就抓住我的手。”林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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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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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