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想要阐明我的一个观点，我认为这也是一个事实。”

宇智波斑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与此同时，会场里的声音都很快安静了下来，包括旁观区在内，人们不由得闭上了嘴，如饥似渴地看着他。

“我不要你们追随我，你们也不应该追随我。人应当追寻的，只有自己认同的理想。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宇智波斑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其实我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大家都知道。”

众人想起了他建村、叛村，后来又搞月之眼的创举，和他在电视上被人追问时坦白说出的所思所想，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场内的氛围悄然放松了下来。

宇智波斑继续说道：“我明白，大家最担心的是，我会背叛我们这个群体，背叛我们共同的梦想和目标。”

“坦白地说，这是有可能的。”

宇智波斑的话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焦急地叫嚷起来，从座位上站起身，急不可耐地要把自己劝说的话送进宇智波斑耳朵里。

而那个男人却表情平淡，丝毫没有自己说了不正确的话的自觉，他环视周围，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人们下意识地服从了他的指挥，很快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是在不停变化的。我在小的时候，最大的愿望是世上没有战争，我的弟弟不会死去。”

他自嘲地笑笑，“那个时代很残酷，死亡降临得猝不及防，每个人都有可能走出家门后再也回不来。我很爱我的弟弟，我最希望的就是保护好他，让他得到幸福。”

“可是我没有做到。”他低下头，摊开空空如也的手掌，“我没有保护好弟弟，我失去了他。这不是千手扉间的错，这是战争的错。”他将其间发生的种种爱恨、种种纠葛一语带过，“后来我和千手柱间联手建立木叶。”

所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个男人好像有一种魔力，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说出口的每个字都能轻易地钻进人的心里。

“联盟成立了，村子建成了，战争好像远离了，人们在村子里安居乐业。但是这时候我却发现不幸和死亡从未远离。没有了明面上的战争，还有各种让人送死的任务，少了直面血腥的厮杀，却多了暗处的勾心斗角和阶层压迫。原来不止是战争让人不幸，人与人之间的互相伤害从未停止。”

“这时我发现了月之眼。”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很幽默，大家会意地跟着笑了起来。

“别笑，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被骗了，但当时的我不知道啊。”

这个时候自然没人听他的，大家肆意地哄笑起来，宇智波斑也笑着等喧闹平息。

放松地笑过一场，人们更加专心致志地听他讲话。宇智波斑就耸耸肩，“我发现没有这样的一个世界，能让所有人幸福的世界。总会有人不幸，总会有人失去。于是那个时候的我有了一个宏愿，斩断世界一切不幸的链条，用月之眼让所有人获得他最想要的幸福。”

人们越发安静地聆听着，千手柱间注意到，此时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地出现了回忆的神色，一种朦胧的幸福让她们沉浸其中。

“然而月之眼是个骗局。”

许多人的脸上随即出现了梦境被打破的失落、被迫面临现实的痛苦和随之升起的渴望。千手柱间知道，那一场大幻术带来的影响至今还在。

宇智波斑大概也注意到了。“月之眼只能召唤出查克拉的始祖。它只能毁灭人类而非拯救人类。除此之外，月之眼还有一个缺陷，月之眼的世界是凝固、不流动的，无论过去多少年，它始终是最初的样子。打个比方，倘若一个人进入月之眼时是个孩子，最喜欢的是吃和玩，那么月之眼就会不断提供给他这些东西，没有责任，没有成长，哪怕他在月之眼长大了，他也始终是个孩子。”

人群里笑声不断，人们完全理解了宇智波斑所说的话，所以越发觉得有趣。

“或者换个例子，一个人在遇到真爱前进入了月之眼。”人们哄笑起来，忍者世界的民风还是比较保守的，哪怕在忍宗也很少有人公然谈论爱情，人们挤眉弄眼地隐藏自己的不好意思和兴奋。

宇智波斑也跟着笑起来，“这个真爱不一定是爱人，也可能是她毕生的梦想，或者挚爱的事业，甚至只是触动心灵的风景。”

“哦～”人们嘲弄着他的欲盖弥彰。

“好吧好吧，总之，她快要遇到真爱了，当她遇到之后，她会忽然发现以往的一切都显得逊色了，一切曾经让她快乐的事物都黯然失色，曾经汲汲追求的东西变得庸俗，她在此时，在这一刻，得到了至高的幸福，这种幸福如此强烈，赋予了她人生全新的意义。”

人群沉默了，大部分人其实无法想象也无法完全理解这种事物，忍界贫乏的人文教育和熏陶，使得太多人的情感是一片令人不忍的贫乏和麻木，然而人对情感的需求是天生的，这让他们又竭力去描摹、去想象这样一种情感，或者这样一种触动。

千手柱间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最中心的宇智波斑。他看他如渴死的人看水。

“这是一种极为宝贵的情感，使她的人生得到升华的一种经历，她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然而在这之前，她进入了月之眼，从此她的一切都凝固在那时，再也没有了成长蜕变的可能。一个人就此失去了所有可能性。社会也是。”

“倘若月之眼成功的话，这个世界将始终有大名、有奴隶，有忍者。因为在我们就是在这样世界长大的，这些东西理所当然地存在于我们的心中。那么我们就失去了现在的可能。”

宇智波斑展开双臂，“用自己的双手，将那些惹人生厌的东西清理出我们世界的可能！”

“我们所为之奋斗的不正是这样一个梦想吗？一个变得更好的世界！一个遍布希望的世界！它必然不是十全十美，但它始终不会丧失前进的希望。在这个世界中人人具有选择的自由。我们认为人必须拥有这样的东西——身而为人的尊严，不受侵害的生命安全，以自我为中心的独立意志，与任何人平等相待的权利，和追逐幸福的选择。”

“是的，我们梦想着这样的未来，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追求这样的未来。我也相信，我们终会到达那样的未来！”

所有人随之欢呼起来。

“把他们清理干净！”

“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好！”

还有人唱起了这两年流行起来的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一切情感在此时升华成了觉悟，人们的脸上是相似的触动和憧憬，一种震撼的、真诚的、令人动容的怜悯和奉献将所有人的心灵联通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人加入了合唱，“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当歌声停歇，人们心中的激动却久久不能停歇。许多人相视而笑，在共同的情感和心愿中得到了理解和共鸣，尽管这心情用不了就会被代谢掉，但这一刻心灵的感悟可能会改变他们的人生。

“是啊，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宇智波斑轻轻念着歌词，“过去的我多么傲慢啊，竟想以一己之力给予所有人幸福。”

人们屏息凝神地听着。

“所以知道了吗？我也是会犯错的，不要追随我，追随梦想！”

追随梦想！人们的心强烈地颤抖了起来，激越的情绪带来一种歇斯底里的快乐，他们在这快乐中热泪盈眶，拼命握着身边人的手，仿佛只有握住什么坚实的物体，才能支持自己不在这种狂热的情绪中融化。

宇智波斑笑了笑，体贴地等待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始讲话。

“这些是我到了另一个世界才想明白的道理。”他毫不避讳异世界的话题，“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如此不同，让我意识到了变化和进步的重要性。他们的世界并不完美，那里的人民也并不完美，但它是流动的、有希望的。我想，为什么不把那些思想带回我们的世界呢？为什么不给我们世界的人们一种自由——追求自己想要人生的自由、与所有人平等相待的自由、决定自己国家发展方向的自由呢？所以我和佐助创造了忍宗。”

人们鼓起掌来，用钦佩、崇慕的目光看着他和佐助。掌声久久不息。宇智波斑不由得举起手示意停下，人们安静了下来。

“但这是否就是最终的追求呢？我不这么认为，曾经随时可能死掉的我想要力量和安全，后来拥有力量的我想要终止战争，得到短暂和平的我想要获取幸福……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的东西。我不认为我会止步于现在的梦想。”

宇智波斑轻笑了一声，“我这个人有很多缺点，傲慢、信奉力量……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我自认为我有一种品格称得上高尚，那就是对理想的追求、对信念的坚持。”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我现在选择的道路，那一定是因为我看到了我认为更好的未来。自由、平等、民主，这一切很好，但我们都知道它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当然，世界上也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事物。”

“我不一定对，我随时可能犯错。”宇智波斑坦然道：“我只能保证我会在我担任忍宗职务的时候遵循忍宗法律，并时刻牢记忍宗宪法精神——让每个人都有尊严且有选择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片刻的沉默后，整个大楼响起了雷动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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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演讲